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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春熙小酒家

少刻,杨国忠将家常饭菜端到高楚之桌上,皆是蜀地辣菜,水煮肉片、毛血旺、夫妻肺片、麻婆豆腐。

高楚之一见,微微一笑,心想蜀地的日常应该便是如此了吧,入乡随俗吧。

“敢问高兄,今日来成都,所为何事?有无在下可以帮上些的?”

章仇坐在高楚之对面,恭敬地道。

高楚之心想,我初来蜀地,向西赴青城山路途不熟,正好向他打听一下。

“正好向章仇兄打问一下西去青城山的道路。”高楚之道。

“青城山西距成都约百二十里,出西城门延官道直上即到,高兄可跟随上山烧香的百姓一同上山。”章仇道。

“多谢章仇兄相告,如此明日一早便可启程了。”高楚之道。

“听闻高兄于西域战场失踪,朝廷甚为惋惜,却不料今日在成都相识,章仇实在是既惊又喜。”章仇道。

高楚之听了心内一惊,心中瞬间闪过:“万万没想到在这蜀地之中,还有消息如此灵通之人,在我面前毫不遮掩,那是有意显露了。如今长安形势复杂,我万勿多言朝中之事,他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进退皆行,这是有意装无意的探问了。”

“一日戍边,一日尽忠,职责所在,也对得起朝廷月俸。”

高楚之礼貌一笑,不冷不淡地说到。

章仇见高楚之不愿多谈,眼珠一转,微微一笑,说道:

“高兄行程疲倦,且请慢用,但凡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说完行了个礼,慢慢退回柜台和其他客人交谈了起来。

高楚之也回了个礼,心中想道:

“刚一结识,便觉此人城府颇深,显隐自然,言谈举止又拿捏得恰到好处,远在我这种只会修行习武的粗人之上。从今以后,行走天下,还需切切注意掩盖身份。本以为蜀地远离长安,暗流少些。可今日才知,江湖之复杂,又何弱于庙堂呢?”

他快速将饭菜吃完,杨钊将他带到三楼一间客舍。

高楚之进来房间后,见装饰豪华,窗景开阔,心知又是章仇安排下的了。

待要说话,杨国忠已不见了踪影,他叹了一口气,只得作罢。

高楚之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天已转黑,月轮高挂天际,层层清辉撒在蜀中平原之上。

他站在窗前,西、北、南三方景色,一览无余。

向西望去,月色朦胧中,一座隐隐黑影伫立远处,想便是青城山了。

向北向南望去,成都城中华灯初上,星星点点的火光共同照亮了这座城市。

街道上,游人更多于午后,有的三两结伴,有的独自悠游,街边小铺更是灯火通明,商品繁盛,无所不有,叫卖声裹挟着欢声笑语,不断传来。

高楚之见了,只觉好一幅百姓安居乐业的美好画卷。

他见众人面上皆喜,自己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心中想道:

“明日上山,只求陆云前辈能屈尊为我一治,羽脉接续后,我便回长安吏部报道,等父亲把水若送来。

“以后的生活,也该会安稳下来,似寻常百姓这样。

“为国,守护好大明宫的安全。为家,照顾好水若妹妹,封大哥泉下有知,也可含笑九泉了………”

“嗖——!”

一枚黑色暗器,从对面激射向高楚之所在的窗口,速度之快,有如闪电。

他望着窗外正出神,突然发现暗器来袭,急忙侧身,那黑色暗器穿过窗户,深深打在了身后墙上。

他急向外望去,一个黑色身影从对面远处的房顶檐间一闪而过,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高楚之想发动风行神术追去,却早已不见了那人踪影,仿佛凭空消失,从未出现过。

他心中诧异,心想:“我于蜀地并无仇怨,何以有人要暗伤于我?”

正惊诧间,高楚之回身望见,墙上插着的那枚黑色菱形暗器上,有一张白色布条。

他将那菱形暗器拔下,见布条上写着:

“速上青城”

文笔颇为雅柔,想是出自女子之手。

高楚之心中一惊,脑中快速闪过:“这要暗伤我的人怎知我要上青城山?夜晚来送此信,又不愿露面,这是何意?能从这么远的地方,将这暗器打得快速电闪,魂力之修为是在我之上了,要是想伤我,早便伤了,何须将我诱至青城山下?

“此人若非恶意,专程送信,那是有意相帮了?能有如此幻影移行之修为的,又能有谁呢?”

高楚之想到幻影移行术,脑中立马闪出一个人来。

“上官院长?!”

高楚之想到此处,把手中布条和暗器放入怀中,发动风行神术便向西方天际飞去了一下。

只数息时分,他便飞出成都西门,向青城山脚下飞去。

正待下落,忽见前面,黑压压一队人马正向西行进,人人穿着黑色披风,盖住身体,面上带着白骨面具,不见面目,约有五六十人。

高楚之一下便认出他们和那日围攻喀纳斯神部的人是同一拨,听扎尔说是魔界帮的人。

他急忙放慢速度,绕到一侧,悄无声息的向青城山飞去。

不料!

一路西飞,又见到了三队同样规模的人马,皆打马向青城山而去,气势威猛,显然来者不善。

高楚之一刻不敢多耽搁,从侧边远处,悄无声息地超车而去,直向青城山老霄顶飞去。

少刻,早魔界帮的人马一步,来到青城山主峰老霄顶之下。

有守卫道士见他从天而降,大吃一惊,噌的一下拔出剑来,如临大敌,对高楚之大喊道:

“何人深夜到访青城?!”

“在下高楚之,此有天南星先生书信一封,求见贵派掌门陆天师,魔界帮人马已兵临山下,还请早做预防。”

高楚之急忙说道,将怀中书信取出向他展示。

“风之子高楚之?天南星师公?魔界帮人马?”

那守卫道士听了高楚之的话,一时惊诧住了,平时只听到三个名字中的一个便够自己吃惊的了,这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了。

“烦请道兄,速速通报陆天师。”高楚之急道。

“掌门天师正在闭关,已近一年了,现下七位师伯中,三位去了江西龙虎山访道,三位去了安徽齐云山,只有大师伯杜光庭留山主持事务。”

那守卫道人说起话来也有些害怕了。

“烦请速速引见杜真人。”高楚之抱拳道。

那守卫道士见他言语至诚,一咬牙,说了句随我来,打开山门便领着高楚之往老霄顶上清宫去了。

二人来到上清宫,那守卫道士进入通报,高楚之站在宫外,焦急等待。

只见那上清宫,建于群山怀抱之下,立于树木幽翠之中,雕梁风格独特,画栋样式新奇,隐逸雅致中,又尽显雄浑大气。

等待之中,高楚之焦急万分,心想:

“魔界帮攻击喀纳斯神部时,便是趁达兰冰渊和二位少主外出之时,今番派大军骚扰青城山,也是趁内部空虚之时,必是谋划已久了。可上官院长又如何会出现在青城山附近呢?神院之中事物庞杂,那是一日也脱不开身。她若有心相救青城派,为何到现在还不现身?”

少刻,那守卫道士走出宫门,对高楚之道:

“高施主请随我来。”

高楚之急步跟上,进入上清宫,只见宫内先是一个极大的院子,地面上铺着太极图案的地砖,想必是平时练功之地。

院子正北,是一座威严持重的庙宇建筑,便是上清宫主殿。

二人迅速走过院子,踩过脚下巨大的太极图案,步入上清宫主殿。

只见殿中立着一个约四十岁上下的中年道长,五官俊伟,身材高大,服青白道袍,戴盖天道冠,腰跨一支蓝棕色长剑,气宇轩昂,一派仙风道骨之气象。

正是东瀛子,杜光庭。

高楚之见杜光庭竟有如此仙人气象,不禁惊讶住了,一时没了言语。

“施主深夜到访天师道场,不知所为何事?”

杜光庭手抚须髯,气态谦冲,微笑着道。

“晚辈高楚之,见过杜真人。此有天南星先生书信一封,专呈贵掌门陆天师。晚辈魂脉断裂,本是天南星先生引荐,来求陆天师医治的。可是,自成都一路西来,遇见了四队魔界帮的人马,正气势汹汹的朝青城山而来,由此特来禀报。”

高楚之说完将怀中书信呈上。

杜光庭听了,立在原地,面色丝毫不改,双眼如炬望着院外,手抚着须髯,说道:

“青城天师道场与魔帮素无恩怨,施主可确定他们是魔界帮的人?”

杜光庭说完接过高楚之手中书信,仔细把看着。

“确定,晚辈于几天前,在喀纳斯神部见过和他们同样装扮的人。那些人趁达兰冰渊老前辈不在部中,要来抢玄冰法域的魂器冰魂之泪,被神部的冰公主达兰扎尔击退,晚辈亲眼所见,没有半句虚言。”高楚之急忙道。

杜光庭听他言语神色实为至诚,手中书信确是用青城派独门功法写就的无墨灵书,心中已有七八分相信了。

“我天南师叔,现在西域何处?”杜光庭看着高楚之问道。

高楚之一惊,万万没想到杜光庭会叫天南星师叔,急忙说道:

“晚辈于喀纳斯神部得逢天南星前辈,他老人家大德善心,为我接好了婴神魂三脉,此番言语没有一字虚言。”高楚之道。

杜光庭点了点头,他知道师叔已于十九年前隐居西域喀纳斯神部,这一消息无人知晓,此番相问只是再进一步确定高楚之所言虚实。

“是了,是了。

“师傅正在闭关,提前出关会大损魂力。六位师弟外出访山,一时半会难以回还。实则避之,虚则击之,这魔帮用得好兵法呀。”

杜光庭手抚须髯道,面色冷峻如霜,像一头被狼群无端激怒的大象。

“陆老道,快滚出来受死!”

“青城山的猪狗道士们听着,交出道魂之符,留你们个全尸!”

“青城七狗快快出来!”

“…………”

山下一片叫骂声隔空传来,能从山下直传到上清宫,可见魂力之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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