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姜域眉心凝重的看着甘沛霖。
甘沛霖与他四目相对，用力点头：“准备好了。”
姜域跨上了栗色的战马，随即甘沛霖也骑上了战马。
祯含着眼泪追出来，不顾侍婢的阻拦，挑眉道：“夫君，你就让我随你一道去吧。辰国的防守，不是那么轻易能扯破的。有我在，至少可以免除很多麻烦。”
“让妻子和孩子犯犯险，委曲求全换取的前程，对夫君而言简直就是耻辱。”甘沛霖侧首看向祯：“公主还是好好留在府里安胎，等夫君凯旋而归吧。”
“夫君。”祯不想听甘沛霖的阻拦，含着泪走到姜域的马边：“若您嫌我脚程慢，可不必管我。哪怕乔装打扮，伪装成经商的商贾，我也可以一路跟随你的脚步，在适当的是时候出现……”
姜域看她可怜，有些心软：“陆垚。”
“是，主子。”陆垚领着两名侍婢，搀扶了祯往回走。
敖琍和翠云站在一旁，痴痴的看着姜域，谁都不敢轻易上前。
她们身后的女眷们，更是个个含笑，喜颜相送。却也都不敢上前。
“公主有孕，府里事务不轻，就劳烦二姨夫人和三姨夫人了。”甘沛霖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夫人放心，妾身和翠云一定竭尽所能，好好照料公主，打点诸事。等着大都督与夫人凯旋。”敖琍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下眼中的泪意。
等她再仰起头的时候，姜域和甘沛霖已经一前一后的离开。
马蹄飞踏，陆垚一行人追上了他们的步伐，在皇城外与姜域的部下汇合。
“他还是去了……”
敖珉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大军扬尘而去，转而对身边的敖珟道：“抱歉，二哥，我还是没能替你留下她。”
敖珟面无表情的看着甘沛霖离去的方向，说不清楚这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甘沛霖就好像是一缕照进他冰冷心扉的阳光，每天每天，他都会向往接近这样的温暖。可是无论用什么方式，都难以靠近。
“哥，你去哪？”敖珉见他要走，少不得上前追了一步。“你的伤还没好，现在出城太危险了。何况这次的事情，皇上已经全权交给大都督处置，你这么贸然跟上去，恐怕还没见到敌军，就先被大都督处置了。”
“我心里有数。”姜域沉眸看着远处，心有不甘。
“哥，你可别忘了，还有个人，等着你去救她呢！”敖珉眉心蹙紧：“她还在祯公主手里。”
姜域知道他说的是沫初雪，沉眸道：“去大都督府。”
“好。”敖珉点头，跟着他一起往大都督府去。
这时候，府里打点事情的是自家嫡姐，两个人进府倒也容易。
敖琍从前没觉得，这时候见到自家人，特别亲切。
“前头传来消息，说咱们敖家军吃了亏，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现在见了你们，悬在头顶的剑才算是放下来了。只是，你们怎么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长姐放心，我们一切都好，父亲母亲也都好。”敖珉看了一眼敖珟，道：“我们是想求长姐帮衬，能否向祯公主要个人。”
“祯公主？”敖琍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们是说沫初雪？”
“是。”敖珟点头。
“这……”敖琍有些为难了：“不是我不帮你们。祯公主贵为公主，又是大都督夫人，我恐怕没本事做她的主。”
“长姐无需担心，只消代为引荐，其余的事情，我自会处理。”敖珟如是说。
敖琍略微一想，点了下头，又不放心的叮嘱一句：“祯公主如今有孕在身，你可要依礼而行，不要莽撞。毕竟，那是大都督的第一个孩子。”
“……”敖珟对上敖琍的眼眸，心中一凛。
居然是祯公主有孕在先，有了大都督府的第一个孩子。那甘沛霖的日子一定不怎么好过吧？她是不是在这里吃了很多苦？
敖珟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敖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二弟，你到现在……仍然放不下吗？”
她本来不想问，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问了出口。
“是。”敖珟破天荒的没有隐瞒她，直接爽利的点了头。
“那当初，为什么不竭力争取？”敖琍忧心忡忡的说：“大都督府发生了一件事。虽然没有捅破这层纸，但有些心思的人恐怕都心如明镜。”
“长姐是说，皇城里那些传言？”敖珟不安的问。
“是。”敖琍也不想隐瞒他：“这段日子，夫人撑的很辛苦。”
敖珟只觉得心口发闷，有种满腔愤怒变成郁结的沉重感。
“二弟，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不能为她做任何事。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要避嫌。不过甘府嫡千金，真的不是寻常女子。她的韧劲超乎想象，我觉得她可以撑过去。”
“多谢长姐相告。”敖珟沉了沉心，道：“这就去见祯公主吧。”
敖琍点了头，领着两人往祯公主的院子去。
索性，这院子还比较偏僻，敖珟的心有些乱。他既想要证明甘沛霖的日子没有那么艰难，却又怕姜域对她太好了，好到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舍弃他……
“你们来做什么？”锁阳站在院门处，疑惑的看着敖琍一行人，一脸嫌弃的问。
“敖家两位弟弟入府，想着来给公主问个安。”敖琍语气温和的说。
“就不必了吧。”锁阳冷着脸道：“我们公主才服了安胎药，刚歇下，怕是没心思见生人。再者，若不好好歇着，动了胎气，二姨夫人恐怕也吃罪不起。”
这样的难堪其实敖琍也预料到了。
毕竟现在祯公主是这宅子的正主，她不过是个姨夫人。
“其实，我们这次过来，还有另一件事情相求……”
敖琍耐着性子，可话才说了一半，庭院里就传来女子的惊叫声。
“哎呀，不好，难道有刺客？”敖珉机灵，趁着锁阳回头的功夫，闪身就蹿了进去。
就连守门的小厮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眼前消失了。
“岂有此理。”锁阳禁不住生气：“二姨夫人，这就是敖家的家教吗？怎么可以擅闯公主的院子？”
“方才的声音难道你没听见吗？”敖琍故意夸大其词：“有女人的惨叫声，这事可大可小。敖珟，你赶紧进去帮一帮敖珉，万一是有人趁大都督不在，来行刺，那可怎么是好。”
敖琍用自己的身子挡着锁阳，敖珟便趁机走了进去。
小厮刚要阻拦，就听见里面又是一声女人的惨叫声。
“糟了。”敖琍一把推开锁阳的手：“你们还愣着，赶紧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锁阳一方面担心公主的安危，一方面担心敖家兄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进去。
前庭的院子里，祯正坐在树下，看着手下的人惩戒沫初雪。
没想到敖珉居然闯进来了。
她并不认识敖珉，一张脸不满了疑虑。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贸然进这院子？”祯沉眸瞪着他，就看见随后进来的几人，眉心微蹙。
敖珉也没客气，径直走上前，三两下打倒了惩治沫初雪的奴才，把人救了下来。
“可恶，谁让你对本公主的人动手？”祯猛的站起身子。
茱萸赶紧过来劝阻：“公主，身子要紧，您可千万别动怒。”
待祯重新做好，她才上前一步：“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大都督府。”
“公主息怒。”敖琍走上前，恭敬行礼：“这两位是妾身的兄弟，敖家的两位少将军。”
“哦。”祯想起了前些日的事，禁不住轻嗤：“就是那两个吃了败仗，不敌我夫君副将的少将军啊。”
敖珉听到祯说话的动静就觉得不舒服。
“不是说公主有孕在身，刚服用了安胎药歇下了吗？”敖珉鄙夷的看着祯，唇角含凛：“怎么还有精神头折磨沫家千金。您就没听说过，有孕的人，沾染血腥会伤胎吗？都是当娘的人了，也不给自己的孩子积点阴德？”
“你在这儿胡嚼什么？”茱萸听了这话都气炸了。“别以为你是什么少将军，就可以这样对公主无礼。公主可是堂堂的辰国皇族。”
“他说的一点没错。”敖琍面无表情道：“本朝讲究这些。有孕的人确实不能见血腥。若非如此，想必大都督会让祯公主同行。”
敖琍的话比敖珉更有力度，直接朝祯最痛的地方扎下去。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祯不悦的绷着脸：“本公主教训自己的婢子，轮到你们多嘴？”
“婢子？”敖珉诧异的看着敖珟。
敖珟不解：“公主是说，沫家千金是您的婢子？”
“不错。”茱萸得意不已：“她早就签了卖身契，是公主的婢子。”
“那么……”敖珟略微一想，道：“我要替她赎身，公主可以开条件。”
“噗嗤。”祯没忍住笑出了声：“你们兴师动众的过来，就是为了一个贱婢啊？她和本公主签的是死契。无论什么条件，她都做定了本公主的婢子。漫说是教训，就是扭断她的脖子，只要本公主乐意，谁也不能干涉。二姨夫人，还是趁早带着你们敖家的人，滚出本公主的院子，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沫初雪忍着疼，冲敖珟微微一笑：“你们走吧，不用管我。”
笑容凝固在她唇瓣，身子一晃，她倒在了敖珉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