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升起，园子里挂满红色灯笼，乞巧活动开始。
丝竹之声隐约传来……响起阵阵鼓声，忽然停止，传来女孩的惊呼声，应该在玩“击鼓传花”的游戏……咿呀咿呀，青倌人歌曲助兴。
活动到了后半段，往年此时已有很多人退场，今年是个例外。
参会女孩各展所长，玩起了改良版的飞花令，“春城无处不飞花”、“一日看尽长安花”、“乱花渐欲迷人眼”……
旁观者或惊喜，或懊悔，比参赛人还投入。
“虎父无犬女！”郡守李夫人轻笑，“飞花令老少皆宜，特别适合闺阁之人。老身断言：过了今日，这门活动必定会传播到洛阳、长安！”
文人雅士的“飞花令”，讲对仗、韵脚，有时还要配上典故；女孩子粗通文墨，爱看风花雪月的诗词故事，改良版的“飞花令”，只需阅读、背诵、记忆，这恰好挠到“女才子”们的痒处。
宋玉致小大人般回礼，“父亲有事，不能前来，还望夫人……”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俄而大呼，
“有刺客！”
“李大人被刺。”
“快请徐神医！”
整个郡守府乱成一团。
一个尖细声音，哈哈大笑，“伪唐狗官，助纣为虐，当诛！”
刚嚣张了一秒钟，忽然发出一声“啊啊”惨叫。
“好像是大老鸹，真是聒噪！”宋玉致悄悄收回手，吐了吐舌头。
“歹人不应该只有一个，大家小心！”
这句好心提醒，带来更大的混乱。
女孩们叫成一团，院子里好像多出几万只鸭子。
毫无预兆，天空出现一颗“小太阳”。
“姐妹们，不要怕。”丰郡第一才女苏小小举起手，额头微微见汗，“卫兵会保护咱们，不要乱跑，都到我旁边：蹲下、包头，别说话。我的家传宝珠，只能支持1分合。”
一分合大约30秒，够大家找地方隐藏。
有了主心骨，片刻慌张后，院子恢复了平静。
“切，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光亮术，好像谁不会似的。”宋玉致撇撇嘴，暗自恼怒，“回家问老爹：明明是大路货，再三叮嘱不准外漏。”
郡守府发生刺杀事件时，牛奔正在外面陪卫兵聊天；听到刺客声音，光亮下露出的身影，心中一愣：这和昨天的不速之客好像。
“王大哥，快召集人手，控制住混乱局面。”一把推开愣住的护卫，牛奔单手拎起对方，脸凑近，大声吼，“千万不能乱，乱起来会死伤惨重！”
不自觉点点头，王护卫仿佛活了过来，“滴滴滴”，吹起了竹叶笛，“弟兄们，建功立业、升官发财都在今日，千万不能发生啸营事件！”
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黑暗中经常发生“啸营”；那些长在深闺中的妇人，应该更不堪。
护卫都是十多年的老兵，承平日久，武艺生疏，精神懈怠，经过提醒，马上回复了震惊，三五成群，结成行伍，围住了重要据点。
暗杀成功，三个黑衣人靠在一起。
“天杀的！”莽汉压低嗓子，“李浩老贼授首，我夫妻完成承诺。”
妇人模样神情焦急，“夫君，混乱已经消失，大军马上包围，此地危险。”
“咳咳……”尖利女声变得虚弱，“李浩老匹夫，当年围杀王上，手上沾满兄弟姐妹的鲜血……恨不能掏出他的心脏，带着他的头，给九泉之下的兄弟祭奠！”
光亮术消失，庭中站着一个胖丫头，脸上茫然无措，旁边的少女漂亮异常。
莽汉暗道：这丫头怎么来这里？
“公公，事急从权，还请速速逃离。”
妇人额头见汗，“风紧，扯呼！”
“恨不能杀李浩老儿全家！”尖利声音略带不甘，“分头走，去你家集合。”
脚尖用力，飘上树梢，如一只大鸟，飞往郡守府之外。
妇人松了一口气，“夫君，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
莽汉伸出手，“别多嘴，快走！”
两人躲进假山阴影，慢慢潜水，等涟漪消失，顺着人工河道逃走。
郡守身死，群龙无首，宾客们一窝散。
瞪了苏小小一眼，宋玉致拉着牛小丫的手，来到牛奔面前，“完璧归赵！”
“一个小戏法，根本不值得一提！看姑奶奶，亲自抓贼。”
苏小小临危不乱，稳住了人心，临走时，得到很多感谢和邀约；宋玉致看不惯别人“众星捧月”，心里发急，暗自下了决心：把凶手抓到，绳之以法，让你们见识宋大小姐的实力。
“师姐，不可……天亮之后，郡尉会封锁全城，贼人插翅难飞。”牛奔语重心长的劝慰，“君子不立危墙之侧……”
“我辈习武之人，该出手时就出手！”宋玉致吸吸鼻子，眉头轻皱，“真是奇怪，凶手身上味道和你身上相识……”
牛奔细细嗅，“这是香草纯露，可以理解成香水……丰郡卖出几十瓶，根本不能当成线索。破家知府，灭门县令，师姐慎言，千万别害我。”
“不是，是那种血腥气，非常油腻味道。”
心里一紧，牛奔干巴巴的笑，“凶手杀人，身上可能沾染受害者的鲜血，故……”
“胆小鬼，你俩在后面跟着！”宋玉致打断，得意洋洋的说，“贼人中了我的玉峰针，香气一时三刻消失不了。咱们正好按图索骥，找到他们的老巢，一网打尽……快跟上，城西方向！”
一人在前面跑，在路口时停下来，选定方向后，又穷追不舍；牛家兄妹在后面追，若不是宋玉致故意等，早已经失去身影。
路越走越熟悉，看到标志性的酒旗，宋玉致停下脚步，“此地有点熟悉……这不是去你家的道路吗？”
喘匀气息，牛奔眨眨眼，指着不远处，“西面就是楚王宫废墟，鸡鸣狗盗之人都藏身于此。”
顿了顿，“师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女孩欲争辩，连珠炮的说，“贼人不会单枪匹马，肯定还有其他党羽……除恶不能尽，知道同伙落你手里，不报复你，也会报复武馆、报复宋师兄！”
“怯弱！胆小鬼，自私鬼！”宋玉致跺跺脚，想到贼人报复哥哥，终于压下和苏小小别苗头的心思。
忽悠走宋玉致，牛奔没有丝毫快意，心情越来越沉重。
离家两百米，血腥味愈来愈重，吩咐小妹，“丫头，你在秘密基地呆一晚，千万别出来！”
每一个孩子都有一个秘密基地，或者是废弃的房间，或者是亲手挖的洞穴；牛家兄妹不例外，在相邻两棵大树之间，搭了一个只有两人知道的树屋。
安顿好妹妹，紧了紧腰间的匕首，那是顺了城防士兵的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