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依稀有梦,不甚清晰,她靠着一个男人的肩膀,坐在大片青草地上,周围是灰蒙蒙的雾气,看不清他的脸庞。尾生,谁是她的尾生?这个傻瓜,到桥上去等多好啊,那样一诀别,多少女子帐中心事纷飞,再也找不到依托!他是千百年来少女的痴情梦,怎么能寂灭?可是,不为心上人做点傻事,怎么配称作情爱?真正的爱恋,是火中取玉,无法阻止,而不是风中烛影,不堪一击。
西夷连靖苦苦搜寻白雾的行踪,她的无端消失,让他整个人都失了灵魂。等他得到消息,国师已经将白雾等舞姬尽数送到了将军府,他的心头大恸,他感觉灵魂被抛到了虚空中,从此面临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和悔恨。
当日,她曾那样殷切的盼他带她走,他却没有当机立断的勇气,只是叫人送给她一双舞鞋,一件舞衣,来日方长,他以为可以等到一个可以顺利带走她,不使他的国家蒙难的机缘,没想到,杨傅那个老贼,居然媚主心切,不仅把她悄悄藏匿起来,居然这么快就把她进献给了东夷武宣。他疯狂的爱上了白雾,没有半分理智可言,却缺少了一份不顾死活爱一场的勇气,他被她的独特和轻盈彻底征服,她却入了将军府,从此聚散两难,生死成谜。
将军府,历来就是东夷武宣折磨和毁灭美女的地方,国师前几次送进去的美人,有的一个月内就暴病而亡,有的干脆疯癫异常,没有人能熬得过一年。白雾进了那样一座人间地狱,可还有活路?
一想到心爱的女子就要被那残暴的将军生生折磨,他不禁青筋暴起,酒坛子摆了一桌,拼命寻醉。他喝得烂醉如泥,摇摇晃晃的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想去寻东夷武宣要人。下人们拦不住,只好找了沈拓前来劝慰。
沈拓将他推到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连靖,你若是为了一个女子自毁前程,你这辈子也就到这儿了,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
他挣扎着站起来,“前程?你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质子,一个充当平衡力量的棋子,你的命我的命都不过是尘土,四国也不过是尘土垒成的宫殿,风一吹就散架了,哪里有千古屹立的道理?我不想要这样的前程,我只想要她!”
沈拓凛然道,“你的西夷与我的北夷比邻,虽然国力不强,但物资丰富,地域辽阔,两国力量若是强大起来,可以比东夷还要强大,你我联手摧毁了东夷,再设法将南夷分裂,你我兄弟二人便可坐拥江山,这个前程,又有什么比得上?”
“不,她比得上!”世上庸俗的女子那么多,自然少不了那些乏味而无过错的女子,只会围绕在男人身侧寻找安慰,没有一个像白雾一般,纯净安然,独特美好,这样完美的女子,却似一片稀世的蓝玉坠入浊海,丢失不见了,叫他到哪里去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