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把窗纸照得白花花的,房间里也已经亮了起来。
陆锦生因习惯早已经醒了,可他躺着没动,或者说不敢动。
余欢向来睡眠很好,睡姿却让人侧目,所以在家睡觉的时候除了第一晚,之后陆秋一直是睡在她和孩子们中间的。
此时她正埋头在陆锦生的颈窝处,纤细的手臂揽着他的腰,一条腿也压在他的身上,两床被子都被她卷在了身上。
清清浅浅的呼吸喷在陆锦生的脖颈上,陆锦生不自觉地吞了一下口水,感觉到余欢微微动了一下,陆锦生立马闭上了眼睛,装睡。
余欢一夜好眠,睁开眼还有些迷糊,待看清自己此时的姿势,自我唾弃地闭了闭眼,然后才轻轻往后挪了挪,把自己挪离了陆锦生的身体。
就在余欢跟卷在身上的被子作斗争的时候,陆锦生睁开了眼。
“醒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沙哑,让余欢顿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妈妈呀,不是说男人晨起才会容易进入春天吗?怎么她感觉自己一早就被俊男撩得提前过完了冬天,脸好热。
“呵呵,早啊,抱歉抢了你的被子啊!”余欢绝口不提自己扒在他身上的事儿。
陆锦生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没关系。”
门外等候的丫鬟听到房内有了声响,忙敲门道:“余姑娘,陆大爷,是否要奴婢送水进来?”
陆锦生先一步下床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和头发才去开门。
丫鬟端了新的盆进来,把昨晚用过的盆端了出去。
余欢下了床,从包袱里拿了一件新的外衣穿上,快速洗漱了一番。
丫鬟再次进来要帮余欢梳发,余欢没有拒绝,只让她梳个简单、方便的发式即可。
等余欢的头发梳好,陆锦生已经自行洗漱完毕。
早饭就摆在了房间里,两人对坐用了早餐。
桌子刚刚被收拾完毕,白氏就带着两个小厮进了客院,她不便进房间,便在檐下跟余欢说了几句话。
“妹妹,我这就要出门,人我给你安排好了,你们放心去逛,下午离开县城之前一定等我回来再走。”
余欢点头应下,便送白氏出了客院。
两人稍作休整,就带人赶着马车出了章府。
这个时辰街上的铺子大多还没开门,余欢便决定先去回春堂看看李维他们。
章炳松此时正在回春堂里,余欢他们到的时候就见他正在与医徒交待事情。
章炳松知道余欢他们过来的目的,便放下手头的事情亲自带他们去后院。
老少三人经过一晚的休整、换装都已经换了一副状态,见到余欢和陆锦生就要跪谢。
众人一番推让才坐下来好好说话。李维的娘陈氏连连感谢,最后竟请求余欢收留他们母子,并自愿签卖身契卖身为奴。
余欢很惊讶:“陈嫂子,我可以给你们些银两,你们做些小买卖,也是能养活自己的,不必卖身为奴啊。若为奴籍,小维子以后都不能念书考功名了。”
陈氏坚持:“夫人不知,小维子的爹很是难缠,我就怕他日后会跟我抢孩子,前些日子就有老街坊偷偷告诉我说他新娶的寡妇根本不能生娃,我怕啊,就算卖身为奴我也不愿意让我的儿子呆在那样的禽兽身边。”
小维子也坚持:“夫人,我不考功名,像我爹一样考上秀才又怎样,还不是一样不是人?您是好人,若是家里缺个干活儿的,您就要了我和娘,我能干活儿,我娘还会绣花赚钱,我们不吃白食。”
余欢之前心里确实想过买人的事儿,周氏担心在村子里太过招人眼,只得暂时作罢。如今她想要拓展买卖,家里还多了两个孩子要照顾,而且她也想给陆锦良买个书童伴读。
余欢转头轻声询问陆锦生的意见:“你怎么想?小维子要是给良子当个书童怎么样?过几天我就想送他去私塾读书了。”
陆锦生自然没有异议:“你若觉得可以就签,回去后我会让陆秋调教一下规矩,这个你放心。”
于是余欢手里就有了两张卖身契。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人,余欢对于卖身契这种东西感觉比较复杂,但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余欢明白,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太平,人的思想也与前世截然不同,身处其中就要接纳、融入,这样才能更好地保全自己和身边的人。
陪同母女两人的老妇年纪大了,余欢不忍心让她再回破庙,询问她是否愿意一同进陆家,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吃饱穿暖还是可以的。。
老妇摇头:“多谢夫人好意,老婆子家在吉县,不怕你们笑话,老婆子也是有儿子的,无奈儿子媳妇不孝,把我赶出门来。儿不孝,娘却不愿真的抛下这里远离儿子,好歹也没几年活头了,夫人就让老婆子自去吧。”
陆锦生拉住还不放心的余欢轻声道:“放心,我会让人暗中照看。”
余欢这才作罢。
余欢也并不是烂好心,只是这老妇为人正派,在乞丐窝里也能帮衬弱势的李维母子,余欢对于好人一向心软。
余欢跟章炳松商量,让他们母子继续在医馆养病,一个月之后她再接他们走。
章炳松自然应允。
余欢转头就跟陆锦生说:“看来回家就要抓紧找人盖房子了,咱家不够住啊。”
陆锦生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余欢:“随你安排。”
余欢瞬间有种被霸道男朋友给张卡“随便刷”的错觉,却没接:“你还是回家给娘吧,给我算怎么回事儿?”
说完就快步出了回春堂,爬上了马车。
留下陆锦生在原地举着银票有些失落,他不止听一个战友说过,给银子这个动作是女人最喜欢老爷们做的动作,给的越多女人越高兴。
章炳松见陆锦生一脸不解和失落,看不过去,上前轻声提醒:“余妹妹这是害羞了,别瞎琢磨了,你得再接再厉啊!”
陆锦生跟章炳松对视一眼,心里有些了然,道了声“多谢”,就收起银票快步追媳妇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