上阳宫中,霍贵妃站着为太后系抹额,太后低垂着眼帘,叹了一口气,可惜地说:“馨儿,你入宫也十年了,这肚子怎么就一直没个动静呢?”霍贵妃脸儿一红说:“姑母,馨儿也着急,处处留心查看,可就是一直找不出症结所在。如今这个样子,陛下虽然没有降罪,馨儿心里总归是不踏实!”
太后转过身来看着霍贵妃,说:“也怪了,娴妃,良妃的肚子也没动静?”霍贵妃说:“父亲大人也安排了人,替馨儿看过了许多次,只说一切都好,也开了些滋养调理的方子,馨儿一刻儿也不敢马虎,每日都在吃的。”
太后握住霍贵妃的手,说:“皇帝不是贪恋女色之人,又常常顾念咱们霍家往日相助他的情义,待你也算亲厚。馨儿若能得上天眷顾,为李朝生下一位皇子,咱们霍家就又能出一个皇后了。”稍停了一会儿,太后蹙了蹙眉头,有些不高兴地说:“早就有些个人看不惯皇帝专宠馨儿了!肃亲王等人拿皇帝还没有一男半女说事儿,逼迫哀家为皇帝选娘娘!”
霍贵妃有些委屈地说:“天下人都说陛下专宠馨儿,姑母最是清楚不过,馨儿就是虚担着这宠妃之名而已!一个月里陛下能来庆兴宫两次,也算是好的了!”太后叹了一口气,说:“娴妃、良妃她们更是可伶,早就不再奢想皇帝能去仔细瞧瞧她们了。”
霍贵妃有些气不过,愤愤地说:“姑母,选什么样的娘娘,可不能是他肃亲王一个人说了算!”太后点了点头,拍了拍霍贵妃的手说:“馨儿放心,为皇帝选娘娘哪里就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不光是模样要好,脾气性子更是要好,肃亲王着急也没用!不过,馨儿也不可大意了,你要在皇帝身上再多用用心思才好。”
霍贵妃点点头,又说:“只是如今旺弟的事,朝廷若是要严办,姑母和霍家颜面何存?”太后问:“堤坝溃决后,皇帝还去庆兴宫?”霍贵妃说:“也去,和以前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太后无奈地说:“旺儿糊涂。霍家已是李朝富贵至极的人家了,那样的钱两竟也敢贪!”霍贵妃说:“旺弟哪里就看得上那几个银子!只因为那曹县的知县太鲁莽,想要霸占一个民妇,让人告到了帝都,坏了事,才胡乱攀咬旺弟的。父亲大人已命旺弟,奏请陛下降罪了。”
太后说:“旺儿也是让人给蒙蔽了,又有些不走运了,才摊上这样的祸事!”停了一停,太后又说:“现如今咱们霍家的男儿不少,可你只有旺儿这么一个亲弟弟,若旺儿不能再朝堂上直抒己见,畅所欲言,对于咱们霍家,还有馨儿你来说都是不赀之损,哀家担心你现在的荣宠也不能长久。”
霍贵妃连忙起身跪在地上,说:“馨儿请姑母为我姐弟俩儿做主。”太后说:“皇帝常常和哀家说,‘儿子与馨儿亲爱像姊弟。’只希望皇帝不会因为旺儿的事,迁怒于你。”太后歇了歇,看着霍贵妃,有些怜惜地说:“这后宫的女子啊,要是没有个像模像样的娘家在宫外面支撑着,宫里的日子就更不好熬了!”
这时戴公公进来回话说:“回禀太后娘娘,奴才在广元殿上等了两个时辰,直到现在,也没有看见陛下回宫。”太后已经有了怒气说:“好一个裴凝月,竟敢魅惑皇帝!”霍贵妃连忙劝说:“姑母千万保重凤体。”
太后说:“皇帝私自出宫,已经有一天一夜了。我们的这个皇帝啊,难道为了一个裴凝月,要不理朝政了吗?”霍贵妃说:“姑母不要生气,处理好旺弟的事情要紧。”
太后说:“这个裴凝月就是裴石川的独女。哀家见过她了,模样很是不错。”霍贵妃紧张地问说:“姑母以为,裴凝月是不是当年那个逃跑的穆贞儿?”
太后摇着头说:“裴凝月一看就是个岁月静好、年华无伤、将养的很好、姣花软玉一般的大美人,绝对不是穆真儿!”霍贵妃说:“那陛下为什么要说裴凝月像极了穆贞儿?”
太后说:“穆贞儿不见了这么些年,谁知道她如今长成了什么样?”霍贵妃问说:“那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太后说:“最近这一两年来,哀家已是越来越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了。”霍贵妃疑惑地说:“裴凝月是陛下找出来的?”太后不确定地说:“应该不会。”霍贵妃又问:“难道是肃亲王?”太后没有说话。霍贵妃有些不明白,接着问说:“肃亲王也看不惯裴石川的行径?”
太后看了看霍馨儿,点了点头说:“馨儿不愧是我霍家的女儿。”霍贵妃说:“馨儿听说裴家不情愿让裴凝月入宫伴驾!”太后不以为意地说:“裴石川也是李朝的臣子,他还敢怎么着了?”
霍贵妃还有些侥幸地说:“要是裴凝月拼死不入宫就好了。”太后说:“裴凝月就是一个小孩子,能顾虑到的人怕是也只有裴氏父子了,哪里就会明白咱们这里弯弯绕绕的事情。”
霍贵妃说:“馨儿听说陛下也有留意过她。”太后说:“私下里已经见过三、四次了。唉,咱们的这个皇帝啊,为了个小丫头,竟也没了光明磊落。”霍贵妃说:“姑母为何不宣那裴凝月进宫?”
太后说:“裴氏父子视此女如明珠,若宣裴凝月入宫,得罪了裴家,于霍家无益,倒让皇帝称心。”霍贵妃说:“难道还能任由她在外面不受姑母的约束?”
太后说:“只要她进了宫,一切就都好办了。”霍贵妃说:“那就让她先做女官?”太后说:“倒是不错,还需要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好。”霍贵妃说:“只说陪伴卫宁公主殿下,可好?”
太后无可奈何地说:“可惜宫中只有卫宁一位公主,裴凝月来了,也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祸事来?唉,如今也只好这样了。”霍贵妃又说:“姑母不去广元殿上看看?”太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一脸的笑模样,说:“哀家早就不管前朝的事情了,这一次,看来不去是不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