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谢谢你啊，小兄弟。”
女子连忙拽着自己的丈夫，不断的点头。
她表妹是厂区人，她跟丈夫是来投靠表妹的，前一阵子，他们夫妻一直在打零工，赚的钱不多，还寄人篱下。
前天他们听说了有人在厂前卖衣服，赚了不少钱，夫妻俩脑子一热，就批发了衣服，来听说的厂前卖。
没曾想众人嘴里的半大小子，不是个善茬。
“嗯，你们走吧，明天换其他东西来卖。”
李晓凯直接撵人，招呼不打一声就过来抢生意，他没骂人就算不错了。
“走走走。”
女子丈夫很窝火，但为了挣钱跟人起冲突不值得，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有家有口的，万一李晓凯光棍一条脑子犯浑，赌不起也没必要赌。
夫妻俩推着板车走了。
李晓凯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摇头。
他在卖服装的时候，就考虑到会有人跟他竞争。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吃的满脸幸福，第二个第三个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
他甚至想过打价格战或者搞促销手段，来打压抢生意的，没曾想来的人让他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明天夫妻俩会不会来，应该不会吧，厂区的厂子这么多，随便去别的厂门口摆摊也比换样商品好。
没一会，人潮来了。
李晓凯继续忙活着，等他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
考虑了一下，李晓凯下午没有去图书馆看书，而是到街上买了几个罐头，咬牙花了一百三买了块手表。
没有手表的时间全靠自己的感觉，感觉不出来就抬头看看太阳。
有个手表，很多事都方便了。
李晓凯来到五区，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摸了过去。
“晓凯，你可算来了。”
开门的是陈母，十分的热情，接过了李晓凯手里的罐头，让他屋里坐。
今时不同往日，陈母开门的时候瞅见了李晓凯手上的手表，现在的手表可贵了，一般都是一百块以上，精工的机械表更是贵到了没边。一块手表堪比一辆自行车。
李家赚了钱，陈母对李晓凯上门拎的罐头接受的更容易。
李晓凯这边刚坐下，门外又有人敲门。
陈母跑过去开门，进来的是一名魁梧的壮汉，看样子陈母并不认识他，壮汉也很拘束。
“你好。”
李晓凯站起来，跟壮汉打了个招呼，递了根烟过去。
“谢谢，你好，不用了。”
壮汉连忙推脱，他不擅长交际，面对这种场景不知所措。
李晓凯见壮汉的模样，心里有了数，没强求。
“你抽烟了？”
陈母惊讶的看了看李晓凯，在她记忆里他是不抽烟的，她还时不时拿李晓凯举例说教自己儿子。
“我不抽，最近做了点小买卖，生意需要。”
李晓凯将烟跟火机塞进裤兜里，他来之前洗过了澡，身上闻不到一丝烟味，倒是对面局促的壮汉带着一股烟味。
“哦，真有你的，刚来就有买卖做，尚春能有你一半有出息就成了。”
陈母叹息道，她这是在夸李晓凯。
“姨，你别抬我啊，我这什么都没做出来，你就夸我，我会紧张的。再说了，尚春哪里差了，一表人才的相貌不说，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就比我高强。”
李晓凯嬉笑道，他的普通话确实不标准，带着淡淡的口音，按理说十八岁的他完全可以改过来，可实际上他已经快五十了，说的太习惯不想改。
“哈哈，瞧你说的。就他那样，说个普通话也能算上个优点？”
陈母嘴上贬低自己儿子，心里美滋滋的，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儿子好，她说自己儿子不好，那是等着别人夸她儿子咧。
李晓凯跟陈母闲聊的当，壮汉一直坐着，闷不声，像个铁人。
下午五点四十分，陈守信到家了。
他进来对李晓凯点了点头，第一时间招呼了壮汉，在两人对话中，李晓凯知道了壮汉的名字，钱福生。
听这个名字，李晓凯觉得耳熟，但他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的。
“钱叔身体还好吗？”
陈父亲切的问候着钱福生，他的父亲跟钱福生的父亲是战友。
只不过钱福生的父亲，是打完了仗才回去结婚的。
“我爸身体很好，前两天还带人上山打猎，猎了两头野猪。”
提前自己的父亲，钱福生脸上扬起笑容。
“钱叔的身体大于一切，我阿爸的身体就比不上钱叔喽，只能打打拳。”
陈父感叹道，他的父亲当年还是钱叔手下的兵，战斗经历远远比不上陈叔。
他听说陈叔得过许多荣誉，但战争结束后，陈叔将所有的功勋收起来，在自己儿女面前坚决不提战斗的事。
“嘿嘿。”
钱福生笑了笑，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一旁听着的李晓凯，忽然想起钱福生的父亲是谁，那位老爷子在战争期间是二级战斗英雄，退伍之后没有在儿女面前提过自己的过往。
直到一几年，一个电视台发现了老爷子隐藏着的身份。
那时候，老爷子已经九十多岁了，在接受采访时说，荣誉不是他一个人的，靠他一个人是举得不了那场战役的胜利。
大家都走了，他一个人跟谁炫去？
想起老爷子的经历，李晓凯唏嘘不已，像老爷子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尽管他们满身荣誉，却很少或者根本不会对家人提及，他们比普通人更加知道平安的重要性。
人民之所以感觉到战争距离他们很远，就是因为有大批士兵在最前面挡着一切威胁。
“我能有什么帮到你的？”
陈父没有绕弯子，主动提起钱福生的来意。
嘴巴张了几下，钱福生十指交叉紧握，将黑色的皮肤握到发紫，“我，我是想请你帮忙找工作的。”
说完这句话，钱福生低下了头，他觉得自己丢了老爷子的脸。
“没问题。”
陈父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你是想找什么样的工作，机关里的还是什么样的。”
“我不要去机关工作，给我找个能赚钱的就行，我不怕吃苦。”
钱福生还有一句话没说，他不怕吃苦，就怕没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