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顶落霞观,长生路上长生人。
自打落霞观建成,一众弟子们按照齿序排定座次,分班劳作。无虚道长每月初一开坛讲法,众弟子都须听讲。每月十五,考校学业。如果有进步缓慢,修行懒惰的,便罚去担水、劈叉。更是定下了三十六条观规,规矩弟子们的言行举止,令他们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如有违反,轻者罚去后山面壁思过,严重的逐出师门。
十二毛跟着七哥也在观中住定。但是他是个没有灵根的,无法修行。每日看着大家打坐练气,坐在边上很是无聊。于是乎就偷偷跑去观内玩耍。
这一天下午,他拿着一个风车在院中奔跑,跑着跑着,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后院,无虚道尊修行的所在。
道尊修行为了防止被人打扰,院子的四周都设有禁制。那禁制虽然不会伤到十二毛,却也把他困住了,于是便惊动了道尊。
本来道尊正在做功课,忽然被禁制惊扰,心里很不高兴。可是看到这个傻小子,才想起了,自己还带了个俗人上山。哎,为了个上品火灵根要搭上个俗人,还是个傻子。你这贼老天莫不是有心消遣我?
道尊开了禁制,引那十二毛来到跟前。十二毛也不知道害怕,就学着七哥的样子,跪在了老神仙跟前,抬着头眼巴巴的瞅着。
“你叫什么名字啊”,无虚道尊问他。
“十二毛,因为俺家里有十三个兄弟姐妹,俺是第十二个,所以叫十二毛。俺大哥叫大毛,二姐叫二毛……俺十三弟被狗蛋家吃了,俺们家吃了狗蛋,…………”
“停,停,赶紧停下”,无虚老道抹了把汗,我就问个名字,跟我废这么多话。看来这还是个话痨傻。
“好吧,我的弟子都是云字辈,你如今做不得我徒弟,自然不好给你也加个云字。这样吧,今后你就叫谷无云,可好?”
十二毛一听赶紧磕头,“谢谢老神仙!俺以后就叫谷无云啦。”
嗯,无虚老道点头称善。看来这傻子挺好教育的。“既然你不能修行,我便传你些炼体的法门,你也勤加练习。平日就在山上种种灵谷,莫要乱跑了。”说完从手上戒指里拿出一个半尺大的人偶,放在地上,吹了口气上去,那个人偶嘎吱嘎吱的响了几声,就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大小。老道吩咐道:“日后你来教他炼体,督促他耕种灵田,不可懈怠。”
人偶领命,带着谷无云来到观外。一路上谷无云不停的问人偶,
“你叫什么?”“甲一”。
“你吃饭么?”“……”
“你喝水么?”“……”
“你有爹么?”“……”
…………
无虚老道神识里看到这些,不由得出了口气,还好是人偶傀儡,不会觉得烦。
甲一跟谷无云来到观外,转头问他,“你在哪里种田?”。谷无云也不知道啊,既然甲一把他领出观外,想必是老神仙看他在观里无聊,让他出来开心吧。殊不知,这是看他在观里碍眼呢。
站在高处向下观看,发现山腰向上一些的地方,有一处平台,便一指那里,“甲一,咱们到那里盖个房子吧。顺便开几亩灵田”
那里虽然平整,但也长了十几颗大树。甲一拎起谷无云的脖领子,一跃而下。吓得个谷无云赶紧闭上眼,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片刻间就觉得屁股一疼,睁眼一看,到了,甲一把他丢在地上了。
谷无云顾不上埋怨甲一,赶紧抬头往上看。刚刚从上面看的时候,没觉的多远,现在反过来看,道观几乎隐在云里了。舒了口气再去看甲一,只见那个人偶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大斧子,抡起来就向大树砍去,咔咔几下就伐倒一棵,不消一刻钟,十几颗大树都倒了。把谷无云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好大的力气啊。
甲一用伐倒的大树搭了两间木屋,顺便做了些桌椅板凳。谷无云不停的问,“甲一,你是怎么会做这些的?你也要睡觉么?你到底睡觉不睡觉?那你也能修行么……”甲一也不理他,只管自己忙活。
等到都弄好了,太阳也快下山了。甲一指着两间木屋问:“你选哪一间?”谷无云看了看,这时候刚好太阳照着西间,便说:“我选这间有光亮的。”甲一没说话,自顾自的走进东间坐下。
谷无云也跟了进去,瞅着甲一问他,“你也要睡觉么?”甲一没理他,躺到床上,摆了个姿势,“看好了,你晚上就用这个姿势睡觉,不许偷懒。来,躺一个我看。”
谷无云无奈,爬到床上,学着甲一摆好姿势。甲一看着纠正了几下,觉得差不多了就撵他出去了。
望着夕阳西下,谷无云饿了,转身又来到东屋,“甲一,我晚上吃啥?”
甲一扔了个丹药给他,“这是辟谷丹,吃一颗,可以三天不饿。”
谷无云拿着丹药回到西屋里,盯着辟谷丹看,放到鼻子下闻一闻,一股草木清香。“屁股蛋?这玩意怎么看也不像屁股么,只像蛋啊?甲一可真有意思。算了,吃吃看吧。”
一觉醒来,天光已然大亮。谷无云还想再睡会儿,结果被甲一薅着脖领子扔到了外面。也不管他哭闹,扔给他一堆工具,锄头,镐,铁锨,犁,铲,谷无云开始怀疑,这个人偶被造出来就是耕地用的。
甲一双眼冒着蓝光,冰冷的说:“去把那些树根都刨出来,然后平整好土地。不许偷懒”。
谷无云吐了吐舌头,还不准偷懒,你去打听打听,俺是那样的娃么?
从那天起,谷无云悲惨的日子就开始了。那些树都生长了几十年,盘根错节,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如何刨得动。甲一就站在边上监工,必须用他规定的姿势刨土,错一下就拿树枝抽一下。
有一回谷无云实在不想动了,赖在地上不起来,结果一盆冷水就把他浇透了,瞬间水就成了冰,把他动的浑身发抖,勉强拿着镐继续刨。一直刨到太阳下山才暖过来。
这样没日没夜的刨了三年树根,谷无云长高了一头,晒的黝黑,胳膊健壮,充满了力气。十三根老树根全部刨出来了。
期间睡觉的姿势也学了九种,开始他还不在意,等练习了一个月以后,发现摆好姿势睡觉,一天的疲劳都能消除,醒来还精神奕奕,充满干劲。
除了刨树桩的动作,还多学了拔根的姿势,推桩的姿势,平地的姿势,翻土的姿势,播种的姿势,嗯,甲一会的姿势可真多呀。
甲一对谷无云的进步表示没感觉,就是这样,完成任务就好。
辟谷丹没有多少,所以为了不让谷无云饿肚子,甲一教他扑捉野兽。其实甲一也没啥技巧,根本也不会捕猎,只教谷无云看到野兽要冲上去,更快,更强,反正遇到了就不能让它跑了,跑了晚上就饿肚子。三年来,这附近的野鸡,兔子,野猪,都遭到过谷无云的毒手,祭了他的五脏庙。
这一天清早,甲一收到无虚道尊的传讯,要他回观一趟。谷无云想起观里还有七哥,便跟着甲一来到观里。
进得观来,道士们都在做早课,不能去打扰,谷无云就跟着甲一来到了无虚道尊的修行处。
无虚道尊看他长高了许多,不由得笑了,“你这皮猴子,种田可还舒服?”。
谷无云赶紧行礼,“老神仙,我可想你了。还给你带了礼物,都是我在山上找来的。”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了几株草,几个果子。
无虚道尊看过去,有些灵草,有些仙果,品阶不高,炼不了太好的丹药。不过这傻子能想到给他带礼物,也是让他深感意外。开口到,“你七哥他们很多人已经到了筑基的门槛,需要服用筑基丹。炼制丹药需要些草药,你带着这些傀儡人偶,去帮我采来吧。”
谷无云听说能够为道尊效劳,甚是开心,赶忙说“好啊!好啊!我一定帮老神仙把药都采来。”
“你知道药草都长什么样么?”无虚道尊问他。
“这个么……不知道,怎么办呢?”谷无云一时抓耳挠腮。
无虚道尊呵呵一笑,拿出个一玉简,“拿着这个,里面有我要的药草”。
谷无云接过玉简,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不知道怎么用。这玉简乃是修行人记录东西、法诀的利器,修士都可以把玉简贴在额头,以神识查看,方便快捷。奈何这傻小子不是个修行人,没有神识,看不得。
无虚道尊眉头一皱,忘了这茬了!怎么办呢?
眼睛一偏,恰好看到边上站立的甲一,猛然想到:我若是把这傻小子也炼成傀儡……
说干就干,无虚道尊说了一声,“跟我过来”。起身朝后堂走去。谷无云赶紧跟上。
来到后堂,让谷无云脱了衣服,躺在一张大桌子上。接着无虚道尊施法弄晕了他。又拿出了一些兽血,配上一些草木汁液,用灵火炼制了一回。找了支画符的符笔。嘿嘿一笑,“你这傻小子可有福气了,我这符笔乃是顶级的灵宝,机缘到了便要化作仙器,居然来给你炼体”。
无虚老道提笔沾饱灵液,在谷无云的身上做起了符。从头开始一直画到脚底,密密麻麻,画了两个时辰,稍事休息,喝了口茶,把傻小子翻过来,再画后面。又过了两个时辰才算完成。
老道尊抹了把汗,嘱咐甲一看好他,就自去休息了。
夜里谷无云醒过来,觉得浑身奇痒无比,双手用力,居然就挣脱了压在身上的符咒。甲一过来按他,谷无云抬手一拳,打在甲一胸口,甲一一直退了七八步才稳住。这一拳又快又猛,平时他是绝对没有可能打到甲一的,看到甲一被打出去,谷无云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拳头。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甲一冲上来,三下五除二的把他按倒在桌上。“睡觉第一式”甲一命令到,这也是老道尊事先命令的。傀儡不会思考,但是会执行命令,一丝不苟。正因为如此,老道尊才觉得傻小子能跟一个傀儡一起生活三年,实在不可思议。
第二天,老道尊来看谷无云,发现他又生龙活虎,啧啧称奇。又如法炮制,在他身上画了第二层符。按照道尊的设想,这符要画满九层才完美。夜里又多留下了十一个傀儡,加上甲一共十二个傀儡,照看谷无云。当然他们照顾的方式不是安慰与谈心,而是当谷无云受不了的时候按住他,不让他跑。至于为什么老道尊不把他施法弄晕?嗯,活动活动有助于符力融于肉身,那些兽血可都是高级货,不能浪费。不晕的时候会痒怎么办?不是留了十二个傀儡么,揍一顿就好了,要是一顿不行,就多揍几顿。
九层的符文,整整画了三十六天。谷无云把睡觉九式演练了个通透。为了帮助那些兽血融合,老道尊还给他喂了七十二颗丹药。使得小小孩童,力气大增,每晚要六个傀儡才按得住他。
画成之后,谷无云整个人看起来更傻了。目光呆滞,行动僵硬,反应迟缓。
“谷无云!”无虚道尊喊他的名字。
“老……神……仙……”谷无云回到。
无虚道尊眉头一皱,倒是不啰嗦了,不过好像更傻了。围着他转了几圈,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当年血神君给人下过血毒,能操控人的元神,也许这样就行了。
又花了三天时间,老道尊炼制了一颗血种,对着谷无云的百会穴拍了进去。那血种有着无虚道尊的一缕神识,因此炼制不易,但是一旦种下,就跟无虚道尊有了莫名的联系。谷无云就好像是……,一个分身。无虚道尊想到这些不禁有些无语,这是离傻子近了被传染了,人家炼制分身都要法力高强,斗战无双的,我可倒好,炼了个傻子。
算了,事已至此,你跟着十二个傀儡,一道去采药吧。我还得炼制筑基丹呢。只要这些弟子筑基有成,我的大道就算成了。
呵呵呵,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