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眠从鬼王的后殿出来，回到了中宫，忍不住叹气连连。
平笙神君不知何时站在了柳眠的身边，见她一脸苦大仇深，便打趣说，“怎么？染兄刁难你了？”
“唉，其实还好。”这鬼王染其实比柳眠想象中的要温和许多。
柳眠侧眸看向了笑意浅浅的平笙神君，便听他道歉说，“当年……不好意思。”
“算了，”柳眠垂眸一笑，“当年那是神与魔之间的对垒，不怪你……若是以后神魔又有这么一天，你便要小心了，我绝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宴上灯火葳蕤，照亮柳眠豪爽的侧颜，平笙移开目光，淡然说道，“好。”
对于古神平笙，柳眠还有一个疑问，“神君与颜浅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她在她的记忆中要为了颜浅咒骂平笙？难道他们是恋人吗？
平笙与柳眠一路走出了中宫，来到了宫外那条小路上，鬼界无月永夜，一盏烛火仿佛就能照亮整片天地。
他们背对光明，面朝黑夜，谁也看不清谁面上的表情，便听平笙神君轻描淡写得回忆说，“若是没有当年那场战争，我与颜浅该成婚多年了。”
“……”果然，柳眠没有猜错，这个温润的平笙神君与颜浅果然有着瓜葛。
柳眠细细的听着，“我本来去了魔域提亲，时玖大人亲自定下了我与浅浅的婚期，谁曾想……寒雨带着关山几乎端了仙界，神与魔的对抗还没有调和，那危机便爆发了开来。”
原来是这样，平笙打算迎娶魔尊颜浅以调和神魔两道的矛盾，谁知道……只怕神魔大战一经爆发，这婚约也就变为了废纸。
可是她怎么从来没听颜浅提起过？颜浅不是已经复苏了吗？
平笙好似猜到了柳眠的疑惑，解答说，“神魔两族开战，不死不休。浅浅与我成为了敌人，后来魔族溃败，浅浅被扶彦误打入轮回，我去轮回中找到了她，并且抹去了曾经那段记忆。”
既然爱过才会觉得伤痛，那忘记便是最好的解脱。从此，颜浅不再记得九天外的平笙神君，她的世界该是轻松不少。
“你还爱她吗？”柳眠懂得平笙这个选择，当初萧染不也是这样做的吗？把记忆与不得留给了自己，送给爱人一份纯粹的最初。
平笙没有回答柳眠的话，爱与不爱其实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与颜浅的缘分早在上一世便修的圆满，不会再有了。
柳眠虽然问出了口，她却知道平笙心中的答案。如若平笙不爱颜浅，他便不会来这纷杂的鬼界了。
平笙妄想着与颜浅重逢，二人却总是错过。
远处的彼岸花又多开了一朵，不过，它开在花海中，也就没有人在意。
平笙微微一笑，转过身来，轻声说，“我去与染兄道个别，一会儿便要回去了。”
“哦，那你快去吧。”柳眠冲着他挥了挥手，平笙看到了柳眠食指上的戒指，突然问起，“对了，染兄有没有问你戒指的事儿？”
“戒指？什么戒指？”柳眠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微微摇了摇头。
平笙会意，便没有多说，只留下一句，“你手上曾经戴着一枚戒指，它救了你一命。”
说完，平笙便大步离去，消失在了柳眠面前。柳眠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平笙说的是她前世那戒指？
十九娘说，她把柳眠的一部分记忆封存在了那枚戒指里，难道鬼王染认得那枚戒指，这才在她打断他入道后还留着她的性命？
听平笙神君的意思，好像是这样。
这一想之下，柳眠记起了十九娘的猜测，十九娘在转世之前告诉柳眠，说她是鬼王染那孩子的娘亲……她不会与鬼王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吧？
咦……柳眠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真是细思极恐，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寒夜寂寂，凌霄花开在枝蔓间，仿佛散发着莹莹的光。
花架前站着两位风华艳艳的一方尊主，他们负手而立，共同望着那朵娇花。
平笙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是她吗？”
“谁？”鬼王染反问。
“孩儿她妈。”
“……”鬼王染沉默了一下，沉声说，“不知道。”
鬼王染回忆起柳眠来，“有的时候，她与凌霄很像，有的时候，她们却截然相反。或许，等我那魂识从轮回中回来，我便知晓了。”
凌霄便是鬼王染曾经那未过门的妻子。凌霄是一只小狐狸精，按理说，她应该属于妖族，可是，鬼王染竟然在柳眠的手上看到过那枚戒指，还真是神奇。
那戒指是凌霄消失前，鬼王染送给她的。
“所以你就罚她修补鬼界，直至你那魂识回归吗？”平笙无奈得摇了摇头，忍俊不禁，“都这么大年岁了，你还是那么幼稚。”
“呵，”鬼王染冷笑一下，“本王与你很熟吗？哼！”
“不是说要回去吗？快走吧！”鬼王染轰起了人。
平笙撇了撇嘴，消失在了鬼界。
鬼界好似恢复了一片宁静，没过多久，鬼王染宣布宴散，遣派鬼将送客。各道宾客酒足饭饱，纷纷告辞，最后便只剩下了一个柳眠魔尊。
鬼族五将离开时，都来向柳眠辞别，那个东岳将军虽然极力掩饰着自己对柳眠的怨怼，却还是逃不过柳眠的眼睛。柳眠默默记下了这个人，决定以后一定要收拾收拾他，把他打服。
这下中宫是真的空了，柳眠起身，披上帅气的披风，准备去南山采石，修补鬼界的错空。
这时，孟娘提着她的灯盏走了过来，恭敬得说道，“柳眠大人，王上为大人准备了客房，还请您移步。”
“……”这么周到吗？柳眠挥了挥手，婉言谢绝，“不用了，我早日完工，也好早日离开，多谢鬼王厚待。”
“可是，王上说，鬼界的禁地多达十处，大人不眠不休填补也要百年，这百年您都要留在鬼界。王上若不给您安排住处，只怕会在六道中留下苛责的名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