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着两只交缠在一起的手,现在又拥抱在一起,站在旁边的顾总顾莫庭脸色已经沉沉如墨,别人以为的和顾莫庭实际的内心千差万别,不过表面也算是顺理成章。
顾莫庭粗暴地拉开,“抱歉,韩总,你有些失礼,我的翻译表示了抗拒并且被你抓住手腕,这不是该对一位女士该有的礼貌。”
韩隽秀一个趔趄,下意识想再去抓明硌,却已被顾莫庭护在了身后。
“我认为工作处理完再处理私事才是正确的顺序”,顾莫庭做了个请的表情说道。
韩隽秀还想说什么,旁边人赶紧附和对他说了些什么,他才稍稍放松神色,以意想不到的速度,两个人各怀心事地结束了这次会议。
回到办公室,顾莫庭坐在偌大的办公室,事情的发展方向偏离了太多,他需要厘清。
他回想着这一切,从哪里开始错了,韩隽秀和她的关系,她的表情就是在说他们以前有过什么,而且让他有隐隐的不安感。
这一切快速的在他心里闪过,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变一下,就像无风世界里的湖面。
他做的一切竟然是给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制造了见面的机会。
她不记得意大利了吗?顾莫庭看着窗户处,眼神却已经飘忽地陷入了某种回忆。
韩隽秀拦住要离开的明硌。
“你还在怨我,是吗?”明硌没有回答,却是实实在在的回答。
他从没奢望她原谅,可还是在身体左上角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
“当初你就那么走了。”韩隽秀顿了顿,说不下去,她消失两年,所有的社交,所有的朋友,所有的联系方式,一切都没了,好像人间蒸发一样,他自责,他什么都做不了。
明硌用指甲死死嵌在食指关节处,狠狠地,保持自己头脑的清醒。
脑子里最后一个印象是他在用电话。
她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只知道她睡醒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中午,如果不是电话铃声响起,她大概会睡到晚上。
因为刚睡醒想说话却干干的沙哑的说不出话,对面那头,一直也没有声音,明硌看看电话,陌生号,不确定地从紧涩的嗓子中挤出一个字“喂?”
“。。喂。。”顾莫庭对电话那端的沉默听得入神,一下子听到声音,竟有些慌张。
随即不自然地轻咳,“我是顾莫庭。”然后又陷入了沉默,明硌脑子还昏沉着,没听到对方讲什么,刚想问,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明硌莫名其妙,只觉眼睛疼,对着镜子,竟然肿成核桃大小。揉揉眼睛,拿出冰块,轻敷,随即给自己到了一杯酒,加了三块冰。
电话那头,顾莫庭因为不小心电话挂断,看着电话不知该怎么办
明硌倚在窗边,喝着酒,昨天见到了韩俊秀,他高了,成熟了,棱角也不再是年少时的稚嫩,还是当年的身高差,她还是需要仰头看他。
“隽秀哥哥?你好,我是隽哲的死党,我叫黎明硌。”
声音甜甜的,软软的,朝气蓬勃,满眼笑意。
玻璃映照的影像是她的脸,即使模糊不清,也能感受到主人与回忆里的差别。
想来有六年没见过了。
韩,韩,韩。。还是叫不出他的名字啊,明硌清一清发紧的喉咙,还是发不出声,每次他的名字只会出现在她脑中,却再也用嘴说不出来了,甚至笔也写不出来。
他如果......他如果,现在一定也会很优秀。
以为已经不会再流眼泪,还是留下了两行泪串,终究故事是个悲剧。
她看了看手机,通话记录竟然有“韩隽秀”的未接来电,时间显示是昨天下午三点二十。
明硌穿好衣服下楼,昨晚上到现在甚至连口水都没有喝过,肚子在咕噜叫,胃很空但是没有吃的欲望。
以前吃完热的直接吃冰淇淋都不会怎样,后来却有了胃病。
在父母身边,一日三餐觉得很平常,后来却那么奢侈。
“你怎么这么瘦,长得跟豆芽菜似的。”
“你怎么总在外面吃饭,不卫生也不健康。”
恍若时空的问题在她脑海里回响,记忆里的男孩问了她好多问题,总之大部分集中在她在外面吃饭就是导致瘦的原因的问题上。
就像他见过这么亭亭玉立的豆芽菜似的,咦,要是跟随美人鱼、美人痣这些词,她应该叫美人豆?美人芽?还是美人菜
她在心里笑自己冒出的这些想法,对他却直接丢了一个多管闲事的眼神给他。
他当做没看到。
他一意孤行。
好像不把她劝回家吃饭不罢休似的。
年少的她被他唠叨的头疼,“我没有家。”
随意的态度,无所谓的语气。
像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摆脱他,男孩看着她,本来她也不在意的,只是被他看着,转过脸去,让他别这样看自己,因为她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即使是和这个和她交好的男孩子说,她也并不是要讨他的同情,因为她知道这个男孩的名字——韩隽哲这三个字全等于唐三藏。
隽哲看出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应该是相信了吧。总之他没有继续碎碎念,两个人两块冰糕吃了起来,这一年他们高一。
明硌摸摸肚子,每次她不开心都会吃很多很多冰淇淋,因为这件事,她和隽哲吵架吵了无数次,因为她吃了无数次,因为她有无数次不开心,不过后来冰淇淋,就成为了她开心的标志,就像有韩隽哲的时间全是甜甜冰淇淋一样。
楼下的超市里,又看到了那个牌子的冰淇淋,只是换了包装。明硌买了一只,坐在路旁美美的吃了起来。
可能即使是一种味道或者相似的情景,都会引起一段有心人的回忆吧。
虽然已经是秋天,她只穿了一件卫衣和牛仔裤,可她还是觉得吃着冰淇淋通体舒畅,和夏天完全不是一个感觉,就像她总在冬天会吃一样,只是上了大学,虽然室友也总看着她不让她吃。
室友,明硌对着空气一边吃一边喃喃念着:湾湾、小沐......
幸亏有她们,在她以为大学会很糟糕的度过的时候,她其实过的很快乐,虽然心是空着的。
“不冷吗?”这个声音,明硌刚转过头,一件带着体温质地柔软的大衣披到她身上,不是隽秀,那么?
明硌还想不出刚回国,她还认识谁,转头,那人已经坐在旁边。
原来是顾总,虽然昨天白天一直没有仔细看清楚,但此时见到正面,绝对比公司内网上的照片还帅,怪不得她没来几天,就已经听闻大老板是钻石王老五中的战斗士,担得起精品二字。
公司的女同事更是夸张,对着他的照片都能花痴半天,更有甚者,还把他照片做成屏保,她无意间看到,还以为是哪个顶级明星,五官不仅无可挑剔,完美的身体线条应该是健身的缘故。
女同事诧异看她,你怎么知道大boss喜欢健身。
明硌懵掉,解释说,运动和不运动的人其实可以看出来的啊,不运动的人,不勤运动的人,肉会比较松,而且,运动不仅仅影响胳膊腿和腹肌,其实全身都受影响的。
“想什么呢?”
明硌被好听地男性声音拉回思绪,就像上个世纪声音优美的留声机。
“想吃冰淇淋吗”?
问完也不管他回答不回答,自顾自地就去买,而且买了两个。
可是,明硌突然意识到手上的两个冰淇淋,吓了一跳,不知所措起来。
她在做什么,本来想买东西吃也没有买成,说了句还有事,拿着冰淇淋便匆匆走了,带着身上的大衣。
她到底认没认出他来?
司机老周提醒他,他看向黎明硌已经消失的楼门口,才缓步离开。
明硌一边疾步走,一边暗暗悔恨自己刚才的失态。
回到家里,肚子咕咕乱叫,还是算了吧,忍到明天早上。
静静躺在床上,咽着口水,这座城市,万家灯火。
清晨,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自从父母离婚,她就变的在雨天特别没有安全感,总是买好多零食放在床边或者身边,因为她一直有一个想法,如果大水过境,她有足够的吃的,就不怕饿了,而且这样也能填补她内心的空虚亦或者是恐惧,害怕,孤独?她自己也分不清。
那时,她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让人理解不了,不过她还是告诉了隽哲,隽哲不但没有笑她,还每次下雨的时候能陪着她就陪着她,不能陪,零食肯定也是到的。
在别人那里是一个玩笑,在他这里却总是得到认真的对待。
让她觉得自己这个癖好不怪,竟还有一丝可爱。
阴沉的天气忽然让明硌心头一亮,走路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明硌,林副总让你去她办公室一下。”同事端着水杯怒着嘴,向着林副总的办公室小声提醒:“女魔头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早上来就开始发火,你小心点。”
说完,迅速溜回工位。
明硌点头,是她的不对。
办公室内,林茉莉林副总果然没好气的看着明硌,冷嘲热讽:“黎小姐,这么多年我阅人无数,你终究是没让我失望啊,你有靠山是你的本事,但是工作不是玩闹,顾总可以容忍,但是我这,决不许......”
林茉莉足足说了半小时,才放明硌走,外面的同事都一脸怕怕的表情,黎明硌这次真是枪口上的鸡蛋,变蛋花了。
明硌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只是闷声工作,大家本八卦心肆起,见明硌这样却也没了下文。
那个女孩,顾莫庭一想到意大利和明硌的第一次见面,心不自觉地有些荡漾。
想想从小到大,他还没有真切的谈过恋爱。
黎明硌。
仿佛是给自己心里打气,顾莫庭透过电脑,又一次像过电影一样过了一遍目前为止一共三次的面对面。
明硌隐隐觉得韩隽秀会再找她,可是手机一直没有动静。
怎么追黎小姐是个大问题。虽然顾总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可在感情方面他完全就是一小白,连入门级都算不上。
“如果要追求一个女孩子,除了吃饭送花送礼物还有什么?”
“那需要对症下药。”
“黎小姐的话,”刘岩做思考状,早知道顾总有意,他让人留意过,只是黎明硌安稳的很,工作一丝不苟,性格偏安静,和同事也是点到为止的交情,要说特点的话还真是没看出来。
“顾总,这个需要从长计议,要先发现对方的性格特点,对症下药。”刘岩也不敢妄议,毕竟看黎明硌并不是那种红酒鲜花奢侈品就能搞定的。?
刘岩和林扬自从跟了顾总,就没发现顾总身边有女人出入,之前刘岩还以为是顾总在这方面有隐疾,后来一想,照顾总的脾气,这方面没有痕迹可寻也是情理之中,在他罗列了种种想法之后,林扬冷冷的丢出一句,“不要妄议”。
刘岩对于捉摸不透的事,就会反复琢磨,林扬刚开始不了解他,在持续接收他的聒噪之后,在过了十分钟他仍然喋喋不休之后,终于在刘岩看来,是忍无可忍想揍他的便秘表情下,手上还在熟练的操作着计算机,没看他,但给了他句痛快:“宁缺毋滥”。
“你怎么知道的?”.......
林扬终于从电脑前抬起头,灵活的转了转脖子,双手伸张手指,动了动了手腕,随意的样子就像电视剧里胸有成竹的大侠,在面对一群武艺不精的小喽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揍人,刘岩就是那个不知道的。
然后,刘岩就很“自然”地继续工作。
虽然两个人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互相看不上眼,刘岩看不上林扬半天憋不出个屁,林扬看到刘岩喋喋不休就头疼,不知道顾总为什么会招这样的人在身边。
林扬的适应能力强,基本当刘岩是透明,虽然不时头痛他那张基本全身上下都靠嘴的功夫,即使自制力超强的他,还是有揍刘岩的无限次冲动,但最终都忍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不理刘岩,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刘岩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他本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林扬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健身,要么就是在做这些事情的准备工作或者路上。
林扬到现在都不想想起第一次见到刘岩,他穿的那件风骚的粉色衬衫。
说了跟没说一样,顾莫庭不置可否。
对于他来说,他已经有了她的电话号码,是不是应该约她出来吃饭,不过这样做不会唐突吗?以工作名义?还是,顾莫庭忽然眉眼一动,计上心来。
“喂?”明硌显然不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带着试探性。
“你没存我号码?!昨天你把我衣服穿走了,今天晚上还我。一起下班。”顾莫庭迅速挂了电话,心跳有些快,语言有点组织混乱。
刘岩实在憋不住笑,“顾总,祝您早日追到黎小姐。我先出去了。”他真是没想到,平日里的顾总,竟然,还有这么搞笑的一面。就这样要是能追到女朋友还是黎明硌的话,那他们这些单身狗真是不用活了。
明硌皱着鼻子,只注意了内容,原来是他。衣服,好像在沙发上。
昨晚竟然忘记了身上的衣服。
“不好意思,衣服在家......”
“顾总......”
明硌想发信息说明,衣服放在家里,又把打的字删掉,还是直接打电话,“顾总,我是黎明硌,不好意思,衣服被我放在家里,忘记带了,如果今晚要,约个地点,我送去,如果明天要的话,明天带来。”
语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顾莫庭心底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感受,就脱口道:今晚要,地点,昨天的超市。
晚上时候的雨已经停了,空气清新不少,以前的她最喜欢走路,因为除了走路,她只要坐上交通工具就会晕车,当然敞篷的除外。走着走着不会觉得累,却觉得很舒服,。
现在,在她在国外的这两年的经历让她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么娇弱,是的,现在的她看以前就是娇弱。远远的,就看到了昏黄灯光下,小超市座椅上的那个人,还是裁剪合体的风衣。
“顾总,稍微等一下,我回家取。”明硌不好意思地走进发呆着的顾莫庭身边,说道。
虽然顾莫庭的这种举动也许在别人看来会有些小气,迫不及待取回自己的衣服,可明显明硌却没有任何感觉。
“我还没吃饭。”
“嗯?”
“我钱包丢了。”
明硌看着他,确切地说盯着他的脸,忽然眉眼都笑开了,恍惚好像很熟悉这句话,蓦地却觉得发生在他身上也真是有可能。
“我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