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天晚上，他走进房间，对坐在床上的女孩说道：“笑一个。”
风零非常听话地弯起了嘴角，但是这个表情实在不像是在笑，而像是在故意挤压脸上的肌肉，君宴竟然觉得她这个样子远不如对他冷笑的时候好看。
“笑得太假。”君宴说。
于是他看见对方有点迷茫地看着他，轻声说：“对不起。”
“你没必要说对不起。”君宴说道，“你最近瘦了。”
风零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并不理解这句话中的关怀之意。
君宴莫名地感到有些扫兴，他转身退了出去，走进自己的书房。
这间书房，慕然没有来过，但是书房里却挂满了慕然的画像，这是君宴在这十多年里，根据自己的记忆画下来的画像。画像上的慕然，只有五岁。
君宴仍然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慕然的情景，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受尽欺辱的孤儿，身材瘦小，性格懦弱。那一天，慕然把欺负他的坏孩子赶走，然后扭头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并且递给他一袋巧克力饼干。
那时候，慕然的笑容明媚得像一束阳光。
他在纸上画满了这束阳光。
君宴怀念的是这个阳光般的笑容，可不管是对他的束缚激烈反抗的慕然，还是现在对他百依百顺的慕然，都不曾给他这样的笑容。
当日子一天天过去，君宴发现，他开始深深地怀念慕然倔强的样子。
那时候，她虽然总是惹他生气，可她的眼睛里是有光的，那是一种属于年轻女孩的，充满活力的光芒，他不喜欢慕然的反抗，却喜欢那种光芒。
而现在，慕然的眼神里失去了这种活力，她的眼睛变得沉闷，她的行为变得机械，她像是一台机器。
于是，在一个春日的下午，君宴大踏步走进慕然的房间，厉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反抗我了？”
于是他看见女孩坐在床上，神情迷茫。
此时正是四月，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窗台上、地面上和被子上跃动，在这样的阳光下，她的脸颊却依旧苍白，她的眼神也依旧灰暗。
“为什么不反抗我了？”君宴又问了一遍。
床上的女孩露出微微思考的神情，回答：“因为你不让。”
多么标准的回答，他理应感到欣慰，可他却只觉得闹心。
“好，现在我命令你跟我作对。”
于是风零用非常服从的语气说道：“好。”
随即她扭过头望着窗外，好像这就是“跟他作对”的方法。
君宴没有看到她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人类真是犯贱的生物。】系统说着，【还有，宿主你的演技不错。】
“是这个君宴太好骗。”风零在心里无声地回答系统。
【可是他还没意识到你为什么会变。】
风零暗笑一声：“路还长着呢。”
那之后，风零果然按照君宴的要求，总是跟他作对。
然而，这种作对却跟之前不同，她不再提什么自由，不再关注外界的事，她只是像完成任务一样，打掉君宴递来的东西，躲开他的碰触，刻意无视他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