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来朝的日子越来越近,齐冶心里也越来越没谱,这样的不自信连带着他的思维都开始变得偏激。
直到季子衿将王全给砸了个头破血流的回到他跟前,齐冶才终于沉下气来思考这件事情。
他早已经认识到自己和计飞雪不可能回到过去,那个对于计飞雪而言没有任何可以回忆的过去。
齐冶忽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苦涩:“王全,莫非是朕错了?”
“皇上……”王全不敢接话,只能埋着头跪在地上。
齐冶转过身去闭上了眼:“或许吧。”
那天以后王全再也没有出现在季子衿眼前,齐冶也没有做出什么更为偏激的事情来,这也着实让季子衿松了一口气。
大抵是齐冶要忙着对付燕国的事情,没有时间和她周旋做个昏君吧?
可试问齐冶真的不是个昏君吗?
季子衿无法评价。
燕王来朝那日,亓官雪曼特意来倚榕宫见了季子衿一面。
临走时她还握着季子衿的手轻轻叹息着:“你又何苦如此?这便是命啊……”
季子衿摇摇头:“臣妾不信命。”
亓官雪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长叹一声离开了,季子衿望着她的背影忽然道:“皇后娘娘,后宫人心险恶,还望娘娘珍重一二。”
亓官雪曼脚步一顿,她点了点头:“本宫省得。”
季子衿如今自身难保,实在是做不到再保护亓官雪曼,她唯有自保于这后宫之中。季子衿不能将事说得太通透,一切都只有亓官雪曼自己去深究。
屋外似乎又有风吹起,搅得门帘哗哗作响。
袖云合上门时还在说着:“娘娘,快变天了。”
季子衿手里还握着那副双面刺绣,听着袖云的话也没有应声,过了好久她才抬起头叹了声:
“是啊……快变天了……”
燕王此次接回了留在周朝多年的世子宁御迟,美其名曰“世子做客周朝多年,是时候回家了。”
燕周之聚,不欢而散。
齐冶为此很是发了一通脾气,夕令雪为了安抚齐冶特意熬了热汤送去,想要讨齐冶欢心,结果却被齐冶赶了出去,禁了足。
这些话都是袖云外面听得学来说给季子衿听的,说到夕令雪被禁足时袖云都忍不住的笑:“偷鸡不成蚀把米,夕美人这次可是栽了大跟头。”
季子衿听了也只是笑笑不多言语。
但她心里却是疑惑的,曾经夕令雪送热汤这个事件也是存在的,但是与如今不同的是,那时候的齐冶直接一个高兴封了夕令雪为贵嫔,而不是像如今一样被禁了足。
系统在她脑海里乱窜着解答:“因为宿主的提前介入改变了女主的运势!女主光环大大减弱!宿主请注意保持与女主的平衡状态以更完美的完成任务!”
季子衿皱眉:“那如果没有保持住这个平衡呢?”
系统噎了噎,乖乖回答:“其实影响也不大……”
季子衿:……
她的系统为了她可以完美完成任务还真是操碎了心啊!?
夕令雪被禁足第二天,齐冶便来了倚榕宫,届时季子衿还正无聊的在都笼子里的鸟,闹得那只鸟上蹿下跳想要逃出牢笼。
“皇上驾到——”
齐冶会来季子衿丝毫不感到奇怪,她昨天甚至自恋的在想齐冶禁足夕令雪会不会有一半是她的原因?
而齐冶今天过来也正好证实了她的自恋是没有错的。
“计飞雪,鸟都快被你逗死了。”齐冶看着那在笼子里死命扑腾十分可怜的鸟,只觉得眼皮都止不住的跳了跳。
原本他是为了什么来的?齐冶看到那只惨兮兮的鸟的时候就忘了个干净。
季子衿将手里袖云折来给她逗鸟玩的柳条扔到了一旁,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回头看了眼齐冶又回过头去。
齐冶就站在原地等着季子衿和他说话,结果他等了半天就看到季子衿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往窗边走去了。
齐冶有些气闷,倒是笼子里那只被季子衿欺负得只剩下哆嗦的鸟得到了救赎,瑟瑟发抖的停下了上蹿下跳的小脚。
“计飞雪!”齐冶呵道,吓得那只刚刚放下翅膀要松口气的鸟再次炸了毛,叽里呱啦叫个不停。
齐冶被闹得烦不胜烦,伸手拍了下笼子怒道:“你给朕安静一点!再吵朕把你毛全给拔了!”
那只鸟短促又委屈的叫了一声,乖乖闭嘴缩到了角落连吱都不敢再吱一声。
季子衿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你做什么吓我的鸟?”
齐冶被季子衿这一句话搞得一肚子气,怎么她把她的鸟逗得死去活来上蹿下跳的,他连说一声都不准了?这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吗?!
他心里头原本就窝着火,如今更是来气,可当他对上季子衿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时,齐冶却又发不出脾气来。
“你难道就不想离开了吗?”齐冶咬牙问道。
季子衿听到这话时,眸子里有什么光芒都亮了起来:“你肯放我走?”
那样的渴望,那样一闪而过的充满了希翼的光芒,却在那一瞬间刺痛了齐冶的心,但他却仍然保持着那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模样,他道:“如果你肯求朕,朕说不定会考虑一下。”
孰知季子衿却在下一秒变了脸色,她一把将窗户推开,热气迎面翻涌而来,季子衿嗤笑一声:“皇上不必如此磕碜臣妾,深宫于我如虎穴,而皇上你……”
正就是看守的那头虎啊!
后半句话季子衿没有说出口,但齐冶却清楚她想要说什么。
这许多年过来,齐冶第一次尝试到了挫败的滋味,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宛如百爪挠心。
“计飞雪,你别忘了,你是朕的女人。”
季子衿回过头定定的看着他,那样的眼神让齐冶一度感觉自己即将失去眼前这个人,季子衿缓缓开口:“皇上是大周之主,臣妾不过只是皇上云云后宫中的一个罢了,皇上又何苦还苦苦执着呢……”
在季子衿看来,齐冶如今之举不过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心中执着,却未必就真的爱上了计飞雪,他有那么长的时间去爱上她,可都没有。
却在感到她想要摆脱他时,而步步紧逼想要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那不过是帝王自私又不为人知的占有欲罢了。
“计飞雪,朕会让你知道朕到底有多执着。”齐冶最后丢下这么一句话再次拂袖而去。
细数齐冶近期到倚榕宫的日子,他与季子衿没有哪一日不是不欢而散的。
王全见着齐冶气冲冲地走出来,不用问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也只能在心里叹口气不能多说些什么。
齐冶离开后特意派人传了话,说是解了季子衿的禁闭。季子衿表面笑着谢了恩,心里却将齐冶的十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个遍,他一句解就解了,她又得去未央宫听那些女人搬弄是非了,实在是痛苦万分。
入夜季子衿收到了宁御迟传来的书信,信中不过短短八个字“一切顺利,万事小心。”
前四个字是说着他的状况,后四个字是叮嘱她的处境。
季子衿哑然失笑,也不敢将信条多留,直接便取下灯笼罩,将信烧毁。
只她还没来得及将灯笼罩放回去却突然有人从她背后环住了她的腰,季子衿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屈起手肘就要反击过去,却被那人不轻不重的将她的手按了回去。
下一刻那人的脑袋也蹭到了她的肩上,温热的气息算数喷洒在季子衿的脸上:“贵妃娘娘怎么忍心下手?”
季子衿顿时恼怒:“宁御迟!”
季子衿真是没有想到当初那个高冷的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会是这个德行,真是让人一个头两个大,虽然她喜欢得紧,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可以表现出来的啊!
宁御迟低笑一声放开她:“怎么了?”
“你怎么敢进倚榕宫?”季子衿原本还想骂他两句,可一想到现在身处何处她便骂不出来了,她左右张望着生怕突然有人进来将宁御迟逮个正着。
哪知宁御迟却是笑着伸手扳正了她的脸:“傻姑娘,看什么呢?”
“你不要命了?!”季子衿低斥一声,显然十分恼怒。
宁御迟却是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以前见你挺聪明的,今天瞧你怎么傻的可爱?”
“我既然敢来,若是没有万全准备又岂会如此明目张胆?”
季子衿一讪,顿时也想敲敲自己脑袋看看自己的脑子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当真是关心则乱,连这点最基本的都没有想到。
宁御迟笑着刮了刮她的鼻梁:“知道你关心我,但傻成这副模样的你,我倒是第一次见。”
季子衿气得伸手打他:“宁御迟,你差不多得了啊!”
宁御迟借势握住她的手,低下头去吻了吻她的指尖,季子衿浑身一颤。
宁御迟轻声叹息道:“飞雪,我这一去便是半年光景,我苦等这么多年就为了那一天。你一定小心齐冶,等我回来。”
“我知道,宁御迟,你不要让我等你太久。”
宁御迟伸手将季子衿揽入怀里,温热的唇轻轻覆上她的额头:“我不会让你等我太久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或许从他们相见的第一眼开始就注定了要如此纠缠不清,宁御迟认准了的人绝不会轻易放手,哪怕这个人是齐冶的妃子他也要将她带回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