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我最喜欢你了。”
那么一个讨厌鬼竟然对我说这样的话。我愣了愣，生气极了。
“你什么意思！钟无忧！”
大家都说崇明仙人收徒弟不过是因为我天生有神格。事实上他最不喜世家子弟，好逸恶劳。
所以我不让家里给递信，自己一步一步上山拜师，可是即使这样，仙门还是这样说。
我躲起来偷偷哭，还被最讨厌的钟无忧看到。
她就说没人喜欢我，她喜欢啊。这家伙就是来嘲笑我的吧。
最后……
“阿瑟不要怕，还有我呢。”
明明已经被舍弃了，她还站在我身后。替我挡下一劫。
父亲说这世间没有人能永远守护你，即使说得再好听，最危急的时刻你终究会被舍弃。
可是那个人呐，却在危急时刻站出来，站到我面前。
我实在忘不了她。
“钟无忧？为什么是你？”
“阿瑟！”苏子眠站在房里抬头看着坐在房梁上的我，偏头。
“快下来。”
还有他们。
天上楼不愧是其名，来时有些急忙又正值众仙门齐到，楼中消遣愉幸的歌舞酒宴推迟了数日，毕竟仙门还是讲究清雅寡欲的。今晚天上楼自然开始生意，当然仙门诸家都安排在后苑清幽之地。
不过也是掩耳盗铃罢了。
苏子眠大咧咧带着众小辈光明正大地占据楼间最好的位置。酒菜满桌，歌舞升平。
“你也是够明目张胆的。”其他仙门都是偷偷摸摸的溜进来。
“偷偷摸摸有什么好玩的，又不是做坏事。”
“也许，”我靠近苏子眠，“真的要去做点坏事咯。”
“什么什么！”舒风凑着头挤进来。
“……”这不是为师不尊嘛，有点尴尬啊。
“舒风啊！怎么这么没礼貌呢，师父们在说悄悄话呢！”虞景辰咳咳，扫一下我们眨眨眼。台阶递得很好。
“对，我们在聊私事呢，舒风呐，虽然为师有些放纵你们，可是你啊！性子跳脱得紧，回去啊就去后山锄触地浇浇花好好磨磨性子。”苏子眠假正经的，还有些不习惯。
舒风顿时苦了脸。
苏子眠笑了笑拉着我低声说，“我们去风邪窟。”
我眯起眼来，这倒是的确是个要偷偷摸摸去的地。
风邪窟，当然一听就不是正道弟子该去的地方，这是地下交易的地方，归魔妖两方势力掌管，消息灵渠道广，多是打听的好地方。
但是仙门低阶弟子混进去就有些难，因为进入窟口时要验明正身，仙格灵气难以掩藏。那简直就是羊入虎口，所以苏子眠才不带上他们。
“好咧。”说走就走，我们立即分头行动。
推开房门，觉得有些凉意。愣了愣，突然回头。啪的一声门被关上，腰间一紧，本能抽出软剑却刚好手腕被推了一把。
靠在墙上，低头一扫右掌就要使力。肩上一沉，有热气呼在耳畔。带着酒气和温意，甚至有些软软的触感。
“阿姊。”淡淡的声音，我手一下就软了。
“阿熠？你怎么……”被抱着，他低头偏着我肩上，房里一片昏暗，只有几缕光照进来，只看到模糊的身影。
他目光灼灼，似乎在发愣。突然轻笑出声，像是在嘲笑一般。
不自觉摸着他后背，安慰性地拍了拍。平常都是这样安慰他的。
“阿姊。”竟然带着哭腔。肩上微微有些湿意，“阿熠你，你哭了？”
“嗯。”闷闷的，真的是哭了。
突然有些想笑，又觉得不行，只能压低声音，摸摸他头。
“怎么了？”
话一出口我就有些愣，有些宠溺的意味，不过这诧异一瞬间就消失，我对他从来都是这样的语气。虽然他已经不是当初哭红了眼的小包子，但是我还是习惯性把他当做孩子，除了……
他逼我的时候，我眨了眨眼，掩下泛到嘴角的笑意。
“阿姊？你生气了？”
“没有。”
“你不乐意了？”
“嗯。”
“生阿熠的气了？”声音里委屈极了，大概是最近太多往事被重提了，所以气量小了许多。这点小事都耿耿于怀。
我嘲讽地轻笑，摇头。
还不至于，只是……
作为一个曾经被他坑了一把还爬不起来的人，实在不好说。
“阿熠，我要去风邪窟打听打听，你就乖乖听话。”
“不嘛！”
得了，沾上手就甩不掉了。
“阿瑟你这是？”苏子眠果然看着我皱起眉。打量了王熠好一会，最后一个冷哼扭头不看他。
“你把你带着作甚？阿瑟你就是心太软了。”
我苦笑，他们一个个的都把账算到王熠头上，其实也不全是他的错，但是那杯毒酒是他递给我的。
王熠一撩下摆，还真跪下去。
“苏师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是。”
苏子眠当场就炸毛了，虽然他整天打扮得像一个白身，谁都逮他发一通脾气，但是他终究还是仙国明面上的国君，至少面子还是得给的。不过情况是我所预料不到的，实实在在吓了一跳。
“阿熠你干嘛呢？”
“快起开！”苏子眠跳着上了梁，也是够吓人的。
“对不住。”还不起来。
好说歹说的拉着起来，扫扫灰尘，苏子眠多喝几口水也就忘了先前那事。
我觉得王熠一定是有备而来，苏子眠这人认死理，她看不上的再怎么遭也瞧不起，王熠给她来这么一下，估计以后都开不了口。
“阿瑟啊，王熠那厮，是不是就这样忽悠了你，让你原谅他的。”说完还看看王熠。
“真是个坏蛋。”
我点头。
那厮就是个坏蛋。
风邪窟一如既往的在午夜开市，幽深冷寂的夜晚最佳，邪风阵阵，吹得心惊的。
掩盖着灵气对苏子眠，王熠都是小事，我更加不用理会，本就是已死之人，死气重些更好混过去。
当然苏子眠看着我的眼神就是满满心酸，连带着不给王熠好脸色。当然王熠脸色也是极差。
“你，你还是……”
我苦笑，我也不想死的。但是那时候陆绾漪给我展开了那半卷神卷嘛，我只能如她的意了。
想来她也是可怜，算计了许多，终究被自家人坑了，当了个不得嫁娶的祭司，整天看着王熠，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气得吐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