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山林。
村庄,顾强家。门外,冷青青气喘吁吁跑来,走进顾家,看见:顾强拖出了一只行李箱。冷青青勉强一笑,说:“喂,听说,你要去打工啊?”
顾强看到青青,点头,答:“是啊,明天就走。”
“我要去!”冷青青瞪着顾强,说。
“你?开什么玩笑啊,”顾强哭笑不得,说:“你还是学生啊,不考大学啦?”
“嗯,反正,我成绩也不好。”冷青青幽怨地说。
“真要去,你应该叫上鲁东海啊,他是你的娃娃亲呢。”顾强认真地说。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才不和他一起去呢。”冷青青气鼓鼓的样子,瞪着他,说。
顾强一笑,道:“你这是突然犯了什么毛病啊,算了吧,你爸爸和妈妈是不会让你出远门的。”
“不,他们会答应的。”冷青青坚定地说。
“别开玩笑了,他们是不可能答应的。”顾强走进房间,继续收拾行李。
冷青青跟着走进房间,气冲冲的样子,眼眶湿润了,说:“不,强哥,我要去,我就是要去,我要跟你一起出去打工,现在,我就去找爸爸妈妈谈,让他们同意我和你一起出去,好不好?”
顾强回头,见冷青青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暗吃一惊,说:“你肯定他们会同意?”
“我会让他们同意的,放心,如果爸爸妈妈不同意,我是不会为难你的。”冷青青焦急的样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说。
顾强暗嘘一口气,说:“你先回去问问他们再说吧。”他回头,继续在衣柜里寻找衣物。
冷青青转身就跑,刚出门,又站住,转身回来,走进房间,眼泪汪汪地将门掩上,笨拙的样子,走近,抬头,看着顾强,说:“你,要说话算数!”
顾强一怔,说:“从小,我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啊?”
“我了解你,强哥,我太了解你了,所以,我要和你一起出去,我不想……不想让你一个人走,呜呜呜……”冷青青禁不住抽泣起来。
顾强急了,看着她说:“哎呀,青青啊,你别哭啊。”他顺手,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毛巾,递给青青,说:“快,把眼泪擦一擦,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不好看?”青青一怔,盯着他,生气的样子,说:“强哥,难道,在你眼里,我很丑么?可是,在学校,大家都说我是班花呢。”
顾强窘迫的样子,一笑,说:“啊,是的是的,我说错了说错了,其实,你哭的样子也很美,只是,让人看了受不了,所以,我不希望你哭呢。”
青青一笑,拭着泪水,仰起脸,说:“真的?”
顾强窘迫的样子,说:“当然啦,看你都这样子了,谁还忍心骗你呀?”
青青走近,低下头,说:“我简直不敢相信,强哥也会花言巧语,哄女孩子开心,原来,你也是一个伪君子。”
“呀,你说什么呢,”顾强惊呼道:“青青啊,你真是这样看我的啊,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怎么就成伪君子了呀?”
青青低头,静了静,说:“反正,我就是这么认为的。”说完,她转身,要走。
“你等一下!”顾强生气的样子,冲过来,喊道:“你说话,不要说一半留一半好不好啊,今天,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虚伪了啊?”
青青忍不住一笑,满眼泪花,抬头,望着顾强,靠近,一把抱住顾强,闭上眼睛,抽泣起来,道:“强哥,带我走,好吗?我要和你一起出去,带我走,好吗?求求你,求求你了强哥,呜呜呜……”
顾强手足失措的样子,说:“好好好,你,你先回去,问问你的爸爸妈妈,看她们同不同意,好吗?”
“我不管,强哥,我要你带我走,呜呜呜呜呜呜,我要和你一起走,呜呜呜呜呜……”青青酸楚的样子,满脸是泪。
顾强低下头,抬手,为他抹去脸上的泪水,抹了两下,突然,青青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按在胸口,脸色潮红,急促地呼吸着,说:“强哥,强哥,我的心脏,跳得好快啊,我好难受,你摸到了吗?”
“啊!是啊,你怎么啦,要不要去看医生啊,啊呀,你看你啊,脸上红彤彤的,是不是生病了呀。”顾强忧心的样子,问道。
青青摇头,说:“不,强哥,我没病,我没病啊。”青青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嘻嘻一笑,说:“呀,强哥,你的心脏也跳得好快呀,嘣嘣嘣地响呢。”
顾强笨拙的样子,抬手,触触她的脸,一怔,说:“哎呀,你还说没病,好烫啊,你在发烧呢。”
青青禁不住噗呲一笑,抬头,眼泪汪汪看着他,说:“强哥,原来,你是一个傻瓜呀!”
“我……我怎么啦?”顾强说着,又抬手,触摸她的脸。
青青不回答,举起手,捧着顾强的脸,踮脚,闭上眼睛,亲吻他的唇。顾强心慌意乱的样子,不知如何是好,任由她亲吻,片刻,他气喘吁吁,抱起青青,小心翼翼,将她放倒在床上……
白天,山林。
山脚下,有一条小溪沟,溪水潺潺流过。溪沟旁,是一条石板路,石板路旁,是一片水塘,水塘下方,有一丘稻田。稻田里,鲁东海(冷青青的娃娃亲对象)裤脚高高卷起,赤着脚,担着两架金黄的稻穗,吃力的样子,一步一晃,向石板路走来。
“孩子啊,你少担一点儿呀,年纪轻轻的,别把腰压坏啦。”稻田中,冷青青的妈妈(佳慧)一手抓着禾镰,对他喊道。
“哦,知道啦,伯母放心,我没事儿的。”鲁东海咬紧牙关,登上了石板路。
冷妈回头,对冷顺昌(冷爸爸)说:“顺昌啊,这么多年,鲁家帮助我们,实在是太多了呀。”
冷顺昌(冷爸爸)站起,擦去额头的汗水,小声说:“所以啊,别动不动就喊人家帮忙啊,万一,将来,青青不同意这桩婚事,这人情债,该怎么还哪?”
“是啊,其实,今天我没喊他帮忙啊,是他自己要来的。说实话,我们青青这么聪明,又长得这么漂亮,今后啊,要是真的跟东海过日子,还真是委屈了她呀。”佳慧(冷妈妈)为难的样子,小声说。
“那怎么办啊,当年,谁叫你和佩蓉开这样的玩笑啊,过去了这么多年,都弄假成真了,现在,佩蓉的丈夫也去世了,她无依无靠,就指望咱家了,如果你反悔,她还活得下去啊。”冷顺昌(冷青青的爸爸)说着,又弯腰,开始割禾。
佳慧(冷妈妈)扔下禾镰,忧心的样子,说:“不是我反悔呀,现在,女儿也有十七岁了,我观察过几次,青青好像很不喜欢东海呀,她和谁都有话说,就是不和东海说话,你说这事儿,将来若是成家了,那日子该怎么过呀。”
冷顺昌(冷青青的爸爸)站起,说:“就是啊,这可不是小事啊。再说,东海这小子,也就这块料,将来,肯定没出息。”
佳慧(冷妈妈)听了,一怔,发呆,不语。
白天,山林,冷青青家。
冷青青家门前,晒场上,鲁东海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疲惫地走进屋,他倒了一杯凉水,仰脖喝下,向房间看了看:房门虚掩着。他喊道:“青青,青青啊,你在家吗?”
没人回答。鲁东海想了想,犹豫的样子,走出,担起穗架,又向石板路走去。
山脚下,石板路上,鲁东海走来。他看到:稻田里,佳慧与冷顺昌担着稻穗,晃晃悠悠走了上来,他赶紧跑去,要接佳慧的担子,说:“伯母,这担太重,让我担,您去担最后那一担吧。”
佳慧喘息着,说:“不了,孩子,你担最后那一担,去吧,没事儿,我可以的。”
佳慧没让鲁东海接担,继续晃晃悠悠,向前走去。鲁东海又追上去,拦住她,迅速从她担子里搂出一大把稻穗,放在路边,又从另一边搂出一大把稻穗,放在路边。佳慧看着他,怜惜地说:“你这孩子啊,太耿直了,其实呀,伯母不希望你这样啊,做人,不能太老实啊。”
鲁东海听了,半天没回过神来,他看了看伯母的背影,又低下头,他在发呆。
冷青青家门前,晒场上,冷顺昌和佳慧担着稻穗,一前一后走上来,远处,他们听到,女儿冷青青在后面叫唤:“爸,妈!”
俩人放下担子,抬头,看到:女儿冷青青活蹦乱跳,开心地跑过来。
“呀,青青啊,今天路上捡到钱啦?看把你乐成这个样子了!”佳慧(冷妈妈)笑看着女儿,说。
“哪里呀,妈,你整天就知道取笑我。我现在,有件事儿要找你们商量呢。”冷青青窘迫的样子,嘟噜着嘴巴看着他俩。
冷顺昌(冷爸爸)一怔,打量着女儿,不解的表情。佳慧笑看着女儿,说:“好啊,今天,怎么这么乖啦,有什么好事儿,要找爸妈商量啊?”
“妈,爸,无论,我有什么想法,要做什么事情,我要是说了,你们都不许责怪我啊。”冷青青窘迫的样子,嘟噜着嘴巴看着他俩,说。
冷顺昌和佳慧对望一眼,疑惑的表情。佳慧一笑,说:“说吧,女儿长大了,也应该有自己的主见了,只要你的想法不是很过分,爸爸妈妈都会支持你的。”
冷青青察看着爸妈的神色,说:“好,那我就说啦:反正,我的成绩又不好,考不起大学,所以,我想到城里打工去。”
“啊?你说什么!”冷顺昌皱着眉头,盯着女儿,说:“打工?你要出去打工?”
佳慧也惊讶的样子,瞟了冷顺昌一眼,上前问女儿:“你怎么说风就是风,说雨就下雨呀,青青啊,你又发什么鬼神经啦,你是一个女孩子,又这么小,出去打工?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再说了,外面,还有人专挖小孩的器官呢。”
“哎呀,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是和顾强哥哥一起去,他会保护我的。”冷青青生气的样子,嘟噜着小嘴,看着他俩。
“顾强?你是说,顾村长的儿子?”冷顺昌惊讶的表情,问。
“嗯。”冷青青望着爸爸,点点头。
佳慧张大嘴巴,看着女儿,说:“女儿呀,这可不是小事啊,你,你这事儿,怎么来得这么突然呀?”
冷青青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儿,说:“那,你们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嘛?”
佳慧六神无主,张大嘴巴看着女儿,说:“孩子啊,你,你读不读书,那都是小事情啊,反正,你成绩也不好。可是,你与东海是定了娃娃亲的呀,现在,你要和顾村长的儿子出去打工,我们该如何给东海的妈妈一个交代呀!”
“我不管,妈,你不是不知道,我看到他就烦。这娃娃亲,是你们定的,又不是我定的。”冷青青低着头说。
冷顺昌和佳慧对望一眼,为难的表情。佳慧低头,想了想,对女儿说:“哎,孩子啊,都怪妈妈当年一时糊涂啊,可是,既然,已经定下来了,就不要三心二意了,好吗?”
青青瞟了妈妈一眼,气嘟嘟的样子,说:“妈,我不想和您说这些事情,还早呢。”
冷顺昌又和佳慧对望一眼,为难的表情。佳慧低头,想了想,对女儿说:“哎,好吧,青青啊,妈答应你,不过,你要答应妈妈一件事。”
青青抬头,望着妈妈,疑惑地问:“什么事?”
“你千万千万,对外,别说和爸爸妈妈商量过呀,就说,是你自己决定,偷偷跑出去的,好吗?”佳慧满眼是泪,她闭上眼睛,几颗水滴落下来。
青青望着妈妈,掩嘴哭起来,她拼命点头,说:“嗯,妈妈,我知道,我知道,呜呜呜……”
佳慧(青青的妈妈)回头,哭着跑进了屋,她进了房间,趴在床上抽泣起来。
冷顺昌擦拭着泪水,也转身,走进家门。
晒场上,青青站着,她回头,看到:鲁东海(娃娃亲)担着一担谷穗,吃力地走了上来。
他对她一笑,说:“你回来啦,刚才,你去哪里了呀,我好担心啊。”
青青没有回答。
鲁东海弯腰,窘迫的表情,将谷穗担子放下,抬头,看到:青青已走出晒场,快速向外走去。
鲁东海抠着后脑勺,看着她的背影离去。
夜晚,山林。
山顶上,天空升起一轮半圆的月亮。
山林,小路上,顾强与冷青青手拉手,慢慢走着。
“强哥,你看,天上,那半圆的月亮,好美呀。”冷青青扬起脸蛋,指着天上的月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