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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椒图纹饰

“夫人。”

福尔从一个外面进来的小丫头手里接过茶盘,双手呈到戚夫人面前,她每夜入睡以前要喝一盏热热的牛乳茶,这是戚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的明规矩,也是伺候夫人的仆婢决不应该忘记的。福尔跟了戚夫人有十多个年头,虽然不是最开初的人,却是最合她意的,她年近三十,有一张忠实的圆脸,上面没有什么表情,眼皮松松的,已经出现耷拉的趋势,却正好合了主子不喜下人抬眼乱看的心性。

这时候戚典正在房里陪着夫人坐着说话,这样的时候实在很少。只有从来行为放纵的男子,到了这把岁数才会是戚典那样的样貌,他依旧高,而且并不瘦弱,可是一张抿得干巴巴的嘴唇和那双光凛凛的尖眼睛,将他壮年时期的窥香窃艳泄露无遗。府里的姨娘并不多,死去的二三姨娘就算还在也与戚夫人年纪差不离,辛四姨娘进门得早。可是年纪并不很大,因为太小生下戚怀伤了身子,之后便没有动静了。下剩的还有几位年轻一些的,都是戚夫人授意下由人牙子买回去的,模样不大爽利,戚典也懒得理她们。也许因为夫人捏得紧,府里的人丁也就不算兴旺,除却三位公子,也只有一个嫡生女儿。不过,这位戚老爷究竟在外面有多少血脉就很难算得清楚。

福尔受戚夫人重用,一方面是她忠心耿耿而且得力,一方面跟她姿色的平庸不无干系,这样从小乏味到老的女人戚夫人用着才放心些。这些福尔不会不清楚,可是她无所谓,因为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被老爷看上的希望,她也就乐得多巴结夫人。此刻她收了茶盘,静静立在一边等候使唤,同时盯着罗汉椅上两位主子盘起来的脚发愣。

“昨儿太晚了,散了席她就睡去了,我也就没多问。”戚夫人啜了一口热茶说道。

“问她有什么用!以前也不是没问过,不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吗?支支吾吾的。”戚典带着不耐烦的神情挥了挥手,“照我说,本来叫闺女自己看夫婿这种事也就你想得出来,自古父母之命,还有她一个小女孩子不肯的道理?你也忒宠她了。”

“难道老爷不疼舜华的?舜华年纪不算小了,总不能一直待在闺阁里,但说实话我是不想她离了我这里,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彦儿到底是个男孩,没有舜华那么贴心,更何况舜华这里找好了婆家,咱们也好一心一意替彦儿寻人家。”

“你说得也有道理,舜华性子娇惯,不合她的心意恐怕闹出什么事来,只得这样一家一家选看……我原想着彦儿那里还不必着急,他二十出头,近些日子跟着我,我看他毛毛躁躁的,还是小孩子心性,再说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怕找不到合适媳妇;只是前儿仿佛听见因为什么姑娘怄了气,罚得人家一双手连看也不消看,昨晚上宴会也没露面……”戚典一面用手指揉着自己膝盖上的窝儿一面随口提及,但是戚夫人却听进去了,将茶碗递还给福尔,故作轻松地说道:“哪有的事?我一天呆在府里难道还不知道?”

“那就是你的疏忽了,彦儿那小子不跟你说老实话,我恍惚记得那姑娘名儿叫什么阮儿的,是咱们栖霞苑养的姑娘,才十岁上出头的,那样小的姑娘懂什么事,还要他一个公子跟人家计较的?传出去不像话。”

戚夫人心下一动,问道:“我自下去问问,想来是那小丫头不知轻重把彦儿得罪了也未可知,不过,是什么风把这样小事也刮到老爷耳朵里面去了?”

戚典微微笑着,用洞悉的眼神看着夫人:“我哪里听了什么风?不过是别个闲聊,恰巧给我听见了。你也别多心,不过叫彦儿长些记性。还有就是母亲那里要常去,现在母亲不大管事了,可府里头大事小事还是以母亲的意思为先,凡事替我多问着些。你怎样纵容孩子是一回事,可别叫外头传着传着,给我扣一个不孝不敬的罪名。”

戚夫人听他这样说了,不敢再多嘴,心里虽然不舒服,也暂且都压下去不提。

栖霞苑内。

阮儿蜷在自己的床上翻看《庄子》,这本书已经被翻得脱线,她觉得整个人很不新鲜,眼皮一跳一跳的,大概是昨晚上吹了凉风,或者因为心里总还对那个在黑暗中窥视着她的人感到焦虑,她拿出一小块破碎的布片,她今晨天还没有亮全的时候回到昨晚的小院子里找到的,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她不知道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或许只是经过,只是出于好奇看一眼,可是她总想着这个人,她可能是有些想入非非,觉得或许戚怀放心不下她,她只能是在想入非非。

“阮儿!”

门轻轻开了个缝儿,一个柔柔的声音叫她的名字,随后伸进来半张脸,脸上细细长长的眼睛像两片映着水珠儿光亮的柳叶,门那边传来轻飘飘的声音:“你没有在睡觉吧?”

“没有。”阮儿跪起在床沿探头看看她,“快进来吧,柳童姐,每次你都要先问一问。”

门开得稍稍大一些,闪进来一个身量苗条的姑娘,一头青丝用绸带束在身后,随着步子在左右频现:“我总怕你衣衫不整的,看着多不像样,苑里就数你刁钻,偏爱拣白天睡觉,我能摸得着你的路数?”

“就算我睡着,你也在这一屋里住着难道没见过?你明明是怕——”阮儿突然间反应过来,忙住了嘴不说,却被柳童把话接下去,她笑着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是啊,我就是怕二公子来找你,我进来不坏了事吗?”阮儿红着脸缩到床里边,顺手把刚刚夹在书里的布片抽到手里面攥着。

“看来小丫头还有事瞒着我哩。”柳童比阮儿大上几岁,有着极为纤细的腰肢和相当灵敏的身手,是栖霞苑数一数二的舞伎,阮儿在这儿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可是一来就很得主子欢心——她总是很懂得察言观色,什么些微的变化也不可能逃得过她的眼睛,而且她相当乖觉,言语讨人喜欢。可能是因为阮儿容貌出众,年纪又小,柳童特意跟她亲近,待她与旁人不同,她的花言巧语阮儿是充分领教过的。

“我跟你说这个事儿,你可不要跟旁人提起啊。”阮儿手里的布条被柳童一把夺了去,只得不甘心地这样叮嘱她。

“你可要知道,即使我作了承诺,不告诉别人,你可能猜到我这承诺有几斤几两?我长这么大,见过许多轻信别人的和轻易许诺的,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呢。”柳童捏着布条反复看着,脸上是莫测的抽离其中的淡淡微笑,阮儿听着她说出的话,像是随口说的,但好像挺有道理,是经验之谈。

“那你守不守信用呢?”

“小丫头可别抱希望。”柳童看过了布条,瞟了阮儿一眼,突然出声来:“嗐,我跟你说着玩儿的呐,你还当真了,这是从哪儿找到的宝贝啊?一根布条?上次演奏之后你一个人被大公子留下,我留个心眼在门口守着,结果就看见你狠狠剜了他几爪——怎么,他还没死心?”

阮儿恨了她一眼:“不是他,你看我的手,伤了公子是要付出代价的呢。昨晚上你们都赴宴去了,这个是我溜出去走动的时候捡的。”

柳童听她说完,撇撇嘴:“唷,小丫头又骗我,昨儿还说人不舒服在房里躺了一天来着。”

“别闹,我说真的,走着走着到了一个院子里,里面一个黑乎乎的池塘,我看中间有水台,只道是能坐一坐,便进去了。”

柳童漫不经心地一问:“什么样的院子?”

“我怎么知道?就在后园那边的……小小一个月洞门,反正不是夫人们住的方向就是了。”

“戚府你待得比我久,还不知道不能乱逛的规矩吗?”柳童好像想起什么,“后园……月洞门……你还是不要再去那里为好。”阮儿发现柳童忽然来了兴趣,她方才坐在床沿,眼睛虽然时不时看她,可是不过一瞬间就又转到屋子里面别的什么东西上去,可是听见她说有水台的院落,柳童直起腰看住她,眼睛微微地眯起来。

“那里难道还住着人,看着不像呢~”

“啧,现在不是了……”柳童懒懒地伸展两臂,然后把头发捋到前面,用发梢在膝盖上扫来扫去。

“从前有哪位夫人住过吗?你还不知道我说的具体是哪里呢!”

“你说说,我也许猜错了。”

“当时很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那么直直走进去——里面的地面很独特,踩上去凹凸不平,是石子儿铺就的,而且是鹅卵石。”

“你不是说很黑看不清吗?”

“我不瞒你,今早上我又去了一趟,是小小的鹅卵石,每一颗的颜色都一样,是不常见的晶透的蛋青色,那里是很老旧的院落,可就这样的路面讲究甚至奇特,也许真像你猜的那样,曾经有一位得老爷喜欢的夫人住在里面,不过显然这位夫人已经离开了。”

柳童看着阮儿一本正经地说着话,两根食指在胸前无意识地点触着,她一双细细的眼睛从阮儿的脸上打量向下,落在凌乱的裙褶之中。

“戚府里你我不知道的事情也多,这些地方既没人去,你也别再乱闯,有什么好奇不解的也先放到一边。我听说大公子这些时日盯着你不放,可别触着别的主子的霉头。”柳童这样说,一面轻轻捏住阮儿的两只小手,“二公子纵然护着你,他能力也有限,若你体贴他,就别给他惹麻烦了。”

她将腰间的荷包取下来,把手里的布片小心装进去:“我替你收起来,也替你留意着,若是发现了什么再告诉你。”

“嗯,这样再好不过了,这些天我因为手伤一直躲在栖霞苑,也没机会碰见别人,就算想破脑袋也寻不到是谁。”阮儿点点头,露出欢喜的笑容,她注视着面前人的眼睛,直觉告诉她,东西不可能再回到自己手上来了,不过她并不感到可惜,她早认出上面的椒图纹,柳童愿意收到她手里,也许有她自己的意图,跟她亲近许久却并不真正了解她,如果柳童方才就发现什么的话,她不愿意告诉自己的,大概是值得探寻的秘密。

这座灵氛堂是戚夫人所住的院落西北角的一处三间的抱厦,因为是大夫人平素敬佛的所在,装饰清冷古朴,当地只有一只笨重的青铜香鼎,长日里焚着檀香,两边没有隔断,三间可以并作一间,老檀香粉那略带清甜气味的烟气便轻易地四散开去,充溢着灵氛堂的每一个角落。

戚夫人眼下并没有礼佛,辛四姨娘和小的几个新姨娘都在堂屋里,大夫人在榻上坐着指导舜华小姐做她的女红,虽然几个姨娘一来夫人就命丫鬟们抬了凳子进来,这几个却都不敢坐,小的邹姨娘和吕姨娘都是大夫人为了笼络老爷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自然凡事以夫人为先,还有一个老爷稍稍喜欢的侍妾,名唤清商的,原本是另一个姨娘的贴身丫鬟,后来不知怎么就跟了老爷了,她身份低,不敢造次。辛四姨娘在这些女人中地位稍稍高些,别的人知道,她自己心里也有数,戚夫人虽然很不喜欢她,可人前人后也不敢十分排揎她。戚氏这样的大族,规矩是早就定好的,大房即使暗中克扣些许,也不敢过于苛刻,如果闹出来,反倒是大房吃亏,叫底下人笑话,说名门出身的正室还要使这些见不得人的阴招。

可是辛四姨娘毕竟是熬到儿子都成了年的岁数,很明白戚夫人为人究竟如何,戚夫人倒是盼着她越矩闯祸,她们却始终像拉锯一般的你来我去,客套里藏着机锋,可是谁也不愿意撕破脸。

因此,眼下戚夫人也不搭理这群女人,也不遣她们各自回偏院去。戚典如果没什么事情和夫人商量的话,是不会来搭理她的,戚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也不在乎什么冷落不冷落,却始终执拗地把怨气拧成细细的一股,一点一点磨折别人的性子,她把那些年纪比她轻的姨娘的烦恼当做自己的少有的乐趣,如果没有祖宗规矩管着的话,她想必会比现在恶毒百倍,可是正因为有规矩,她的痛苦加深了,变得更为内敛深沉。

辛四姨娘看着邹氏、吕氏小声交谈,跟自己隔得远远的,知道她们在刻意地保持距离,她心里暗笑,这几个姨娘白顶着名头,不受老爷待见不说,还要受大夫人的气,不知道她们还有什么可小心翼翼地顾忌着的?她将手帕抽到手掌心里,捋了捋,那抹湖水绿淌在手心的窝窝上,她的手指跟许多年前刚进府时到底不同了,粗了些,虽然护理得精心,却是怪异的一种娇嫩,是男人看到了不会再动心的手了,自己都三十七了呢!一眨眼在戚府里捱了二十几年,这样后劲浓醇的老山檀香粉的气味已经默默地闻了二十多年啦,真是快,当时觉得难熬,后来的日子简直又像流水一般了!她刚进府来还是老夫人的洗脚丫鬟,低着头进来低着头出去的那种,她费了多少心计才让前去请安的老爷看到她的脸,她知道自己有一张小巧的鸡蛋脸,容易讨人喜欢,可是一切又完全不像她想的那样容易——府里的女人可真多呵,即使是当时还没有真正作得了主的老爷也是隔三差五又有新的通房丫头,如果不是她运道好怀上孩子,估计还没等老爷记住她那张鸡蛋小脸就被抛到脑后了,算来算去,这些年真正让老爷收过心的也还只有那一个,好在她……

“姐姐想什么呢?”

辛四姨娘猛一回神,原来是清商踱到她身边来,悄悄地扯她的衣裳问她,她连忙挂上笑脸说:“没有什么,经常站着没有事情做就开始出神。”

她又微微偏过头去看戚夫人那边,舜华穿着桃红衫,散着闪缎的裙子,偏着身体伏靠在荷叶洋漆小几上,手里捏一支笔,这样的姿势好像在某个人身上看到过,只不过舜华那双微微瞥着母亲的大眼睛使得这个姿势失去了娴雅文静的原意,她尖尖的手指、微蹙的眉尖全成了白费功夫,有一股矫情做作的味道。舜华是按照大小姐的规格养的,不可能一点都没有戚氏大族千金的风范,只是她的装腔作势因为被娇惯的缘故更加不能持久,常常为人探破。她这个样子,再加上大夫人挑三拣四,真要嫁个人家,也难。辛四姨娘在心里暗道。这不干她的事,眼下还是怀儿的事情要紧,老爷不着急,自己不可能不留心。

“想必姐姐是看着舜华小姐,想起咱们二公子了。”辛四姨娘转过脸看了清商一眼,她一开始就不想搭理清商,她却没有离开,反而凑得更近。清商虽然身份不高,年纪却也不小,熬了许多年也不见戚典把她扶上去做个正经姨奶奶,身边都只有可怜巴巴儿的一个不知事的小丫头服侍着。老爷去她那儿倒不算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看着低眉顺眼,却相当会使小意儿,心里自有着一副算盘。辛四姨娘虽然自己也是使女出身,却不大原意跟清商走得近,怕人笑话她老毛病不改,也要跟这清商一般学着逢迎屈就的本事来。

可是到底人家主动寻了两次话头,没有道理再转过脸去不理,辛四姨娘只得微微点头,说道:“听说之前几次设宴都是为着舜华小姐的婚事,也不知道人家找好了没有?我的怀儿年纪说起来也不小了,只等着这一个定下,我也有机会跟老爷提一提呀。”

清商一笑,那俏丽的眼睛下面就出现很明显的两个小包,下颌也不似从前紧致了——近些年她胖了好多,毕竟不再伺候别人,自己享起清福来,肉长得就快。

“姐姐还不知道吧,舜华小姐没吱声,夫人却看上了一位,现下虽没催着,心里怕是已经着急了。”

“是谁?”辛四姨娘不由得内心钦佩起来,清商四处走动得频繁,消息总是灵透的,不像她,大夫人有意瞒着,老爷不说,她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情况都不晓得。

“城南的沈氏你知道的吧?”清商用手往门外一点。

“谁还能不知道?”辛四姨娘轻轻叹了一句,沈陶两家都跟戚府是世交,戚典跟沈府当家老爷称兄道弟亲热异常,戚夫人想来也会选这样的人家,“是沈府现当家的二老爷的独子吧?我恍惚听人说起叫沈腾的。”

“不是这一个,难道还能是别人?沈府人丁不算兴旺,再数也只得殁了的大老爷那个遗腹孩子了,再不就是些不中用的女孩子家——”清商说顺了嘴,见辛四姨娘迅速盯了她一眼,连忙掩口。

“这是在灵氛堂里,该忌着嘴。”辛四姨娘悄悄提醒她,一面想着,清商白伺候老爷这么久,却没有生育,大概爬不上姨娘的位子也跟这有关系,她还总道女孩不顶用,若她能得个女儿,到底比现在不同些。

“说得入港,还道是跟姐姐两个人闲聊哩!”清商慢慢地往后面退了一步。

这边正说着,那边传来戚夫人慢吞吞的声音:“你们来了也多时了,是我的不是,跟舜华看着新描的花样子,把你们给忘了,福尔也不提醒我。”福尔木木地站在一边,她总这样被夫人当作盾牌使,反正大家都明白戚夫人的真正用意,她一个下人有没有反应都没关系了。

邹氏和吕氏一闻声就围了过去,连声称赞小姐的花样子画得精细,今日的衣裳穿得娇艳,她们远远看着就觉得有大家小姐的风范云云,不过是些表面功夫,辛四姨娘看了清商一眼,携了她的手也一同走近前去。

“咱们小姐真是心灵手巧,见了那么些花样子,还就数这个看着别致。”

舜华微微起身向她笑道:“四姨娘。”

“哦,这是生长在北方寒地里的顶冰花,我想起来了,我依稀记得小时候从那边过来,小小的一两朵,不很起眼的,不过当作花样子倒还鲜艳,有种楚楚动人的意思。”辛四姨娘凑得近些看着那些纸上的黄色的花朵,“不过,西姒城里并没有这样的小花,小姐从哪里看来的?”

“四姨娘知道的真是多,这种顶冰花真实模样是如何我并不知道,我从一把扇子上看见的,便记下来了。”

“西姒城地处西南,潮湿得很,这样的花培育不出来,真是可惜了,不然,小姐既然喜欢,夫人总能为小姐种出来。”

“不说母亲,想来我就向二哥哥要去,他也为我带回来了。”

舜华只顾跟辛四姨娘说话,忘记身边,戚夫人没吭声,扫了女儿一眼,慢慢地向辛四姨娘问道:“老爷前儿到你那里去,说没说怀儿的亲事?”

“哟,夫人,这哪里说得到怀儿身上,大公子都还没定呢!再说了,咱们小姐的事情不是现下顶顶要紧的吗?”

“你跟老爷说彦儿的事情了?”戚夫人脸上隐隐一种怒气,只是舜华没有注意到罢了,其余人可都是看的真真的。辛四姨娘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这时候只有装傻,她一愣,问道:“彦儿能有什么事?”

“彦儿无论在外面还是府里头,都算得上是规规矩矩,我平日里纵着你们,可不能叫你们动心思、使手腕儿到我的彦儿身上!”戚夫人伸手挡了福尔沏了热水的茶杯,有些用力地把上半身直起来,她发火的时候就是全身僵硬。

“这话说得忒重,”辛四姨娘从来不在该硬气的时候服软,也不会被大夫人几句话轻易就震慑住,“妹妹们论是谁都不敢在老爷面前说半句大公子的闲话,且不说大公子举止如何,就是老爷听见了,也要嫌我们搬弄是非,祸不来缠我倒就罢了,谁还自个儿惹祸去?”

吕氏邹氏都不说话,清商看着不对,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劝道:“想来是夫人从老爷口里听到了什么闲话儿,其实说起大公子,平时跟咱们都不大见面,真即使嚼舌根子也嚼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像辛姐姐说的那样,一个弄不好,反遭老爷怀疑了去;大概是外头什么人说了些不好听的。老爷天天在外面,见了什么人咱们也不清楚,在府里也就听老太太的话。”她还是愿意替辛四姨娘说说好话,大夫人一直压着她,没给过她一点儿好处,她凭什么不能让别人给大夫人添堵?

经清商这么一说,戚夫人不便再把矛头对准辛四姨娘,她缓缓气,声音也变得软和一些了:“我哪里想到这些,彦儿从小跟着老爷出去,什么人、什么场合没见过,值得谁在背后使坏。我想还是府里的人,只不知道是哪一个,若是老太太多言几句倒也罢了,老太太年纪大了耳根子软,什么话都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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