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碰到这小子准没好事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大雨。猝不及防的一场雨让正元和母亲都忙得恨不得再多生出几个手脚来，好三头六臂地冲进雨里。
好在同样猝不及防，出门没带伞的客人自愿加入了抢救队伍，才在大雨浇灭一切之前堪堪救回了还冒着余温的烧烤架子。
正元累得瘫倒在椅子上，烧烤架子那边，在赵母几扇子下去后焦黑的炭火又冒起了星星点点，利索地弄出两盘炒米粉，赵母和留下来帮忙的客人聊起了天。
客人是一位精瘦的中年男子，幽默风趣，很是健谈，长了一张笑脸，眉毛在白脸上淡得几乎看不清。
小城炎热，肤色多是健康的小麦色。
客人不饮酒，赵母下了啤酒，替客人换了一杯本地老茶：“大哥……不是C城人吧？”
客人笑笑：“不是。跟着家里老爷子在这里落的脚，连孩子都是在这儿长大的。哈哈！”啜了一口茶，客人看了眼瘫在椅子上玩手机的正元：“我瞧着这孩子生的愣白愣白的，怎么地您也不是本地人？”
赵母随即大笑，摆摆手道：“嗨！这孩子随她爸，怎么都晒不黑！瞧我就是本地人了，您看我这儿黑皮肤老脸儿的，可不就是本地人了嘛！”
客人也笑：“哪有，我看妹子你也不黑。”二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
雨慢慢停了，连刚才的狂风也安静了下来，空气里又是一阵凝固的炽热感。
“妈，回去了。”正元收好手机，无精打采地朝母亲摆了摆手。
“去吧，回家早点睡！今天别来收拾了啊！”赵母在正元身后高声喊着，正元朝后摆了摆手，拖着虚浮的脚步走了。
这城市就是这样，难得的落雨带来的不是雨后应有的凉快和畅意，而是比雨水落下之前更让人难以忍受的燥热感。
昏黄的路灯下有搂抱在一起照夜景的情侣，路上时见挂着相机拍摄的旅游者，问句的人已经不少于两次拦下了这个精神厌厌的漂亮姑娘。
这是一个行进中的小众旅游城市，生机勃勃，但又固执地守护着曾经拥有的几分惬意。就像在拥有百年树龄的大树下下棋的老人，和旁边慢慢崛起的高楼大厦。
在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岁月中，终于磨合出了奇异的和谐感，互不相扰。
在这样一个城市里生活，饿死总归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了，见惯了外来人口的人们，心里大都被种下了更加远大的理想和前程的种子。
正元的母亲经营着一家门店不大的小吃店，白天卖些小城里不可或缺的热食，晚上在店外搭个棚子，热火朝天地张罗起烧烤摊的生意。
正元是个受不住热，每次来帮忙都是精神厌厌的，心里恨不得把整个小城都塞进冰箱的冰冻层里。
周围没有一丝风，正元不得不沿着河道的边上走，好蹭点微薄的凉意。
手机提示音响起，正元停下脚翻开朋友圈，特别关注里，张鱼和一个漂亮女生的笑脸跳入眼睑，粉红色的背景图里，是一个一个漂浮着的红色爱心。
正元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天，想来点少年人的矫情，却忘记了自己此时正站在河道边边上，猝不及防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跟三米下的河面来个亲密接触！
好在旁边一双大手及时扶了正元一把，正元惊魂未定地一脑袋磕在了那人足以敲开鸡蛋的胸膛上。
乱七八糟的彩虹头，脸上各种匪夷所思的环环扣扣，还有这一身诡异到无法形容的时尚服装？
难道这内裤一样的东西是他们圈子里特有的时尚吗？正元看见他的第一眼竟然不是他身后跟着的一大帮子人和旁边停着的几辆跑车，而是他腿上套着的奇怪的东西。
“你是，秦瑜？”正元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男人朝她扯了扯嘴皮，流氓气息顿开：“嗨！小妹妹，我们又见面啦！”
正元一手朝二人中间扇风，一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哎我说你，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
秦瑜其实已经暗地里打量了路上偶然发现的正元好几眼了，从她无精打采地晃悠出了烧烤摊子，在慢悠悠地爬上了河道边边，秦瑜一直跟着她。
在他的印象里，这女孩一直是个规矩得不得了的，规矩到什么程度呢？
在他都忍不住想天天泡在水堂子里的B市夏天里，这孩子还可以每天长裤长裙加一顶遮阳帽就横行B市的大马路，样子还轻轻松松的，和他那个大热天衬衫西服全套上的哥哥有得一拼！
他从没见过这姑娘穿这么凉快的时候，加上自己今天又没戴隐形眼镜，难免的，就有点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认错人了。
所以就只顾着带着一档子人跟在人家后头瞧了，从跟上了河道，车就乱七八糟地扎堆放了，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这种奇怪行为会带来的严重性！
“哎呦唉警察叔叔啊！我们真是这小姑娘的朋友！就是路上遇到了打个招呼，真没对她做什么坏事儿！”朋友A挥舞着自己五颜六色的衣服下摆说着。
“对啊对啊！警察叔叔啊我们真是好人～呕……”朋友B一口喷涌出浓烈酒气，还没说完就跑到了树桩子边蹲着。
“…………”
“…………”
“…………”
看着这群奇装异服还举止奇怪的青年，感觉自己不小心闯进了盘丝洞的警察叔叔大手一挥：“行了行了！都别说了！一个一个来！都跟我回局里慢慢说！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酒气冲天的，成什么样子！还说没酒驾！车都捯饬成什么样了还不是酒驾？！你，还不放下那个小姑娘！带着你的人跟我走！”
被点名的秦瑜一愣：“我？”
警察：“对！就是你，带着他们，跟我走！”
秦瑜撇嘴：“凭什么跟你走啊，我们可没做什么坏事儿！”他打了个酒嗝：“再说了！我想做的事儿一大堆呢，这还没来得及做呢！凭什么跟你走啊？！”
秦瑜的朋友们一阵默然。
反应过来的正元忙过去捂秦瑜的嘴巴，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正元委屈地撇了撇嘴巴，心想：果然，碰到这小子准没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