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中灵韵,笔下的故事,虽未都在别曲行舟中消磨殆尽,只是回望前尘,虽有些许遗忘,但却始终还记得那句“再见”的声音……
为何?
——题记
一日,觉明禅师带着智真下山云游,路过一处小镇的市集,小镇中的百姓多都信仰佛教,市集中心有一口千斤铜钟,每日都会击鸣一百零八声,为小镇百姓祈福禳灾。
声声钟鸣,满载佛音,对于自幼生长在寺庙的智真,每声钟声都如天籁之音一般,日日听照,虽有声,也似无声,智真合十双手,神思,仿佛已进入空灵……
一声钟鸣回音静止之后,觉明禅师看着智真,问道:“智真,你听到什么?”
智真睁开眼睛,却未张开合十的双手,答道:“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未曾听到铜钟鸣击之声?”
智真又闭上双眼,仔细聆听,又一声钟声鸣起——
“听到了!”智真睁开眼,愉悦的答道。
“那熙熙攘攘的人声呢?”觉明禅师又问道。
智真忽然发现人声嘈杂,甚至都听不清他们都在交谈着些什么。
“听到了!”智真应道。
“那为何我未问你时你未曾听到呢?”
智真低头思索,但始终不解……
“为何?”智真问。
“适才,我未言声,你心中空灵,故而无声,我言听声,未言听何之声,故而你所听之声,容纳万物,钟声,人声,风吹之声,言语之声,缕缕不绝,我言听人声,你故而听得人声,我言听钟声,你故而听得钟鸣之声……
……现在你再入禅定,可否空灵依旧——”
智真闭上眼,种种嘈杂的声音,入耳入心,让他觉得心神烦乱:“不可,种种凡俗之声吵的我心神不宁……”
“为何?”觉明禅师问。
“因为耳中所闻的种种声音,心中不可忘却……”
“为何不可忘却?”
智真挠挠头,“为何……为何……”
觉明禅师也不言语,只是带着智真缓缓前行,不时,便出了小镇到了镇外的树林前,人声已渐渐淡却,但仍有丝缕人声。
“那么,现在呢?”觉明禅师又问。
“仍有……”
又走了一段路,声音早已完全消弭。
“那,现在呢?”
智真闭上眼,静静倾听,刚刚的人声,钟声,又回响在心头。
“仍有……”智真灵机一闪,忽然拍了下自己的头……
“为何?”
“因为声音不在天地之中,而是在我的心中,心中听得什么声音就是什么声音,我愿听风声,听得的就是风声,我愿听钟声,听得的就是钟声,我留意去听众生之声,听得的,自然也就是众生之声……所以……
……世人听闻之声,即非人声,亦非钟声,而是心声……”
觉明微笑而不语。
智真继续说下去,:“这就与慧能禅师所传下的,‘风吹旗动,既非风动,亦非旗动,而是心在动’的道理一样……
……可是,弟子有一理不明……”
觉明禅师看着智真。
“风吹旗动,既非风动,亦非旗动,而是心在动,是因为届时风在,旗在,心也在,那么慧能禅师离开禅悟之地后,心虽仍在,但看不见风吹,也望不见旗动,故而也就不存领悟在‘非风动,非旗动,是心动’的禅机,那么此刻我已远离声源所在,为何心中仍能听得见诸声?”
觉明禅师说道:“既然慧能禅师离开就不存在‘非风动,非旗动,是心动’,那此禅机是如何传承下来的?那方才你又如何说出此禅机?”
智真恍然大悟:“师父是说,禅机已在,即是已在,我所闻之声已存于我心,即已在我心,无谓风与声在或不在……
……心在,则天地诸声皆在,心不在,则天地空灵……”
世人若所听到的一切声音,并非是因为声音入耳,而是所听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