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甘沛霖听到这个称呼，顿时心头一紧。“原来你们大当家和我是旧相识啊。说说吧。”
“这……这话从何说起。”二当家战战兢兢的赔笑。“您浑身贵气，又能……有能驱使手段如此凌厉的婢女，自然出身不凡。当……当的起一声大小姐。”
“少跟我兜圈子。”甘沛霖凛眸：“上虞村西北岭孙家，莫不是你带着你去做的吧？”
“什……什么孙家……我压根不知道啊。”二当家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为什么就么轻易就放了我们？”甘沛霖耐着性子说：“我现在问你，你就如实的说。但你要明白，即便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的人已经在山寨四处安置火药，等下一片轰隆隆的火光，这里就会被夷为平地。你们做不做，都要给孙家陪葬。”
“大小姐您饶命啊。那是大当家接的活，和我没关系啊。”二当家的眼神一闪，身边的人会意，直接扔进烟筒。迷烟迅速弥漫开。
伴随着迷烟袅袅，还有二当家惨绝人寰的猪叫声。
燕子一点不含糊，用短刃沿着他的胳膊划了一圈，轻轻一掰，整根手臂就这么掉下来。
骨头断裂的那一声，特别清脆。
让甘沛霖恍惚看见徐婆婆一家被杀时，那种无助的绝望。
陈锐将迷烟踩灭，顺带着收拾了丢迷烟的人。
几个人押着二当家往外走，此时，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贼匪，个个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刀，煞有介事的瞪着他们。
“走开，你们这群饭桶，走开。”二当家用嘶哑的嗓音，全无形象的吼叫：“快走开，不想活了吗？”
“你说你一个见惯了江湖血雨腥风的二当家，怎么就这样没点胆气？”甘沛霖不解：“一般山贼不都是宁死不屈，说什么也要保全自己兄弟么？你不让他们砍过来，还让他们躲，这么惜命？”
“谁敢跟大都督的女人过不去。”二当家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句。
“承认认识我了。”甘沛霖唇角微卷：“看来我真的会一会你们那位大当家了。”
“夫人。”燕子看到自己人快步挤进人群之中，连忙道：“有消息。”
甘沛霖略点了下头：“让他近前回话。”
那人得了允准，推开挡路的贼匪，大步流星的过来拱手行礼。“启禀夫人，有人从后山逃走。属下已经吩咐人搜山追查。”
“莫不是你们大当家吧？”甘沛霖嗤鼻：“这叫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逃？”
二当家冷着脸，心慌的不行。
“炸药都布置好了？”甘沛霖接着问了一句。
“布置好了。”那人恭敬道：“除了已经逃走的人，再不可能有人突破炸药封锁，逃下山。”
“嗯。”甘沛霖满意点头。
而山贼却已经炸开锅。
“上虞村西北岭孙家，到底是谁做的？”甘沛霖声音陡然提高，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震颤着每个人。“把他们捅出来的人，可以活。”
“真不关我们的事。都是……都是大当家的主意。”二当家身子哆嗦的厉害，除了害怕，更多是因为失血，那种滋味好像随时都会去见阎王。“大小姐，哦，不，夫人，求您放了我么。是大当家歹带人做的……”
他这么说，底下的人便没有吭声，好像串通好了一样。
“冤有头债有主，我本来也不想赶尽杀绝，可是你们都不肯说实话。”甘沛霖不免失望。“那也罢了，就一起埋骨在这根本就不高的山坡上吧。”
“别听这个小丫头胡扯，咱们这么多人，还干不过他们四个？兄弟没，一起上。”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简直斗志昂扬。
甘沛霖绕是一笑：“总算你们还有点血性。”
真有听号令的人，冒冒失失的往前冲。
只是他们的进攻虽然猛烈，可是还没靠的太近，就纷纷倒毙。
燕子手底下的人，身轻如燕，纵然白日也身穿一身黑衣，犹如藏匿在头顶的黑燕。这山东建造的房子，顶梁上最好藏人，以至于这些莽夫们根本就没有发现。
等到发现，已经太迟了。
“还有不要命的吗？”甘沛霖叹了口气：“明明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非要闹出人命才肯说。唉！”
人群之中，一片寂寥。
燕子控制的二当家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
“得了，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白费。”甘沛霖一个眼神，燕子当即要下狠手。
“饶命。”一人从人群中举起双手大步走过来：“求你们放过二当家的。他真的和这件事没关系。二当家，只负责管理山上的事情，但凡下山做的事，都是大当家一人说得算。”
他猛然转过头，指着身后的一个人说：“他，他是专门给大当家跑腿的，他肯定知道。”
梁上两只黑燕飞落，将那人直接拎到甘沛霖面前。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少废话。”燕子不悦道：“直接说夫人想知道的。”
“什……什么……”那人吓得不轻，话都说不利索了。
“上虞村西北岭孙家是怎么回事？”燕子不耐烦的说：“你聋了？还得重复几遍？”
“西北岭上虞村，孙……孙……家。”那人愣了愣：“是个老太婆才从皇城回来，大当家说他带着好些金银，让他的人去抢了。”
“只是抢东西吗？”燕子冷眉：“那可是满门无一生还。”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全给做了。”那人摇头：“当时我给找的人，可我没去成。他们分银子的时候，也没给我那份。”
“都谁去了？”甘沛霖问：“说清了，我给你银子。”
“这……”那人赶紧回头去张望，那些心虚的人，要么藏要么低头，生怕他会指认。
可是很可惜，凭黑燕的警惕性，发现有不对劲的当即就杀，毫无一人例外。
眼见着那些人一个跟着一个倒下，甘沛霖的心竟然是麻木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害怕，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阻止。
“还有没有？”燕子又问。
那人摇了摇头，又点了头：“跟着大当家一块逃走的，还有几个。”
“看来这事情要问清楚大当家才能明白。”陈锐心急：“大小姐，我亲自带人搜山。”
“也好。”甘沛霖点头。
“夫人，这里的，还有外头的，怎么办？”燕子的意思是，用什么方式杀。
“你们有手有脚，不耕田种地，不盘剥权佞，成日里对贫民百姓下狠手，夺人财物，要人性命，杀了你们，等于为民除害。”甘沛霖微微扬起下颌：“等下下山，炸平这个山头。”
“女侠饶命啊，饶了我们吧。给我们一次改过的机会……”
“饶命啊……”
甘沛霖和燕子从这些人之中慢慢的走过。无论他们多害怕死，多想要活下去，也竟然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等等。”方才说了实话的人追上来，他战战兢兢的说：“您答应过，只要我说，您就给我银子。我不要银子，我要活着。”
“银子我烧给你。”甘沛霖倏然转过脸：“你下去后，好好伺候徐婆婆。”
“你言而无信……”
这话把甘沛霖逗乐了，她转过身，笑中有泪，却不肯掉落眼眶：“你们想要一次机会，那徐婆婆呢？她难道就不想有一次活着的机会吗？你们烧杀抢掠就算了，连她的小孙子小孙女都不放过。灭门啊，你们怎么就不想想她当时有多绝望。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倒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你们现在能体会了？”
“反正也是死，咱们和她拼了。”那人吼了一句，山贼们大多被鼓动。
黑燕们迅速从四面八方跃进来，厮杀的声音伴随着血腥气弥漫，这里瞬间变成了炼狱。
燕子护着甘沛霖从里面慢慢的走出来，低声在她耳畔道：“大小姐，黑燕的人数……怕是主子来了。”
她的话刚说完，甘沛霖就看见姜域站在不远处。
他黑着脸，一双眼睛里透着愤怒，笔直而僵硬的站在那瞪着她。
那种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让甘沛霖看着就觉得安心。
她快步走过去，一言不发，直接扑进他怀里。
姜域憋了一肚子要责备她的话，还没开口，就被她这个拥抱给融化大半。
“是我害死徐婆婆一家。”甘沛霖好不容易才能让自己把堵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是我太任性。已经有人提醒过我，不要找母亲身边的人。我偏不信……结果害死了……那么多人……”
“不关你的事……”姜域还想说什么，怀里的人身子一软，差点跌在地上。“沛霖……沛霖……”
甘沛霖竟然不知，自己可以在他怀里，安心的失去知觉。
“主子。”燕子低声道：“山上埋了炸药……”
姜域愣了一下，狠狠瞪她一眼：“等回去了再收拾你。”
真是莫名其妙，燕子竟然陪着她胡闹。“陆垚，撤……”
“主子……”燕子尴尬的问：“那还点不点？”
姜域怀抱着甘沛霖，气不打一处来：“还嫌闹得不够大？”
“可是……夫人说……”燕子还没说完，他就已经抱着甘沛霖离开了。
“那到底是点不点？”燕子一头雾水。
确定了黑燕以及陈锐他们安全离开，燕子下了指令。
这时候，姜域刚抱着甘沛霖上了马车，就听见轰的一声，紧跟着无数炸裂的声音此起彼伏。气的他差点没从马车上跳下来：“这个燕子，疯了吗？”
陆垚直接扬了鞭子，马儿飞驰下山。丝毫不给姜域机会找燕子麻烦。“主子，快走吧，一会儿石子滚落，路不好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