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完。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龙莲，似在等她的回应。
龙莲瞳光一涨。
“就算是我怎样？你还想把我怎样？就为了她？”
她的嗓音都颤抖了，用力甩掉高谏一那只原本被她紧紧抓着的手，几乎要哭喊出来：
“高谏一！你把我当成什么？”
那副模样已然委屈极了，配上她娇美的容颜，愈发令人不忍，如同高傲的凤凰垂下了迷蒙泪眼，换了任何别的男人只怕都会想紧紧抱住她百般哄慰。
然而高谏一却只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你的父亲抚养我长大，你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所以——”
他略停顿一瞬，好自然地把手搭在龙莲肩头轻拍了一下，才问：
“除了家人和妹妹之外，我还应该把你当成什么？”
“我有亲哥哥的……谁要做你妹妹！”龙莲不悦地再次甩开他，眼眶已完全涨湿了。
高谏一却抬起手，向安抚闹脾气的孩子一样在她头顶轻揉了两把，平静陈述：“但你对我来说，永远都是亲妹妹。”
他的语声里没有半点还转余地。
龙莲反而更伤心了，嗓音里已然泄露出哭腔来。
“那她呢？她又算是什么？”
她两眼含着泪，犹不死心地缠着他索要一个答案。
高谏一略低头看着她，没有任何犹豫。
“她是我想用一生一世去爱的女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波澜，只有笃定无疑。
龙莲愣愣看着他，突仿佛仍不能接受这事实不可更改地从他的嘴里直接说出来，良久突然转身，几乎是踉跄着逃回自己的车里，飞驰而去。
高谏一并没有像怜香惜玉的小说男主角们那样忙不迭追上去。
他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靠在自己的车上点了一支雪茄，在缭绕烟雾中看了一眼腕表上转动的秒针。
果然，不到一分钟之内，叶天阳气急败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就不会委婉一点，体贴一下小莲的心情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从小就那么喜欢你。”
电话那一边的叶天阳语气里全是无奈，咬牙切齿之情已然突破空间的阻隔顺着电话传了过来。
显然是龙莲刚刚哭着打电话过去告过状了。
只不过龙莲这丫头要告状，竟然放着她的亲兄长不找，而是先找了叶天阳。足见她虽然委屈哭闹，心里也十分冷静清楚，知道比起她哥哥龙麒，叶天阳反而是更有分量能在他这里说上两句话的人。
高谏一不由地微微扯起唇角。
“在这种事上，拖泥带水的委婉体贴有什么好处吗？”他长长呼出一口白雾缭绕的烟气，淡然回话：“她总是得习惯的。习惯一下就好。”
叶天阳似乎被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全堵回去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就真的不怕？”
“怕什么？”
瞬间，高谏一眼中掠过一抹尖锐的寒意。
“她虽然是龙昱铭的女儿，但无论品行还是性格都还是更像她的母亲。和龙昱铭那家伙一点也不像。所以我不是不怕。我是相信。她最终还是会站在我这边的。”
他竟然连续两次直呼了他的养父龙昱铭的名字，甚至还用了“那家伙”这样丝毫也不尊重的蔑称。
电话那一端的叶天阳明显察觉了他语声里隐藏的怒意，又是沉默许久，苦笑着叹息：
“……有时候，真的连我都不知道，你这个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高谏一闻言却反而笑出声来。
他在悄然浸透眉眼的冬日风雪中反问叶天阳：
“这问题难道你不是该最清楚才对？如果我是个好人，我还能活到今天吗？秋瞳的祖父和你的父亲，他们都是好人，可他们如今都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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