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林纾也一直没见到周奕,直到军训。
天气炎热,林纾穿着夏季校服站军姿,头上一顶帽子。她很热,头发丝儿都粘在脸上,且黑了一圈。
回去估计亲妈都不认识了。林纾苦笑。
好在军训的教官对他们很好,有休息的时间。
然后林纾就坐在树巨大的阴影里乘凉,但是班级没有很乱。有同学聊天,林纾就偶尔笑一笑。
后来走过来一个别的班的男同学,好像是来挑她们班的。
林纾不禁觉得有点有趣,望过去,他们班的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这边,林纾笑了笑,她们班也有游戏,按学号来,快到她了。
男孩子黑黑的,但一点儿也不怯场,表演完自己的才艺就回去了。
迎接他的是雷鸣般的掌声。
林纾扩大了笑容,教官也笑了,大吼一声:“有没有过去的?”
一片寂静。
教官愣了,又说道:“按学号到谁了?”林纾想了想,不能给班级落面子,于是站了起来,走到了中间。
教官咧了一口白牙,大吼道:“过去!他们班的人没回来,你也别回来!”掌声一片。
林纾微尴尬地压了压帽檐,正要走过去,才发现又有人走过来了。
抬头一看,林纾呆了。
是他。
周奕。
他迎着烈日走来,表情有些无措,他似乎,更黑了。
林纾也没多想,只来得及匆匆看他一眼就擦肩而过。
林纾觉得很幸福,如果不能在一起的话,每天的擦肩而过都是珍贵的。
林纾走到了他的班级,微微一笑,说道:“要不就唱一段?”尾音上扬。
一片附和声说好。
于是林纾开始唱:“我给你看那几年青春再简陋潦草却始终让我沉迷……”
边唱边往自己班看。
发现周奕就一个人尴尬地杵在那儿,眼神乱飘。
林纾忍不住笑了,在他被她们班的人轰回来时,她也走回了自己的班。
又是掌声。
林纾问了下周围同学那是几班,同学说:“高一(10)班啊。”
林纾又自己默念了一遍。
高一(10)班,周奕。
军训以后,林纾就没有那么明显的失落感了,因为他们仅仅隔着一堵墙。
一堵墙的距离而已,她忍得了。
后来再见到周奕的次数就多了,因为他经常上厕所,总会经过她的班级。
林纾也没有激动到跑出去,就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他来来往往。长此以往,连他身边常出现的人,她都认识。
林纾看他的时候是专注的,哪怕只有一个侧脸,她依然觉得心满意足。
但她又有点难过,周奕丝毫没有发现她对他的喜欢。
其实一个人在暗地里默默地为另一个人付出,嘴上说着不想让他知道,其实不是的,一个人再伟大,也还是希望那个人有一天能看到她做的一切,能将她看在眼底。
林纾早就发现了,她的男孩,会发光。
并不是白得发光,只是一种气质,而气质,往往才是一个人内心最不朽的东西。
那天林纾看见一群人在踢足球,走近了,她就一眼看到了周奕。
有些人真的就只需要一眼,你就能在人群中找到他。不是你对他有多么熟悉,而是他站在那里的时候,发着光。
你想不注意都难。
周奕是真的不高,踢足球仍然在林纾的意料之外。
可林纾又隐隐觉得他天生适合足球。于是这矛盾的想法也就不了了之。
他在球场上奔驰,无需多想,林纾就想跑向他,义无反顾地跑向他,可她知道,她不行。
她的喜欢既廉价又见不得人,如果把她的人剖开,放在周奕面前,她会疯掉的,她不愿意,让周奕看见,她的心是那么的伤痕累累。
与虚伪。
林纾想着,远远地看着就好了,喜欢并不意味着就要谈恋爱,她也不期待她走的路能有多平坦,毕竟
被爱已是奢望,何来坦途?
林纾病了,是一种不容易治好的病,吃药的疗程很长,还要去很远的地方拿药。
林纾不想治了。
其实对于生死,林纾没有什么害怕的,也没有期待。
如果她的一生是一帆风顺的话,她也很乐意好好活着,可若是命运坎坷的话,她也不在意会遇到什么磨难。生死都无所谓,所以她自私又胆大。
生命的确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人和人相遇了,生命也就诞生了。
对于生命,林纾还是持一定的敬畏感。
而现在林纾还不知道自己的路是否平坦,她就只能往前走,无论是求学之道还是求爱之路,林纾从骨子里,都是不在意的。
因此她尖酸刻薄,喜欢躲在角落里喜欢一个人。
那个人却不属于阴暗,他会发光,他有光芒,他天生适合太阳。
林纾扬了扬头,看向天空,看了半晌,却发现,没有太阳。
林纾黯然泪下,对的,没有错,我的世界,本来就没有太阳。
他也不会是我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