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里,韩景云往那里一站,有了昨天的经验,采买们就知道这韭菜另去他家一定是买不到了,所以虽然是四文钱一斤的价格,但卖的也很快!
当然了,张德礼就不一样了……门前冷路,他看着韩景云的马车,羡慕嫉妒恨再加上懊恼与后悔,让他的眼神变的特别复杂。
当然周围的菜农目光也很复杂,但看向张德礼的眼光无不带着嘲讽……
早市很快过去,韩景云和昨天一样到里面逛了一圈,然后到铁匠铺那里订了三个大铁桶,以及一口大锅。
然后韩景云便和钱福一起奔向了香积寺——车上还有二三百斤韭菜……
远远的听到马的铃铛声,了性引颈一望,胃中立刻冒出了一声青气,随即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来定住震荡的佛心!
不过了性的心里还是有些侥幸——马车上的青菜比昨天少很多!
“多谢两位施主,请问你家公子是谁,回头贫僧好去道谢。”韩景云到了庙门口,了性迎上前,无悲无喜的说道。
“大师言重了,这些蔬菜都是我的,道谢就不必了,这些菜买不了,我又吃不了。”韩景云笑道。
“你吃不了难道我们就能吃了!简直是把我们当猪,什么剩的、烂的都往这扔!”
了性佛心大动,心中腹诽着,脸上枯井无波:“施主尊姓大名,待日后我为施主在佛前祈福。”
“在下韩景云。”
“阿弥陀佛。”
了性高宣了一声佛号,虽然感觉这名字名不见经传,但还是决定晚上念经时使劲圈圈这个名字。
……
和昨天一样,红霞遍燃之时,韩景云和钱福才回到钱府。
希望这个东西有时犹如种子,一旦发芽,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生长,钱婉容从韩景云身上看到了希望,或许只是一点曙光,但已经足以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此时,钱婉容早已在谢氏的大房里,当刘婆子通报后,钱福立刻被招了进去。
“今天姑爷还是贩油菜?”想起韩景去了昨天送香积寺的那一车油菜,谢氏问着,唇边不由挂起浅浅的笑。
“回夫人,姑爷今天没收油菜,姑爷今天收的是韭菜,还发生了一件颇为好笑的事。”
想到张德礼剩下的大半马车油菜,以及一文钱三斤的吆喝声,钱福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幅笑意。
有一种关切叫无心,也可以叫不自觉,见钱福这幅表情,钱婉容纤弱的身子往前微微一探:“哦。”
此时谢氏和钱景瑞的目光也投向了钱福。
钱福垂着手,恭恭敬敬的一弯腰,继续说道:“今早我和姑爷一早到了西便门,谁知到了那里却己经有人吆喝着收油菜……”
“额……”
听到有人截胡,钱婉容轻轻叫了一声,身子一僵,紧张了起来。谢氏托着茶盏的手也停在了半空。钱景瑞倒是无所谓,只是好奇心被吊了起来,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瞧着钱福,期待下文。
“小的本想上前理论,但姑爷说不用,原来姑爷心里早已有了底,贩油菜不行了,小白菜上来了,所以姑爷早就打算今天贩卖韭菜了,姑爷每天上市场里逛,原来是考察行情!结果那张德礼那一车子一小半都没卖到,最后一文钱三斤甩卖,他是一文钱一斤半收的,呵呵,还想学姑爷……”
钱福说道这里,钱婉容、谢氏和钱景瑞已经可以脑补张德礼守着马车,愁眉苦脸加懊恼的样子……
“姑爷这么机灵了!”
谢氏惊讶的赞了句,久历人世她深知这份灵动有多难得!说话间她笑意露出,唇边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笑意浅露。
而钱婉容整个人顿时明光焕发,好像脱胎换骨一般——昨天她思虑了很久,最后觉得坏蛋总比笨蛋强!
钱景瑞心里却陡然一惊:“原来这小生意也不容易!东施效颦,那人这下亏残了!”
“那姑爷后来又做什么了没?”随后,钱婉容对继续问道,神态却是一片轻松。
“这个,回小姐,后来姑爷还是溜溜逛逛,哦,后来姑爷又买了坛酒。”钱福答道。
对于韩景云和韩老八的谈话他在车前没听清楚,而韩景云到市场里定制大桶、大锅,他当时看着马车,更不知道。
“买酒干什么?不是给他备酒了吗?”钱婉容疑惑着。
茶与酒是大宋的饮食习俗,宋时人也爱茶与酒,路边随便搭个草棚子都能招来客人,由于酒薄,饮酒的年龄也低,十三、四岁饮酒都是正常。
这时丫环们端着菜上来了,谢氏挥了挥手,对钱福笑道:“你先下去吧。”
……
对于韩景云近两天的变化,虽然谢氏和钱婉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韩景云毕竟是她们的女婿和夫君,所以两人是比较欣喜的。
餐后母女二人又议论了一阵子韩景云改变的问题,探讨了一下韩景云的前景,以及怎么对韩景云进行培养等问题。
钱婉容以前多病,大病不死之后,对于美好生活的憧憬实际上强于平常人的,但以前韩景云的却给了她一闷棍……
不过最近韩景云的表现却让她肯定韩景云变了!也令她心火重燃——以这份志气和聪颖,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极有可能!
回道小院后,对镜红颜,想着想着,钱婉容红霞扑面。而在这时屋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脚步声熟悉,一听就是清漪和碧涟的。
“你们怎么了?”
“姑爷向我们讨教了个问题。”清漪回道。
“什么问题?”
“什么是阴阳之道。”
“哦……”
钱婉容的两道黛眉立了起来。
……
而在钱婉容离去后,谢氏也到西书房,铺开了信纸。
谁也不想自已的女婿或赘子粗鄙,对于韩景云崭露的峥嵘,她也是欣喜的,所以她要把韩景云这两天的事向钱晔说一下,主要目的是让钱晔宽心一下——她可是很清楚以前的韩景云给了钱晔多少糟心!
当然另一个目的也是想给钱晔提供些资料,以正确处理韩景云脱赘的问题。
这些事情韩景云当然不知道,不过此时他也提着毛笔,落笔在白纸上歪歪斜斜的写下了昨天那个大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