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关上家门,晓晓的手机就响了,原来是林木打来电话。
“晓晓,你辞职了?”
“你都听谁说的?老实交代你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
“什么眼线,是你自己发了个朋友圈,写着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是在上班时间。”
经他一提醒,晓晓确实想到,刚刚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一条流浪狗,看着狗狗孤独的背影,就随手拍了一张照片,由感而发。可是她明明设置了仅自己可见啊,怎么就被林木看到了。她赶紧翻开朋友圈,发现仅自己可见,被设置成了分组可见,而这组成员里面恰好就有林木。
“哎,设置错了,现在搞得人尽皆知了……”
“这么大的事,你还想对我保密啊!”
“这又不是啥好事,等我另谋到出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要不,你来上海吧,我的……”
“哎,打住啊,我才不要呢,那么大的城市,人却都那么孤独。”
“可是……”
其实林木的心意,晓晓一直都知道,可是她只是把他当作一个陪她从小长大,无话不谈的男性闺中密友。她对他的不舍,也仅仅是基于兄妹之亲情,并无他意。
“哎呀,其实我是想趁这个机会出去旅行啦!”
“噢,这样啊,你还是打算去那里么?”
“嗯,当然了,不过,你还记得啊。”
“你的事,我什么时候忘过,行程定下来后,告诉我一声,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的。”
“好,定下来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不过,陪我去,还是算了吧,你公司事那么多,不用了。”晓晓想了想,又说道,“要不这样吧,不管什么时候走,我都会从上海出发,行了吧......到了上海联系你噢!”
“嗯,好。”
“那我赶紧看机票了?咱们上海见!”
“好,上海见!”
其实,林木知道晓晓想要前往的目的地,这说来并不奇怪。因为曾经他问过她,只是晓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会记得。思绪将她拉到四年前的那个晚上……
“晓晓,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没有什么梦想,有的话,那就是等到毕业,找个好工作,努力实现人生价值吧。”
“梦想,我说的是梦想,不要那么现实嘛!”
“那……做梦……算不算?”
“不和你开玩笑,你就说说,如果老天爷说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你希望是什么?”
“嗯,那就流浪吧……”
“流浪?”
“说的文艺点,就是要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去哪啊?”
“埃及吧……”
“为什么是埃及?”
“因为我想去撒哈拉,就是三毛和荷西相爱的那个撒哈拉。”
“可是,就我所知,他们骑骆驼的那个沙漠好像不在埃及吧,好像是在撒哈拉西边的那个国家,叫什么来着?”
“摩洛哥!”
“对,摩洛哥,那你为什么想去埃及呢?”
“可能是我希望,与三毛在同一片星空下,邂逅不一样的爱情吧。”
“好,那就为了不一样的爱情,干杯!”
“干杯!”
一直以来,晓晓都希望自己能像三毛一样,做一个为爱勇闯天涯的女人,只可惜直至今日,她都没有遇见一个,让她想背上行囊,步步跟随的人。如果非说有一个,那也只可能是那个虚无缥缈,曾在梦里出现的身影。
“呵呵,”她苦笑了一声,一方面,是嘲笑自己居然会期待,一个已在梦里消失了十多年的人的出现,另一方面,是没想到一语成谶,现在真的要去流浪了。
“上海到开罗,12号……13号……14……”晓晓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刷着各大票务网站的机票信息,希望能找到合适的机票。可是,天不遂人愿,看着网页上一个个的四位数字,她又扒拉着手指,算了一下自己从毕业以来所有的积蓄,叹了口气说道:“哎,去埃及的票怎么都这么贵啊?唯一便宜一些的票,要等到下个月,还必须买往返......不行不行,说走就走的旅行,怎么能等这么久?”
她又刷新了两下页面后,想到,“算了,要不等到晚上再看看吧……说不定会蹦出特价票。”她放下手机,起身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罐啤酒,随手拉开拉环,将啤酒倒入玻璃杯中,又取出一片柠檬和两个冰块,一并投入杯中。
她一边晃动着杯中的啤酒,听着冰块与杯体清脆的撞击声,一边走到电视机前,将它打开。随后便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坐下,用遥控器翻找着感兴趣的节目。
突然,看到新闻中,播出这样一条最新的发现:一个由美国和以色列科研人员组成的考古队,于本月8日,在7号洞穴后发现一个隐藏洞穴。该7号洞穴在之前的考古发现中,价值比较小。但此次在其后方的洞穴中寻找到若干铜质书卷,最为神奇的是这些铜卷上刻印着一个特别的图案,在图案的内部似乎刻画着一只神秘的眼睛,专家们猜测,这个图案可能是一个古老民族的图腾,也有可能仅仅与宗教有关……
看到画面中,位于死海西北岸昆兰地区的山洞,晓晓陷入沉思:
死海古卷?这个山洞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是不是以前在哪本书上见过?以色列……以色列……唯一的印象就是战争和动乱,不记得看过那本书是与它有关的呀……还有这个昆兰遗址?到底是哪本书?还是哪本杂志呢?不对不对,记忆中不是书里的图片,而是一种身临其境的熟悉感。
可是,从她记事起的第一次旅行,就是六岁那年和父母一起去齐云山。记得当时,在爬山的途中遇见了一位修道之人,他步履轻盈地在山间行走。遇见他们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唤晓晓去他身边。父母见他的装束,觉得应该是那观中的道人,便没有了戒心,允许她过去。那位道人,摸了摸她的头,取出一把小铜锁,挂在了她的脖子上,笑笑之后便离去了。她的父母赶紧来到她身边,他们看了看她脖子上的铜锁,又望了望那远去的背影,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等到了山顶的道观,他们向观中的道士们询问起这把铜锁,并打听那个送铜锁的道人,可是年轻的道士们无人知晓。直到道长出来,告知她父母,这把铜锁本身就属于她,留下即可,不用介意。他们才不用慌张的神情去看待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可是,道长的话让他们更加疑惑,为什么说这把铜锁本身就属于晓晓?
道长并没有解释,只是说道:缘起缘落,只需顺应天意,凡事勿逃避,凡事也莫强求,无需担心。看到道长这样说,晓晓的父母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能让她继续带着那个铜锁,一起离开了齐云山。
也是从那之后,她父母便不再带她出行,而那个铜锁也一直戴到金钗之年。可是说来也怪,后来没有多久,那个铜锁突然不见了,不是丢了,而是消失了。他们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直到搬家的时候,家里清理的一干二净,也没有看到那个铜锁的影子。
也正因如此,从小到大,她的的旅行屈指可数。可以清楚地记得,自己没有一次去过这样的山洞,这样的遗址。可是为什么明明又感觉自己去过呢?
难道……是那个好久都没有再做过的梦?要不,这次去以色列?
“以色列……以色列……好小啊,原来在这里……旁边就是西奈半岛。可根本找不到昆兰,不过既然是在死海的西北,那应该就是在这个位置,可以先到耶路撒冷,再想办法过去。”她在地图上寻找着死海,以色列,以及昆兰遗址的位置,内心中疑惑,促使她最后决定,“嗯,那这次,就先去以色列吧……然后再去埃及,也不远。”
晓晓又一次拿起手机,查看机票:“果然比去开罗的便宜……嗯,就订这班了,明天就去上海办签证去。”
订好了机票,晓晓就开始整理行李,“护照,相机,充电宝……洗漱的,防晒的,补水的……还有我的波西米亚大长裙,这个可不能少,少了它,我怎么在撒哈拉享受阳光下的奔跑……对了,那边的人是不是都比较保守,那我得准备些长袖的衣服,还有披肩和围巾,关键的时候,还可以把脸也捂上……嗯……还有什么呢?”
无意间,她看到了那幅十二岁那年画的画,虽然笔法稚嫩,但能看出,画中是一位面容俊秀的男子。晓晓拿起了画,看了片刻后,默默地把它放进了行李箱的夹层。
……
“喂,阿木,我明天的飞机,今晚聚一下吧?”晓晓从大使馆出来,拿着办好签证的护照,兴奋地翻看了好几眼后,拨通了林木的电话。
“明天的飞机?怎么这么突然?”
“嗯,具体的,等咱们见面了再说吧。”
“好,那我预约一下今晚吃饭的地方,HU酒吧,行吗?”
“行,反正我也不熟,你看着安排吧。”
“好,那我就约六点半了,你住哪个酒店,我提前开车去接你。”
“不用了,你公司那么多事要忙,我自己坐地铁去就行了,还不堵车。一会你把定位发给我就行。”
“这……”
“诶,不是跟你客气,我只是想一会儿在路上买点东西,出行的时候用,现在呢,你先忙,咱们晚上见。”
“那好,晚上见。”
从小到大,晓晓身边都没有缺少过男性朋友,可是关系也仅仅是到男性朋友为止,最多也就算是个蓝颜知己。林木就是其中一个。晓晓珍惜他这个好朋友,也希望他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所以说是要买东西,也只是借口,她真的不想再麻烦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她觉得和林木的关系越发的陌生,陌生到,她都不想再与他有过多联系。也许,与那天看到昆兰山洞的画面有关,从那日起,尘封的记忆似乎被唤醒,昔日的场景填满她的心,让她已无处安放其他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