皘回忆起,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
皘小时候,偶尔会因为父亲去城堡讨论政事而跟去。他对于大人的谈话很是无趣,总是跑到花园玩乐或摸索城堡,在那里很快就结识了正燃哥哥。除了他,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人会跟他玩,最多的也是恭敬。
正燃哥哥为人很亲切,思想很单纯,和小孩子一般,和我玩在一起也没有什么违和感。他所说的故事总是那么有魅力,做的事更不像一个王族。和他在一起,我每一分每一秒都特别开心,后来,这也成为了我来城堡的目的。
在我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和正燃哥哥一起时,他突然跟我说,他要到外面去探索三天。可是这一等却是半年,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搞得人心惶惶,王日夜难以入眠。
当正燃哥哥再次出现时,他旁边多了一个人,她就是梓云。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被她的容颜震惊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雅美丽的姐姐,尤为吸引眼球的还是她那一头红艳的卷发,这世上想必不会有人有这种美丽的发色吧……
她独自一人呆在一个院子里,没有任何人在她旁边。出于好奇心,我去了那个院子,很快就和她玩在一起了。只是她在城堡里没呆几天就和正燃哥哥离开这里了,自那以后,再次见到哥哥大概是两年之后的事了吧。
我还记得,梓云姐姐在这里时,经常呆在花园里,她在那里播下了许多花种子,可惜,花开时她早已不在这里了。
那时候,我很喜欢呆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种下种子,然后跟我说一些难懂的知识。还有她像会魔法一样,对每一颗种子都施加一丝灵气。那些从她指尖飘出来的光点是那么绚丽,神奇,快凋谢的残花受到一点眷顾便恢复了生机。
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一次,梓云姐她展开翅膀,如天使一般绽放光芒。飞翔是人人都渴望的,但我不敢多有奢望,不过梓云姐当时抱着我飞了一会。那是我毕生都不会忘记的事,那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虽然和梓云姐才相处了几天,但那感觉却像好几年,她给人的感觉非常亲切,让人忍不住靠近她。”
友嫣趴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想起皘哥哥说的那句话,不禁笑了。
友嫣看了一眼床头边,没有熟悉的影子,想:小冰晶还在爸爸那里吧,明天再把它接回来。不过好安静啊,他们都睡觉了吗?
——*——
皘对友嫣讲完自己和梓云姐的往事,告别后,就和正燃去密室里了。
正燃直直地坐在椅子上,打开一密卷看了起来。皘看着他这样子是不会主动讲给他听的了,可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皘来回走动,许久后,正燃把密卷卷起来放在旁边,双手拖住下巴,说:“我知道你联想到了些事情和现在的心情。有什么疑问就问吧,我会如实回答的。”
“我脑子现在很乱,血灵,那些什么的传说是真实存在的,以前我怎么就没想过梓云姐不同于常人呢……”
正燃听到梓云这二字,眼神瞬间变得忧伤。他站起来,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来,然后示意皘坐在旁边。
“血灵是真实存在的,你看到的也是真的。那两个人属于血灵族,传言也会成真,不久将会发生毁灭性的灾难,这个世界会变得无比混乱。”
“怎么会……正哥好不容易才……”
“不会安定的,哪怕治安缓和下来总会再生事端。我只是压制了速度而已,慢慢蓄积的力量会瞬间爆发,那一天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皘额间冒出一颗冷汗,不知该说什么。
正哥是导火线,是罪魁祸首?那么一直以来都只是赎罪吗?不,不会的,正哥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恰巧被选中,背负了这个罪名。
正燃看向天花板,叹了一口气,说:“都是我一手造成,由我承担。希望以后你能替我建造更美好的国家,探索更远的地方。”
“什么意思?”
“代替我……”
“什么叫代替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代替你?”
突然,门开了,王叶站在门口。正燃微微一笑,兴庆刚刚的话题被打断了,不然很难再谈下去。
王叶看着皘,转向正燃,稍稍低下头,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谈话了。”
“没事。”
此刻,皘把所有的问题都咽下去,尽量不去思考脑子躁动的思想,稍微恢复冷静。他低下头盯着天花板,静静等待正哥他们解释。不一会儿,窗缝隙里传来风的乌鸣声,窗开了,窗帘布轻轻地扬起来,风先生落到地板上。
皘再次看到这位眼神充满神秘的男人,而且他周身透露着不容忽视的高贵气质,与正哥相比,他更让人觉得像王。
“人基本都到了,我们直接进入主题。”
窗关好了,房间闷闷的,气氛十分沉重。皘感到十分压抑,他们每一句话都令自己心惊胆战……
两个时辰过了,皘也大致了解了具体情况。这两个时辰对他来说是多么煎熬,那么多未知事突然钻进他脑子里,是人都难以接受。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正燃把一份密卷递到皘面前,接着说,“这里记录了几百年前到现在发生的一些事情,前面一段文字值得去思考,大概是一千多年前的。”
皘接过密卷,想了想,说:“还是那个问题,我无法取代你……”
“你不是取代我,而是成为新的起点,是一切结束和全新开始的领导人。”
皘不再说话,他了解正哥的性格,就算自己再怎么反驳推辞,正哥决定的事都是难以改变的。
皘走到门口,刚要开门,门却开了。骏羽站在他面前,神情冷漠,他身上的寒气逼得皘后腿了一步。骏羽瞅了皘一眼,然后轻轻地绕过去了。
皘关上门,一个人在走廊上行走,脚步声不断回响。他紧盯着手上的密卷,抓得更紧了。
房间的气氛又变了,变得极为严肃。
没等骏羽坐下来,王叶转向风先生,说:“风先生,我希望你能为我做特训。经历试炼后,我觉得自己还远远不够,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骏羽看了一眼王叶,想:他也是为特训而来的?
“什么样的特训?”
王叶把一张纸递到风先生前面,说:“我写在这里了,你看看行不行得通?”
风先生仔细地看着纸上的解析和图标,思索了一下,说:“就是深夜不定时间不定量地制作虚假的入侵者,其中有三个实体质。要在他们侵入西院前找出来并全部消灭,若失败惩罚……惩罚这点还真是残酷。我尽力尝试,应该能办到。”
“谢谢!”
“真稀奇,你居然会来这里。”风先生笑眯眯地看向骏羽,问到,“有什么事吗?”
“那个特训也算我一份。”
“仅此?”
“嗯!”
骏羽准备离开这里,风先生问到:“难道不加入这次会谈吗?”
“你们的事我不关心。”话毕,门闷闷地响了一声关闭了。
这时候小冰晶才从隐秘处跳出来,跳到沙发上的瞬间恢复成人形。
“叔叔,观察皘哥哥后,交给他我很放心。”
正燃摸摸他的头,微微一笑。
现在他们要进入主题了。风先生在给他们特训时,炎热之地出现和与蚀他们对峙的神秘人,神秘的金光出现,友嫣消失那段时间是阻挠还是帮助。赤袭击正燃和寒晞时,出现的神秘人,赤杀了巷子里的恶徒,还有当年不知所踪又突然出现的丹儿,她怎么会和赤在一起……
谈到神秘人时,小冰晶终于不再保持沉默了,他说:“是哥哥,可是他为什么平时总是保持那个样子。”
王叶仔细思考了一会,想:“在试炼中我昏迷时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吗?那确实是他,对于寒晞的质疑我也毫无头绪。”
大家都转向王叶,一直以来,王叶对于自己苏醒时,是谁照顾友嫣一直想不通,友嫣对此也没有什么记忆。王叶是在五岁的时候才出现的,那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看到友嫣那一刻就有了强烈的保护意识。
至于友嫣空白的两年里,没有人照顾的话,一个小孩在灵之境是无法生存的。如果是他的话,绝对办得到,毕竟他能抹除记忆,一片空白,又发现不出问题。
正燃对此将信将疑,如果是这么厉害的角色,为什么要伪装呢?假如他现在出手,说不定能击毁没有完全觉醒的魇魔……
最终大家意见一致,伪装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吧,这个问题就这么过了。
神秘的金光,王叶有些头绪,却没有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而是联想到友嫣消失的原因。对此风先生和正燃仍然一头雾水,寒晞对此也没有想到什么。
对于赤杀了巷子里的那些人,风先生默不作声。正燃再次问到:“风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面对正燃炙热的眼神,风先生屈服了,说:“嗯!你责怪我吗?”
“不,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原来,从赤他们出现那十五年起,大概一般消失的那些黑暗中的人都是被他们杀的。不仅如此,十分棘手的更为隐秘的集体也是被其中一个人摧毁的,那个人就是蚀。
一直以来,很多这类事由风先生管。士兵上报胡同里的离奇事件,也会经过风先生的手。他交报告时总会把关于那些人的事迹抹掉,为的是不让正燃为此分心。
知道敌人也干着消灭极恶分子,“解救”那些奴隶的事,风先生相信正燃因此犹豫,毕竟他们扮演着坏人和好人两个角色。他们的遭遇正燃也是知道一点的,经历的事又何不止让人落泪呢?
地下生活的人,也就是被他们解放的奴隶们,他们全心全意帮助蓝雨他们收集情报,同时又崇拜救世主正燃,不惹是非,处于中立。
相信正常人遇到他们这样的遭遇都会这样吧,心里是没有回头路,只能扮演着坏角色,面对这种事会出手,但自己是无法当英雄的人。对于犯错的人,没有任何余地,但有些人不至于死亡,他们这种做法确实是过了。
正燃明白了风先生瞒着自己的原因,低下头捂住眼睛。
消失的人,恶势力,解放者,还有他们……丹儿之所以和她在一起,是因为被她救了吧。赤是希望丹儿活出自己理想的人生?他们的行为非恶亦善吗?内心是……
王叶双手撑着下巴,盯着地板,想:面对这样的事,是敌是友,我们又会如何选择?为什么这次的角色扮演如此捉弄人?知道这样的事,确实让人不好受,但是为了最后的胜利,总要有牺牲,不管对与错,终会有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