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变故突然发生,教主练功走火入魔,而欧阳靖等人趁势发难,两人力虽不弱,但又不忍明教就此四分五裂,投鼠忌器之下,只能死守凌天阁,希望教主早日醒来,那时是战是和全凭教主吩咐了。
也正是忌惮于两人的战力,欧阳靖只好围而不攻,想用时间来换取教主伤重不治,那时自然不战而胜了。谁知三长老的突然归来,范左使的悄然失踪,圣姑的锁拿不成……这诸多变故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让事情的走向变得莫测起来。
此时听到三长老熟悉而亲切的话语,两位老者虽已年过七旬,但仍有些激动,他们深知三师兄的为人,值此明教生死存亡之际,师兄的归来,无以为之带来转机,更何况自己二人本就不擅长应对变故,现在终于有人接手了,不觉得松了口气,身上立即轻松了许多,竟有了些睡意,当然现在可是睡不得的。
“教主现在到底是何情况?”
“教主强练天魔策阴卷最后篇章,试图再上层楼好震慑教内这些不安分的人,谁知刚开始几日尚好,到最后却突然急转直下,劲气不能内融,眼看着就要功散人亡,就在危急之时,教主逆转心法,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昏迷不醒。”
“我二人听说后赶忙查看,但天魔策本就不会,而最后篇章更是缺了几页,更是不明究竟,只是勉强让教主清醒了片刻,写下手令要圣姑返回,之后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而且我们愈是输入内力教主体温降低愈快,现在真是毫无办法了,师兄回来了一切就好了。”
说罢二人便眼巴巴的望着三长老,一如许多年前还是个外门弟子的时候。三长老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不觉意如小时般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好,我们师兄弟协力同心,且看这明教的天会不会塌下来。”
推开密室的厚重铁门,轻步而入,一几一座一榻两人,尽收眼前。一位老妇人正用筷子沾着钟乳状的液体抹在教主的唇上,教主下意识的吞咽着,此外再无动静。
那老妇见三人进来,即使是久未谋面的三长老,也不曾动容片刻,只是悄然放下碗来站在一旁,三长老不以为意。反倒欠身以礼这才走上前去,来到榻前。
床榻上横躺着一位中年美妇,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谁又能把她视作活人呢?
虽然已有十年不曾见过教主,但三长老还是一眼认出眼前这个病弱冰冷的女子,正是明教教主,江湖人称千面罗刹的姬东平,而在三长老心里她还有另一个名字“姬冬绾——绾儿”。
在姬东平还不是千面罗刹明教教主的时候,他就叫姬冬绾,是距离此地不足百里的小镇上一个秀才的女儿。在滇西这个大明版图最西端的地方,能有一个秀才的功名,实属凤毛麟角,所以姬家在小镇之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果三长老不曾到过这个小镇,或者即使到了也不曾与姬秀才相识,即便相识也不曾深交,也许姬家便不会因他之故而遭池鱼之殃,被他的仇人迁怒而致家破人亡,只余下5岁的姬冬绾被赶来的三长老救下。
或许是亲眼目睹了亲人的被杀死亡,原本天真活泼,调皮可爱的姬冬绾变得沉默寡言,懂事上进。她不再叫三长老叔父,而是和其他人一样称呼他长老首座,但他对三长老的要求尤其是习武方面的要求,必定做到尽善尽美。刻苦,勤奋,冷漠,坚韧,成了这个小女孩留给教中大人物的印象。
于是她做了老教主五个徒弟中的老五,最后逐渐超越,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当她最终登上教主宝座的时候,她的四个师兄已然变成了枯骨,教中没有人敢去查探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三长老曾经想问,但看着那双冰冷熟悉的眼眸,他知道她恨他,恨他给自家带来的灾难,可是又是他救下了自己的性命,她又该感激他,到最后她只能选择远离,而三长老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她的拼搏狠辣,甚至在背后帮着她应对那些暗箭明枪。
姬冬绾不曾问过,三长老也不曾说过,三长老找到仇人之后要去报仇,姬冬绾冷冰冰地拒绝了,当她终于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报仇雪恨的时候,她率领一众亲卫包围了仇家的大宅,然后一个人从前门杀到后门,不发一言不出一语,任凭咒骂与哀求,只一味挥剑甩刀——剑是明教教主佩剑血沥,刀是百步封喉的鬼爪。一把血沥,无数鬼爪,杀的仇家血流成河,杀的明教鸦雀无声。
之后姬冬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明教教主姬东平,后来江湖上开始有了千面罗刹的传说。在那些传说里,她时而是风流多金的翩翩少年,时而是落拓不羁的江湖侠客,时而是风情万种的俊美娇娘,时而是满面风霜的江湖散人,时而是雍容高贵的世家夫人,每一个传说都不尽相同,但每个传说的人对自己所说的都言之凿凿,信誓旦旦。
没有人知道在那些面目之后是一个孤寂伤悲的小女孩,她叫姬冬绾,父母总叫她绾儿,那时她笑颜如春花,明媚似暖阳。
过往几十年的岁月,就这样如闪电般从脑海中晃过,是那么遥远,恍如隔世,却又这般清晰如在昨日。看着眼前这个在伤病之中依然冰冷的女子,三长老的心竟是这般疼痛,让他有些艰于呼吸,不得不停下脚步,不能不敢再向前挪动了。站在床边的老嬷嬷抬头望来,目光中有些了然的不忍,却让他清醒过来,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
压下心中的伤痛,三长老右手的拇指中指搭在教主的手腕上。冰凉刺骨,且有一股寒气透体而入,如果是普通人必会因此冻伤筋骨,但三长老不是普通人,他的体内立即涌来一股斥力,如冬雪碰到夏阳,悄无声息间将这股寒气化解于无形。这股热力,正是三长老十年苦修天魔策阳卷所得的一丝异种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