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林烽火次日就气冲冲地找上门来,他后面跟着的林凤鸣,几乎是一路小跑,一边跑一边妄图劝住他:“借东西这件事,你自己也不好好琢磨琢磨,从记事开始,别说这风筝了,就去年说吧,三套画本子,一匹小马驹,一件小马褂,一个大鸡毛毽子,一把焦尾琴,对了,还有一对青瓷兽头壶,哪样宝贝不是叫你藏好藏好,这么些年,你怎么一点儿记性都不长,还有脸怪别人。”
林凤鸣这劝人的功夫着实差了些,她说完这些,林峰火的脚步不慢反快,他一想起竟然去年一年就折损了这么些好东西,便只恨自己没有拿着家什来收拾临川。
他刚跨进镇国王府,郝伯便得了信,匆忙迎了上去:“林哥儿,林姐儿,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快快,里面请。我去喊王妃。”
林凤鸣和林烽火是双生子,同日出生,本是烽火先从接生婆手里出来,可懂事以来,烽火却不愿当哥哥,凤鸣却独爱当姐姐,于是姐弟二人倒是找到了自个儿的位置,相安无事。这二人只比临川大了两月,从小玩闹在一起,若是真有什么折腾的事情,八九不离十,都和临川有关。
郝伯自然是醒得林哥儿定是为了那风筝来的,一边请王妃,一边去找人知会临川想法子快点溜出去避避风头。
可不偏不巧,临川今日起了个大早,去教武场练功夫了,传话的小厮没寻着她。待再派人去寻,她已经提着一杆长枪往前堂来了。
“阿娘,看我今天寻了什么好东西!”临川进了屋刚喊出口,就看见左上位一坐一站两位自家人,被吓得一抖,调头就想走。
“皇甫临川,你给我站住。”林烽火气不打一处来,见她想跑,便随手抄起长桌上架着的镶了汉白玉的宝剑当成棍子打了过去。
临川未料他竟然如此气急,只得举起新得的长枪去挡,只听“铮”的一声,临川当即被震得虎口一麻,“好表哥,那剑是当今圣上御赐,只能供着,不能当剑使。”
“少来框我,还我风筝,还我青瓷兽头壶,还我那啥……”林烽火一时也想不起来刚才凤鸣说的那些玩意儿了,只觉得心疼的不行,一个纵跃又要打来。
临川眼看他来真的,只得单脚一踢,右手腕用力,把那长枪甩得旋了起来,生生把林烽火逼退了两步,见他后退,这才急中生智,赶忙说道:“我今日本想让你到我这里看一个新得的宝贝,你怎么如此心急呢?”
林烽火一听,看了看她手里的铁枪,嗤笑了一声,“玄铁枪?不稀罕!”
“怎么能呢?比铁枪有意思多了!”皇甫临川笑了起来,把铁枪往后藏了藏,一双眼睛忽闪忽闪亮如星辰。
林烽火看到她这番表情,便知定是有不寻常,这才收了剑,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林凤鸣一看,得了,不用劝了,这二傻子上当的前奏已经响起。
临川见状便知有戏,赶忙小心翼翼地把长枪靠在一边,示意他们往里屋去。“昨日我和阿娘送阿爹和阿哥出门,回来的路上碰上蛮子的人贩子,蛮子被我收拾了,救下来的人在客房。”
“就你这样,不害人就不错了,还救人。再者说了,一个被贩的家伙,有什么好看的。”林烽火站定,不随她去。
“表哥,这人是不好看,但他身上的伤多了去了,你上次不是自己琢磨了一瓶金疮药,苦于没人敢用么,你这么好的药,倾注了毕生造诣,岂有无用的道理,不妨就在这人身上试上一试,既能留下侯府神医的美名,又能让魏夫子不敢小看了你,再传你些医术,两全其美。我可都是为你考虑。”临川说的情真意切,一副天下之大,唯你是神医的信任眼神。
林凤鸣简直听不下去,又不好戳穿她,在后面憋着笑憋得满脸通红。
“好,那就,那就去看看吧。”林烽火挠挠头,一撩长衫便往里屋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