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又来到了那座大楼下,几天过去,地面早已被清洗干净,但那一阵阵幽怨之气却驱之不散,它们冷飕飕地,从脚底裤脚腰带T恤向我的头顶渗透着...
我仰望着接近楼顶的那扇破碎的窗子,它就像一张丑陋的嘴巴,下边的窗子则闪着一团团鬼火。我仰望着,仰望着,小卉在向我挥着手呢,在暗淡的樱花丛中,一会笑着,一会又偷偷的抹着眼泪,远远的,不舍的,飞走了...
小卉啊小卉,上天对你是如此吝啬,一丁点快乐也没给你呀,一个贫困的山区小村,如此家庭,打着工读完大学,吞着泪进了歌厅...这半个月,你又经历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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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行的诉讼程序启动了,因为我的有意拖延,动作比其他行慢了几拍,造成了很大被动。因为欠息,巨额贷款已陆续转为不良,我在等待着监管部门重量级难以预测的行内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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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刘总回国了,用一个陌生的号码约我吃饭,在他的集团、他的已今非昔比的商业帝国、对面的大楼。
刘总没看出有多憔悴,他的形象,永远是阳光而帅气,我们面对面聊着,他酒量依旧,但很少吃东西:
兄弟,大哥对不住了,这次回来,就是要给你,给小卉,有个交代。小卉,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了生命,如果还呆在歌厅,就不会,我之过。你,如果不是一直在给我腾挪的时间,处罚会轻得多,也是我之过。但我目前没有能力给你们补偿,以前有能力时你们也没接受,所以回来当面道个歉。我在境外还有点资金,要用来做融资费用,解决了民间资金,集团还有翻身的可能。
这些上访,已经把真相搞乱,法律,在很多时候不公平,要服从政治。我知道,投资公司确实有些问题,但没有幕后黑手,也不会出事。是猴子干的!我一直不明白,猴子对我为什么会有如此的仇恨?因为抢了他的小卉?这可是小卉自己的选择。他要抢我医疗器械公司的市场份额吗?这点小事,至于如此大动干戈?我明天要找他私下谈...
我说大哥,内部管理上也出了问题,没有那三千万套到股市里去,小卉就出不了事!没有路部长私自倒腾的几笔资金,实体公司也牵扯不到民间资金这个漩涡去啊...
正喝着聊着聊着喝着呢,房间进来了两个男子,其中一个出示了证件:刘总,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一些民间上访的问题。
我的兄弟笑了笑,站起来,向我鞠了一躬。他们走出了房间,走过了大厅,走出了餐厅大门,上了汽车,汽车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兄弟呀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