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微弱的光线，我向四周看了看，果然隐约有一条小路向远处延伸。
这也证实了老万的猜想，道观里确实有人。
这就更好办了。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今天晚上不但会有一个暖和的被窝，说不准还能捞着点饭吃。
“敲门啊”边说着，我边把手扣到了门上，还没有用力，门却自己吱呀一声打开了。
从大门往里看去，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院落中间那颗需要好几人合抱的大树。可能是古柏，因为我看过去时，树冠上乌压压一片。大冬天里还能枝繁叶茂的也就那么几种树了。而松树一般长不到这么大。
古柏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厢房，我迈步进去，隐约间能看到左边的是“太清殿”右边是“玉清殿”。屋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而绕过柏树，正对大门的是“上清殿”。桌上点着两只粗壮的长明蜡烛。高居于神位的雕像手里捧着一个如意，坐下是一头青牛。
光线不是很强，所以，我也没法看得更细致。
不过这种格局却显得很诡异。
大学时候我曾跟球队里的家伙们一起参观过一处道观。大殿里供奉着三尊神像。
听导游讲解，位于正中的是玉清元始天尊，左边手捧如意的是上清灵宝天尊，而右边手拿蒲扇的是太清道德天尊。听导游说，这种排位方式是道家正统。凡是供奉这三位天尊的殿堂，也都是这种位置排列。
而这虚藏观里供奉得位置却大相径庭。
但是，这也用不着我操心。
我所在乎的，只是今天晚上的归宿而已。
“喂”这个时候我耳边突然有人大喝了一声。
是老万的声音，我一个激灵。再睁开眼时，看到的景象却让我大吃一惊。
我的面前，仍旧是那扇紧闭的大门，而我的手保持着要敲下去的姿势，滞留在半空中。
突然一阵凉意透心袭来，汗毛乍起。
“我刚才，怎么了？”我保持着一种镇定的语调问老万。
“你是在问我？”老万夸张得咧着嘴，“你不是要敲门吗？我只看到你举了半天手都没有敲下去，跟你说了好几句话都不搭理我，还得害我吼你。怎么了？掉魂了？”
我转过头去，重新面对那扇大门。这个时候的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就在我愣住的几分钟里，光线急剧黯淡。很快，我就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我的左眼不自觉得微眯了起来。
这本是小时候见老爹看别人都会有这么个动作和表情，耳濡目染之下学来的。
不过后来，这就慢慢成了我的习惯性动作。每次动了杀机都会不期然露出这种表情。
有史以来，关于山精鬼怪的传说就没有断绝过。
莫非刚才就是那种东西在作祟？
我这人虽然有点迷信，但只是迷信一点点的风水和命理。
平日里我不崇道，不礼佛，更加不信邪。
我的手轻轻扣了上去，黑暗中只听到“吱呀”一声。大门开了。
我从口袋中摸出两只烟，摸索着塞了一支到老万的手里。然后，打着了打火机。
身后不远处老万的打火机也同时亮了起来。
就着这点微弱的光芒，我向院子里看去。果然可见黑漆漆如同一堵墙般的那颗古树。
松开火机，我闭上眼适应了一下光线，再看时，果然可以看到隐约的光线从古树两边扩散而去。
“靠”老万被打火机烧到了手，只好放掉。这样一来，那光线便明亮了许多。
“当心着点”我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脚下”
老万这家伙是个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胆子有人九个大的主。我要是把刚才那不知道该称为梦境还是幻觉的情形讲给老万听，多半又会被他耻笑作胆小。
其实我胆子并不小。这个世界上我只怕一个人，那就是老爹。只怕一样东西，那就是——人心。
这个时候听老万在后面骂骂咧咧道：“特奶奶的，黑灯瞎火的，好歹有只手电也行啊。”
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卧槽，不是还有手机吗？开闪光啊！”
这个时候的老万也恍然大悟。
两束明亮的LED光线驱赶走了眼前的黑暗。只要有点光明，我的心里就感觉把握得多了。
我们俩人向四处照了照，看到的景象与我方才“看”到的一般无二。
我啃了啃嘴唇，心底更加谨慎了。
这个时候老万在后面胡咧咧道：“升爷，你说这荒山野岭的出现这么一座小道观，里面会不会住着狐仙啊？”
我认真得点点头“没准，不过你可得有点心理准备，母狐狸可有8个入房”
老万听我这么一说，心中美好的幻想顿时破灭，郁郁不已。
谈话间，我们已经绕过了古柏，“上清殿”里蜡烛摇曳着燃烧，将整个大殿扭曲在阴影和明亮之间。
这一次看得仔细。大殿里供奉在八卦高台之上，帷幔幢幡之间的确实是上清灵宝天尊，也就是通天教主。法身金光闪闪。面目和祥，笑容可掬。手里捧着一支如意。坐下的青牛周身祥光瑞霭，栩栩如生。牛的额头中间有着一个太极八卦图案，却不是阴阳鱼。
塑像前是一张八仙桌和两张椅子。桌子正中立着一块高高的灵牌，上书“上清高圣太上玉晨元皇大道君”几个大字。
灵牌前有几个盘子，放着些三牲水果等祭品。再前边的香炉里插着三只马上要燃完的香。
看样子，一炷香之前，道观的主人还是在场的。
我们进屋之前曾细细观察过，三座大殿之间都是院墙相连，除了我们进来时的那扇门，没有什么别的出路，难道主人上完香就已经离开了么？
我回头看看老万，这家伙正盯着供奉得白条鸡淌口水呢。这家伙八成是想一把火烧来吃了。
我忍不住提醒他，
如果这是座庙宇，供奉着佛祖或观音大士，吃了供奉得物品倒没关系。否则除非是走投无路，不然道家供奉用的东西还是不要打主意为妙。
虽然只是道听途说，但是凡事还是谨慎点，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才好。
不过我看老万那副表情就知道，这根本就是在对牛弹琴。
庆幸的是供奉得三牲不是熟的，否则到现在基本上就只剩下骨头了。
正在怒其不争的时候，从神像后面转出一个人来，口中宣道“无量天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