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婆婆闻言瘫软在安然身上,痛哭出声,以手掩面,中年人呜呜咽咽的声音听得安然眼底发热,眼泪也不争气的流出来,却还是奋力抱着乔婆婆并不轻的身躯,给她支撑的力量。
“老头子……老头子……究竟,还是躲不过,还是躲不过……”乔婆婆本来明亮生机勃勃的眸光此时哀戚暗淡,不住的抽噎,神情里似乎藏着什么故事,像是认命一般……而且话里似乎早已猜到今日的可能性。
顾清绥闻言,面上表情更加严肃凛冽的几分,眸光森森的看着眼前不停擦汗的男人,眼底一片漆黑,叫人不敢直视。
“现在做手术的是谁?”顾清绥克制着声音,问出口的话听起来格外生硬。
“是……国内目前最好的医生,钟寒山。他,今天恰好下来坐诊,陈先生伤势惨重,情况紧急,我就请钟先生医生为陈先生做手术,幸好他答应了。有钟医生在,陈先生的性命才得以保住,否则……否则……”院长本想表明是自己为了救陈德胜做出了突出贡献,可是在说到意外结果时,却被顾清绥黑漆漆的眸光逼视得不敢多言。
顾清绥听到是钟离山时,神情一愣,表情略微缓和,如果是他的话,那的确是能给陈叔带来最高生还几率的医生了。
既然如此,即便是大罗神仙在此,除了等待手术室的消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安然听到他们的对话,见顾清绥态度缓和,也明白过来这个钟医生的厉害,不住的在乔婆婆耳边安慰:“婆婆,给陈叔叔抢救的是国内最好的医生,而且,陈叔叔现在已经性命无忧了,您先不要急,刚刚说的也只是最坏的结果,不如等待奇迹出现。”她声音温柔,却一字一字格外清晰,令人了不由信服。
目光清澈坚定,凤眼里有理智,有心疼,有沉重,却唯独没有慌乱。
若是次次出现问题都绝望,那她早已泯然众人,活不成今天这个优秀的自己。
她从来都信奉事在人为,而尽人事后,才有资格说一句没用的“听天命”。否则,一切的苦果,只能称得上是咎由自取,根本没有资格谈论愧疚和悔恨。
此时,人事未尽,何以就早早认命呢?
即便,陈叔叔真的成为植物人,以顾家和沈家财力和地位,她会想尽一切办法为陈叔叔提供最好的治疗和护理,未必不能唤醒。
她从来都是,没有希望也要为自己杀出一条光明坦途的人,所以,认命,从来不是她的选项。
乔婆婆闻言抬眸看见女孩坚定沉稳的眼神,忽然一滞,哭声渐渐停歇,眼里的慌乱和无助渐渐褪去,逐渐清明起来。
是啊,自己和老头子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过来,难道自己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经得住气吗?
尽管心中仍旧担忧,情绪却渐渐好转了一些,乔婆婆心中也坚定了起来,最坏的不也就是成为植物人吗?老头子能活下来,自己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尽力将他唤醒,再见一见自己,让他也见一见将会陪伴顾清绥一生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