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屋顶挑得很高，越发显得房间空旷。
屋里摆着新打的家具，还能闻到一股油漆味。
顾娟仰躺在榻上，身上盖着沉甸甸的两床棉花被，像只王八，翻不了身。
墙上高高悬着一个空调，没开空调，房间里阴冷阴冷的。
她露在外面的脸感觉到凉飕飕的冷空气。
下巴以下全都被埋在被子里，身底下垫着电热毯，热气呼呼的直烫她的臀。
顾娟的脑子无比清晰，她转动着眼珠环视着新房。
房门被推开，顾娟扭脸望过去。
沈云川穿着一件长羽绒服走进来，腿上是棉裤，脚上一双老棉鞋，他穿成这样竟也没显得臃肿。
“醒了，头还晕吗？”他走到床边，弯下腰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我一直也没头晕。”顾娟很是奇怪的说，她只是走不了直线而已。
“肚子饿不饿？”沈云川问她。
顾娟回忆了一下，她今天好像就没吃什么东西，“饿了。”她老实的说。
“想吃点什么？”她的脸冰冰的，沈云川搓热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捂到她脸上。
“有什么？”顾娟看着他的眼睛问。
“猪蹄大肠汤，猪肝汤，骨头粉丝汤——”沈云川眼睛亮亮的报着菜名，一想到有那么多好吃的，他就忍不住想要吞咽口水。
全是大荤，感觉很油腻。
“面条汤有吗？”顾娟问他。
沈云川微微的一愣，大过年的谁吃面条汤！
“没有，我给你做点。”他将她的脸捂热，转身大步朝外面走。
“顾娟醒了？”外面传来沈英的声音。
“嗯，醒了。”沈云川应道。
“冷不冷，要不要把空调打开？”沈英问他，这空调是特意为乐小嫚而买的，小嫚忍受不了这里的阴冷。
“不冷，盖了两床被子，电热毯也开了。”沈云川拒绝开空调，他姑妈一年四季也不舍得开空调，总不能因为他在家住几天，就让家里的电费蹭蹭蹭的往上升。
顾娟摸到电热毯的开关，关掉电热毯，再开她的臀就要被烤熟了。
厨房里满满当当的全是剩菜，沈云川走进厨房，被一堆美味佳肴包围，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沈英坐到锅台前，生火准备做水。
沈云川掀开铁锅盖，往大柴锅里放自来水。
他拿起长长的勺子随意的发挥，在每道剩菜里挖一勺子放进锅里，跟热水一起搅拌开，最后往锅里放入挂面。
很快他端了满满一汤盆大杂烩面送去房间。
顾娟单凭肉眼看，完全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
“趁热吃。”他将汤盆放到床头柜上。
“骨头粉丝汤，还有吗？”顾娟迟疑的问。
“有，就在里面。”沈云川用筷子从盆里挑出排骨和粉丝。
顾娟抿抿嘴，看来不用问了，猪蹄大肠和猪肝也全在里面。
沈云川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旧羽绒服给她披上。
顾娟半躺半趴到床头柜上，先喝了一小口汤，五味俱全，她挑了一点面送进嘴里。
“我吃不完。”她说。
“吃不完我吃。”沈云川看她一眼，她要能吃下这一盆，那才奇怪呢。
粉丝都泡烂了，鸡肉也是难吃的肉鸡，顾娟还吃到了鱼丸，牛肉，鸭块，虾仁，甚至还吃到了一颗糖。
“吃饱了。”嘴里含着糖块，顾娟将筷子递给他。
沈云川半蹲到床头柜前，吃得呼哧呼哧的。
他突然停下来，面露疑惑。
“怎么了？”顾娟靠在床头问。
“奇怪，我没往里面放鱼。”他一脸奇怪的说。
“被鱼刺卡到了？”顾娟淡定的问。
沈云川点点头，将一只筷子伸进嘴里轻轻刺激咽后壁，想吐，鱼刺滑进了嘴里，他伸手从嘴里取出鱼刺。
然后他又继续吃。
他像一只大狗一样蹲在榻边，吃得满头大汗。
顾娟嘴角抽搐几下，想笑，又笑不出来。
沈云川打着饱嗝，端着空盆去厨房洗。
手机响了，乐小嫚打来的。
沈云川坐到锅台前的小板凳上接电话，这里很暖和。
她不说话。
“小嫚？”沈云川主动叫道。
乐小嫚还是不说话。
“长途加漫游电话费很贵。”沈云川平静地说。
“沈云川，我恨你。”乐小嫚咬牙切齿的说，她从没如此恨过一个人，她捂着这块臭石头八年了，他像没心一样我行我素，一副打死不改的德性。
“还有吗？”沈云川淡声问。
“沈云川，你去死，我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乐小嫚咆哮起来。
“嗯。”沈云川轻嗯一声，表示回应。
“沈云川，你爱过我吗？”乐小嫚失声痛哭。
不等他说话，乐小嫚挂断电话。
沈云川将手机塞进口袋，眼睛盯着炉灶里忽明忽暗的小火星，心口钝钝地抽疼。
拎着两个热水瓶回到房间，“用水吗？”沈云川问她。
“算了，太冷。”顾娟缩在被子里，不想爬出去挨冻。
悉悉索索除衣服的声音。
顾娟的心往上一提。
沈云川脱得剩下贴身穿的保暖内衣，钻进被子里，伸手关掉灯，房间里一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并排被压在被子底下，一动不动。
顾娟放在身侧的一只手被他握住，他翻了个身侧躺着，热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她的长发散开，又顺又滑，闻着还有香味，沈云川将头埋进她的长发里嗅着味道。
“你们男人不爱也能做吗？”顾娟镇定的问。
“能。”沈云川一下用力将她扳过身来，压到她身上，嘴巴堵住她的唇，一只大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按揉几下她的胸，然后伸到后面，灵活的解开她里衣的搭扣。
“还真是熟能生巧。”顾娟感慨道。
沈云川在家待到民政局上班，两人领了结婚证。
出国进修医院承担进修费用，但要等进修回来才能报销费用，医院怕他一出去就不回来，进修期间工资照发，但也要等回来才能领。
这些年赚的钱，一半给了姑妈，家里的三层楼也是刚盖的，身上剩下的钱只够垫付出国的生活费。
沈云川详细说着他的经济情况，暂时没有余钱给顾娟，等他回来再说。
顾娟压根就没想要他的钱。
他现在住医院宿舍，等他升到一定级别，医院会分福利房，老家还有三层楼，他跟许家宝一人分一层。
沈云川又说了房子的事。
他去进修期间，肯定是要分居的，等他回来，顾娟可以跟他一起住宿舍，如果她不愿意去，那就先两地分居的住着。
他迟早要回这个地级市的三甲医院，凭着他的资历，当一个副院长没问题。
沈云川说了他未来二十年的人生规划。
顾娟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
“怎么？”沈云川皱眉看着她。
“耳朵痒。”顾娟捂嘴打了个哈欠，她其实是烟瘾犯了。
幸好沈云川要滚蛋了，顾娟开车将他送去火车站，火车票难买，他买了一张站票。
候车室里全是人。
“别送了，你先回去。”沈云川让她先走。
顾娟点点头，转身就走，去外面买了一包烟，飞快点上一根烟。
十点的火车，现在还不到八点半。
四周围都是难舍难分的小情侣，顾娟抽完一根烟直接离开火车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