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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苦闷

沉睡的分子正常活跃流动,黑夜与白天的交界处终被某一方突破,白茫茫的烟雾消散,熟睡的记忆渐渐被某种意识唤醒。虚拟世界里留恋的是难忘的过去,可它终是不会存在,就算在梦里呼唤,也没有什么效果,因为,它的存在是一种安慰。

正燃睁开湿润的眼睛,看向窗边,天空有些朦胧,离清晨还有一点点时间。他用手背遮住眼睛,想:怎么流泪了,那是什么梦已经记不起来了。

等他把手移开时,发觉小冰晶没有躺在床上,便环顾四周,没有他的身影。正燃离开床,走出房间,他知道,小冰晶一旦消沉的时候都会在外面。正燃走到花园里寻找,没有寻到他身影,于是朝西院走去,或许小冰晶呆在友嫣他们住的地方。

城堡围墙边,浓血不停从地里流出来,已经形成巨大的血滩了。

小冰晶坐在池塘边,双手拖着腮帮子,眉毛略微皱着,眼神忧郁,不知为什么事伤心。后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见叔叔朝他走过来。

“小冰晶,你怎么了?”

小冰晶没有回答,而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瞳孔急剧收缩,他猛地朝正燃冲过,把他扑打。突然,一巨大血柱打在正燃原来的位置,贱得周围斑斑驳驳。正燃抬起头看去,原来在他后背有这么巨大的影子,似布丁般柔弱地滑动。没等他提问,小冰晶便说:“叔叔,你先躲起来,我来对付它。”

“……嗯,你小心点。”

正燃退到假石后面,他看见散开的血集聚起来,形成人的模样,借助微弱的光,他可以分辨出那是赤,可她是怎么避开结界进来的?

正燃看见他们两人一话不说便开打了,寒冰与晶体和浓血的交战,或是凝固血,或是冰封起来……观察许久,正燃揣测出她来这儿的目的并不是杀他们两人,而是存在一种夺得,那会是什么东西?

从各个方面,小冰晶是战不过她的。在他以晶体向赤攻击时,她操作的血与他抵挡,一瞬间,赤绕到他身后,小冰晶被她的刺鞭打到后背上。小冰晶摔到地上,正燃急忙跑出去,就算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哪怕是挡住,也要挡上一击啊。

正燃抱起小冰晶,准备用后背挡赤的下一鞭,小冰晶磨伤的地方疼得厉害,身体不自主颤抖一下,忍住痛说:“叔叔,我……”

正燃温和地说:“没事的,别说话了……”

突然,小冰晶胸前的冰晶石亮起来,一道白光射出。是神秘人,可他有些奇怪,身体如水面般涟漪。他毫不费力地挡下鞭子,以雷电的速度朝赤击出普通的一拳,“咚”的一声,赤当即落到池塘里。

小冰晶和正燃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身姿魁梧,人如白天一样明亮,他的服装和小冰晶的相似,但有血灵的风格。正燃和疑惑,他是什么人,与上次救善梅的神秘人存留的气息一样。而小冰晶则是满满怀念的模样,那是他一直崇拜的“战神”哥哥,难道他回来了?

赤从水里飞出来,与神秘人再次交战,当神秘人使出冰封的时候,一颗血珍珠从赤身体里飞出与此相碰。珍珠被封上一层冰晶膜,然后迅速回到赤身体里,赤化为血滩落入池塘中,从地漏的缝隙中流走,慢慢消失。

哥哥还是一样厉害,小冰晶忘记疼痛,兴奋跑过去,刚喊了一声“哥哥”,神秘人便如水汽般消失了。小冰晶脸上一阵失落,哥哥为什么这么快就消失了,才十秒而已,为什么不能多停留一下下。正燃走过去抱住小冰晶,摸着他的头,他没有任何话语,或许这是最好的安慰。

“叔叔……”语气有些哽咽,他强行压制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

赤逃离了城堡,倚在阴暗的墙边,她抬头仰望蒙蒙亮的天空,她急促地呼吸着。她不明白,那个神秘人确实如漩口中所说的一样,可为什么他会帮助她冰封血珍珠?

赤嘲笑自己,那时候还轻蔑地讽刺漩,现在她要嘲笑自己,她被同一个人所帮助。她回忆起,在凌晨时,血珍珠就不安分地乱窜,她备受折磨,两三个小时过后依然不能使珍珠安分。她明白自己肮脏,无论是身心还是双手,何况那是几个善良人的血液,这么纯洁的血液怎么会受自己控制?

在自己快要疯掉时,想起了漩曾经描述的神秘人,她恍惚想到那只兔子,它或许能够冰封住珍珠,自己才赌一把的。可万万想不到,竟然是那个神秘人,他为什么要帮助我,目的何在?我们与他不是敌人吗?算了,不想了……

赤往巷子里走,突然看见一群小混混在胡同撕扯一个人,一阵怒气,赤立马过去,众人脖子裂开,血液溅到围墙上。赤深邃的眼睛与衣服破烂的人的眼睛相对,哪怕青年脸上有污质,也可辨出那是个长相清秀的青年,从衣着的模样可以看出是位贵公子。

青年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说:“谢谢你。”

赤没有说话,转身离去,青年想叫住她,可没有再开口的勇气。赤消失在胡同里,青年才移开目光,看见遍地的尸体,既然没有恶心,也没有恐惧。

他沉浸在刚刚那一瞬间,自己心狂狂乱跳,她的眼睛深邃,美丽,披肩的卷发,贴身的黑裙,曼妙的身体被勾勒出来。她长得妩媚,加上那略微的忧伤,使人为她着迷。他按住自己的胸口,想: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

……

——*——

在出门的时候,小冰晶一直闷闷不乐,仍然为清晨的事发愁。自己连一个女子都打不过,以后怎么办?

正燃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没事的,不要为那件事伤神,我们走吧!”

他们两人坐进马车里,不一会儿,马车便以平稳的速度行驶。在去的路上,小冰晶终于抬起头,对正燃说:“叔叔,我叫寒晞,记住我的名字,有什么危险的时候一定要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

正燃疑惑地注视着他晶莹的红眼睛,那扑闪的光茫如此清澈,真诚。正燃知道冰晶族里名字的意义,因此他一开始对小冰晶说了,名字什么的,都依小冰晶的意思。何况冰晶把名字交托了他人,就等于把生命给了那个人,若落入坏人耳中,会任其摆布,干伤德之事。

正燃嘴唇微张,又闭合了,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小冰晶又说:“没事的,叔叔,要是上次的坏人出现了,我不在您身边,您可以默念我的名字,我一定会出现的。”

他眼神如此认真,正燃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因为这说明他深得寒晞的信任,这无不是件快乐的事。正燃便抬起手用食指轻刮一下他的小鼻子,轻轻地说:“谢谢你!”

把所有烦心事抛到后边,两人享受着路边美景。

过了两个小时终于到善良院了,院士在门口两边整整齐齐的排成几排,恭迎正燃的到来,等他下车的一刻,亲切地说:“欢迎您的到来!”

正燃向他们摆手,致敬。这里的人不会用王之类的词来称呼他,而是带着敬意称呼首领或其他昵称。城堡里不会多停留很多人,一定时间会有人来打扫,送食物,士兵巡逻一段时间便可回去,人们自觉为国家出力。他从未觉得自己站在顶端,他接地气,平易近人,深得民心。

正燃与院长握手,与他交谈几句并与所有院士一同进去。善良院空阔的广场中央,小朋友们排的整整齐齐,为他的到来歌唱。寒晞紧紧握着叔叔的手,对他们的歌如醉如痴,随着节奏摇晃起来。等歌结束时,小朋友们一齐微笑着说:“叔叔,欢迎您!”

话毕,一同拥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嚷嚷着。院士们被挤到千里之外,正燃蹲下来抱起寒晞,微笑着说:“看,叔叔带来一个小玩伴,希望你们与他能好好相处。”

寒晞羞涩着搂着他的脖子,腼腆地说:“你们好。”

小朋友把注意力移向他,纷纷面带微笑,异口同声说:“你好!”

正燃领着小朋友们一齐走,走进院子里,路过喷泉时,寒晞望着百米远的石像,眼神又变得忧郁起来。正燃察觉到他的变化,顺着望过去,便回过神,对答小朋友们奇怪的疑问。

进入堂中,和小朋友与院士一齐歌唱,寒晞站在他身边,跟着他们拍掌,听着他们的歌曲。过后,正燃为每一位小朋友送上一份祝福,由院长给小朋友分发礼物,每一个接受祝福与礼物的小朋友都兴高采烈地玩儿去了。

最后一个小朋友接过礼物后,没有小朋友围绕过来了。正燃为院长送上一箱箱礼,院长向正燃行个礼,说:“我代所有人向您道谢,谢谢您。若是没有您的支持,恐怕凭我们是无法支撑起善良院的。”

正燃温和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面带微笑地看着玩乐的小孩子,心里感到舒畅。

这里的小孩多半是因为战乱时父母双亡,或是贫穷,或是病死。而这里不只是有孤儿,老人,残疾人和遗弃的痴儿都有分院。每一年,都无法遏制孤儿增加。善良院由几百平方米扩建到了几万平方米,规模已经超过了两三个城堡。而孤儿占人数居多,但是有些孤儿没等带进来就失去踪迹了。十八年前,一批批受虐的人突然出现,他们的身份成为一个谜。

据风先生的调查,大多数都是那一次战乱时期的人,无论中年人,青年……等风先生去到他们口中得来的地址时,那儿已是一片狼藉,如同废墟一般,地上残缺不全的骨头不计其数。这事没有传开,由风先生与正燃的父亲一齐压制下去。

在亡之祭将世时,世界已经混乱,陷入了战争。人贩子,盗贼一一出现,许多小村子被捣毁。那时候,正燃在灵之境里,什么也不知道。

正燃的父亲与风一齐治压,可就在亡之祭将世那一年,他父亲被瘴气感染,每一次出巡,感染的病毒更重,最后,风的血无法再抑制了,父亲死于亡之祭出生后一年。

……

与梓云分别后,他没再回过血森林,连她死后,都是在风的告知下才得知。他抱着深深地愧疚,无论是民众,或是亲人,都带着深深的救赎,与风一同前去压制所有零零散散的战争。

直到五年,战争结束了,接着救济,发展……所有在鲜血中哭泣的儿童,老人……都被运到善良院里。十年了,一切似乎结束了,这时地下勾当蓬勃发展,连士兵的命都搭进不计其数。最后全部由风先生一个人解决……

哪怕有贵族的人捐赠,也无法满足善良院的消费支出。因此,捣毁的组织里全部缴获的钱财都用来维持和扩建善良院,支撑着善良院。

其实功劳多是风先生,他只是出了点微薄之力。他的愧疚不仅如何,还有更多更多,多得如同沙漠里的细沙。他不求自己的过错能得到救赎,但是他必须往前走,不停地前进……

——*——

丹儿把自己的小包戴上,跑过去牵住赤的手,亲昵地说:“姐姐,走吧。”

……

路上,丹儿对赤说:“姐姐,你知道吗?今天大家敬爱的‘救世主’也会去善良院。”

“救世主?”

“嗯,就是正燃啦,哎呀,这样不敬,对不起,应该叫叔叔,小孩子都这么叫的……”

赤心里一震,略沉思,不安的思绪一下子消失了。想: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两人根本打不过我。

丹儿似乎没有看到赤的表情,兴奋地望向天空,叔叔可是她一直崇拜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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