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天空阴沉。她忙着推车喂猪。父亲抄剪刀剪饲料袋子。刚才和饲料起了一阵风,吹得院子里灰灰蒙蒙,她和父亲身上都挂一层灰。此时一个五年前的不速之客进了院子。当年介绍周海的媒人。她样子没变就是更瘦了,烫了卷发,她手里还拎着内个包。她走路的姿势有点,穷人乍富,腆胸叠肚,拧拧扯扯,好像自来熟围绕着父亲攀谈。父亲只是闷头干活根本不正眼瞧她。她板着身子比比划划,她拼尽全力为周海家吹捧。
“那啥,我哥家这俩小子现在都可有钱了,老二在上海做生意,老大出国刚回来赚了不少钱。”
父亲继续低头干活,她继续围绕着他转圈说话,
“周海后悔了,他说只要你女儿同意结婚就给50万,在县里买楼,什么都让你姑娘有!”“以后吃穿不愁,跟他都是好日子!”
她言语越发轻蔑放荡。父亲闭眼沉思。那女人像个遥控小汽车依然绕来绕去。父亲放下手里活儿:
“老三媳妇,我跟你家老三认识,你是女的我不跟你一样的。我明告诉你!你们老周家人没一个好玩应!你快滚吧!要不我拿铁锹拍你!”
父亲越说越气,两眼气的通红,浑身哆嗦,
“你们在想欺负俺们爷们儿!你个瞎摸眼睛的不好使!滚!滚!!”
话音未落他直接抄起大平板锹要拍正要辩论的媒人。
“老高头儿,你们真是不识好歹!以后求我我都不来了!”
她走出大门时带着个劲儿,后背板板的。
“诶呀!!”
父亲怒号着。“咣咙”把铁锹摔在大门口把高蔚微吓一跳。她愣愣的看着父亲,因为自从她出生以来就从未见过父亲跟任何人发生口角。父亲的老实无语有时都让她无助,她想起六岁时,父亲抱着他赶集有个肩扛两米木板的男人转身时木板打在她头部,她痛得哇哇大哭,父亲只帮她揉脑袋还一直说人家不是故意的。她上学挨同学欺负跑回来哭时,她父亲总是一言不发坐炕沿抽烟。她回过神看着蹲在地上又开始抽烟的父亲,灰白的发丝裹着一层饲料灰,欲加干瘦苍老的窄条脸,她心疼父亲。
忙活到旁晚余晖消失时,万籁俱寂,天色灰沉沉,她烧了两屋炕,煮挂面做韭菜鸡蛋酱,屋里放上炕桌她和父亲在六十度灯泡下吃面条。父亲神情严肃吃了几口放下碗筷,说:
“大微呀!爸也老了,我知道一跟你提找对象你就不爱听,你是女的,现在有爸,等爸不行那天你自己怎么整!会挨欺负的!”
父亲看她眼睛只盯着自己手里筷子一言不发,也不知听没听自己说话,然后接着说:
“有人提个当瓦匠的,今年37比你大九岁,是个光棍儿但是现在手里有几万块钱,想娶个老实能干的,你看看不。”
“不看。”
她冷漠道。
“你这小孩,男的还能都坏吗,你不找个靠儿,将来我死了!你怎么整!”“爸,不用你管了,我心里有数!”
“内个小子我看见了。你记着,你配不上他,咱们门不当户不对,你要跟他处对象还得比以前更惨,你是亏儿没吃够!!”
她父亲愤愤的警告道。之后她沁头收拾碗筷。父亲再没说话。回到自己屋子,打开灯,看着满脸泪痕的自己,抚摸自己由于一天劳动而肿胀的腿,想哭哭不出来但是眼泪止不住的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