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笙阁的阁主为我们安排了一间密室,密室外守着不少沧笙阁的人。
我想,若是我不能将躺在密室里的两个人活着带出去,沧笙阁的人可能会让我再死一次。
虽然我已经死了。
小仙君隐身跟着我进了密室,密室的石台上,躺着一男一女。
正是回寒和夏馨。
这应该是小仙君第一次真正地见到回寒。
“这几日你耗的心力够多了,我来吧。”
小仙君站在石台上,让我退后两步。
“要怎么做?”
“先将回寒体内的毒血放掉一部分,用灵气补充,这些灵气,可以压制他体内的毒两年。”
作为天庭的上仙君,小仙君自然是有办法让回寒多活几年的。
只是人各有命,命运薄上回寒只有最后两年的寿命。
我和小仙君的人物本就是为了纠正错乱的命格,又怎么可能插手浑爻命运之事呢?
对于回寒,我们也有心无力。
只是希望,这最后的两年时间,圆了回寒和夏馨在姻缘簿上眷侣的命运。
因为怕回寒失血过多,我们也只好用夏馨的血来补充。
两人的手腕上各被隔开了一道小口子,小仙君站在这两人中间,一边换着血,一边将灵力融入回寒的骨血内。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回寒和夏馨的脸色均有些苍白,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殉情的眷侣。
我走过去搭上回寒手中的心脉,几秒之后,这才微微地松口气。
“看来我这小命是保住了。”
……
救完了回寒,我并没有马上离开沧笙阁,因为夏馨还没有醒。
或许是那天小仙君不小心抽多了夏馨的血,夏馨足足昏睡了两天。
两天之后醒来,照看她的侍女还没有惊喜地开口,就见那红衣女子抓住了她的手,
“阁主呢?”
“阁主他……”
小侍女或许是被夏馨这醒来之后着急的样子吓住了,一句话还没有完整地说完,就见这红衣的姑娘起身跑了出去。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沧笙阁的人,各个惊讶地看着她。
“阁主呢?”
而每遇见一人,夏馨便问一人,最后有人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阁主在议事呢。”
话落下,那红衣女子便只剩下了一个仓促的背影。
沧笙阁的议事堂内,坐在首位的月白轻衫男子正下达着命令,声音清清冷冷,像是林间山野的清泉与卵石碰撞之声。
底下众人拱手听命,那年轻的阁主下达完了命令之后,抬眸看向了窗外,
“快要入夏了,有些事情,早点解决。”
“是!”
堂内凛然恭敬之声响起,余音落下之后,堂内恢复了安静,气氛严肃中倒是带着一抹轻松。
门外忽然响起了侍从“夏姑娘”的称呼声,众人抬头看去,眼底不知为何有了愉悦和微笑的光。
夏馨闯了进来,容颜雪白,双瞳之中一片茫然无措之色。
她一进来,目光便定格在了坐在首位的那位轻衫白衣的男子身上。
后者的目光清冷,淡淡凉薄地像是月光撒在了山间的寒潭上一样,容颜虽然苍白,可以往因为中毒而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此刻竟然有红润之色。
他的手上拿着一张信纸,此刻信纸从他手指间飘落,他恍然未觉。
“夏姑娘!”
直到阁中众人朝她俯首行礼。
夏馨这才反应过来,微微站直了身子,抬手交叠弯腰,
“阁主。”
她这一声唤得轻,若是听的仔细一些,还能够听出一丝哑涩。
一只苍白地能够看见血管的手微微托起她。
头顶上,那人的声音清冷有质,像是玉石击撞,清泉流淌,隐隐间夹杂了一丝柔和笑意,
“馨儿,你若是再不醒,杏花该落完了。”
……
都城外的道陌上,金色的夕阳从山前落下,暮色从我们的身后笼罩而来。
头顶上空,一半阴暗,一半阳明。
暮色四合之间,一道身影在金光压得扁扁的,随着主人家的移动朝前行进着。
手中的木偶发出了一阵黑色的光,然后从我的手中消失了。
我抓抓空荡荡的手,又将手中的伞压低了几分,遮挡这人间最后的阳光。
“看来夏馨的命格修改成功了。”
“嗯。”
小仙君惜字如金地回应了我一声。
我跟着他往更远的城外走去。
小仙君不爱说话,我也不说话,看着地上小仙君的影子慢慢地朝着我这边倾斜着。
我提着裙摆一瓢,便落在了他的影子上面。
“你在干什么?”
“踩影子啊,可以我没有。”
我说道,实际上,我这也不算是踩,毕竟我是鬼,鬼的脚,是不沾地的。
小仙君见我一人独自玩影子玩的开心,便开口对我说,
“你如今也算是有功德在身,若是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个形体,让你幻化成人。”
“我才不要做人,做人多麻烦,还是我们鬼自由自在。”
我头也没抬地说道,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低着头,没有看见小仙君脸上一闪而过的深思。
“木欧。”
他忽然一本正经地唤着我的名字,声音像是我初次见他时那样。
那个时候,他一只手横在我的摊子面前,对我说,
“奈何桥底,禁止摆摊。”
如今这一声,和上面那一声,不谋而合。
我心下一个激灵,很快抬头,离开了小仙君的影子。
“小仙君,什么事啊?”
“那日你说,你曾经拜师于碧海灵山的一位仙道门下,可是真的?”
小仙君和我只隔着一米远的距离,神情认真地问我。
我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反问道,
“是吗?”
“是,你对沧笙阁的阁主说的。”
“哦,那是我乱说的,我一个连自己名字都忘了的人,怎么会记得生前的事情。”
我摆摆手,毫不在意。
小仙君认真地盯了我好久,确定我不是在说谎,这才移开了目光。
他走上前和我并排走着,我感觉到他有些落寞,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小仙君,你怎么了?”
“你可记得,你前世是什么?”
今日的小仙君格外的奇怪,我摇摇头,如实回答他,
“我不记得前世的事了,前世,是个人。”
小仙君:“……”
我说的认真,小仙君所不知为何有种难言的哭笑不得之感。
我想着自己没有说错啊,我要不是人,怎么会有魂灵的形态。
就算是妖,他们投胎转世或者成仙成神,那也先得成人形再说啊。
后来,我们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