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还明媚着的天气不知道怎么就忽然阴沉了下来,黑乎乎的云翻滚着,像是要砸下来一样。
原本代表着绝对的秩序,寂静森严的衙门,此时却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到处都是红灿灿的一片,墙上、地上、鸣冤鼓上、惊堂木上,牢门上、石阶上。剑客杀红了眼,像一头发怒的野兽,口中不断发出低沉的怒吟。他浑身上下都受了伤,原本破旧不堪的粗布麻衣此时早被染成了红色,手中长剑也早已布满缺口。
“出来!”剑客仰天大喊。
血影如幽冥鬼魅,来去无形,反手间时有残肢断臂应声飞起,荡剑处便见心腑脏肠破体而开,衙门士卒哀嚎奔逃,却无一人能够幸免,每多残魂归地府,空闻新鬼守旧尸。从前庭到后院,从大堂到牢房,所到处如狂风过野,摧枯拉朽,徒留一地狼藉。剑客的视野微微有些模糊,他努力眨了眨眼睛,目之所及,再看不到一个活人,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找到那个背叛他的人。
眼前猛地一黑,剑客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他连忙用剑撑住地面。
一阵马鸣在墙外响起,剑客猛地一震,捂着身上的伤口挣扎着便要朝外追去。
大家上的行人惊叫着让开道路,一匹白马如闪电般直奔城门,马上是一位锦衣玉佩的中年男子。
“这不是徐师爷吗?这么着急去哪儿?”路人们嘀咕着,却再一次被女人们的尖叫吓得退开数步:“臭娘们又怎……”
没人敢再多问一句,因为他们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不,一个浑身是血的东西咆哮着,呼喊着,朝城门口追去。
没有人阻拦他们,原本负责守城的卫士们早已被尽数调往府衙,此时已成了残缺不全的肉块。剑客拼尽全力,却始终追不上前方那个越来越小的人影,但他不能停下,不管追到哪儿,不管追多久,他都要追上那个人,亲手斩下他的脑袋,只有这样,也只能这样。
奇迹出现了,那个人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剑客停下了脚步。
白马早已不知去了何处,而画师却颤抖着转过了身子。
剑客这才看清,画师身上插着一柄长剑。
画师倒地气绝,剑客微微一怔。
“你没事吧?”同伴关切的话语传入耳中。
像是什么东西因为完成而忽然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一样,剑客颅内一空,脚下一软,顿时瘫倒在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