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生晾完衣裳,就拿了新房的图纸陪余欢在葡萄架下晒太阳。
余欢躺在躺椅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陆锦生讨论着图纸里的细节,小腹隐隐的痛感和暖烘烘的阳光让余欢又开始犯起了迷糊。
陆锦生再次改写了一处之后抬起头,就见余欢已经窝在躺椅里睡着了。
秋日午后的阳光虽然很暖,陆锦生还是怕她吹了风,便将她打横抱起送进了屋里。
余欢再次醒来的时候,周氏和陆锦良已经回家,彤彤和小启也被接了回来。
余欢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彤彤凑在自己面前的小脸。
“姨姨醒了,姨姨肚肚还疼吗?”
余欢伸出手摸了摸彤彤软软的头发,笑着道:“姨姨还有一点点疼,不过有彤彤关心姨姨,姨姨就不疼了。”
“彤彤关心姨姨,爹爹也关心姨姨,爹爹去给姨姨抓了药。”
彤彤话音刚落,陆锦生就推门进了屋,手里还端着一个碗。
“醒了正好,来把药喝了,这是章大夫开的汤药,喝了就没那么疼了。”
余欢见陆锦生满头大汗,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打湿了,就知道他这抓药、熬药都是着急赶时间的,心里又感动又心疼。
“好,我喝,你赶紧去洗洗换身衣裳吧,别着凉了。”
“你先喝了,我一会儿就去洗。”
余欢见他坚持,便不再多说,接过碗一口气喝光了,又把碗递还给了他。
“好了,你可以去洗了。”
陆锦生点头,看了她一眼才放心出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氏把彤彤和小启都安置在自己的屋里了,让余欢可以好好休息。
临睡前,周氏把兽皮水囊里灌了热水,又用布巾包裹严实,准备给余欢敷小腹。
走到余欢门口,周氏突然顿住了脚,转身去敲了陆锦生的屋门。
陆锦生从屋里出来,问道:“娘,有事?”
周氏把手里的水囊塞进陆锦生手里,指了指余欢的屋门,轻声道:“去给欢儿送去,让她敷肚子。”
周氏说完就回屋去了,还嘀咕着欢儿看起来也有十四五岁了,这第一次月事来的还挺晚的。
陆锦生看了看手里的水囊,走到余欢屋门前敲了敲。
余欢虚弱的声音传来:“进来。”
陆锦生推门而入,就见昏黄的烛光下,余欢蜷缩在炕上,显然是又开始痛了。
陆锦生关上屋门,快步上前,把水囊按在了余欢的小腹处。
“又疼了?”
余欢:“嗯,不过比白天好多了。这个水囊很有用呢,没事了,你去睡吧。”
陆锦生坐在炕沿上,看着娇小的女子,心疼地道:“我陪陪你,你睡了我再走。”
“好,那你陪我说说话吧。”
陆锦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盯着余欢道:“说什么?”
余欢:“说说你吧。”
陆锦生:“说我?嗯…那就跟你说说我在军营里的事?”
余欢坐起身,靠在炕被上,点头道:“好啊,说吧。”
陆锦生给她拉了拉盖在腿上的薄被,才开口道:“我第一年入新兵营,训练了两个月就直接驻扎在了北境。入秋之后北域大军就几次大举进犯,为了抢关内百姓的粮食。
新兵营本来是不用上战场的,几个月的训练根本不足以上阵杀敌,但是敌军人数太多,我方军需不足,战力低下,只能把新兵营也派出去,用人数取胜。
到第二年秋天,我就换了四五次帐篷,因为跟我同一个帐篷的人都陆续地战死了,一个伍的人死光了,就把我编入另一个伍,我换了四个伍。
每一次我们都守住了,敌军没攻进北境,又退回了他们的老窝。可是跟我一起训练的那些战友一个都不在了,在新兵营那段时间我杀了十几个北域蛮子,加上那次猎狼的事儿,被当时虎卫军的左参将看中,报到了虎卫军主帅虎威将军跟前,虎威将军就把我收编进了虎卫军。
虎卫军是驻守关城外城门和险关的,驻扎在关城内城的是关城驻军。
进了虎卫军之后,虎威将军就把我在新兵营的军籍都改成了假户籍,并报了阵亡,以此来掩护我的身份。后来我才知道,虎卫军内有一部分人的身份对朝廷都是有所隐瞒的,这部分人真正的幕后主人是延王,整个虎卫军的军需都是延王出的。
上面的那位只盯着手里的权势,根本不在意守边大军的艰难,虎卫军三十万人每年只给三万人的口粮,若不是延王暗地里支撑,北境早就被攻破了。
在虎卫军中我用了一年时间升到了左军的副将,然后就接触到了延王,之后被延王调进了京城,明面上在兵部任了个虚职,暗里处理左军庶务,并统领延王在京城的暗中势力。
最近因为豫王出事,延王被上面那位猜忌,不得不暂时避其锋芒,我在兵部的那个职位也辞了,这才有机会离开京城。”
余欢听了陆锦生这段“升职经历”,除了对皇帝的不满之外,就是对陆锦生本人的崇拜了。虽然他把自己几次升迁、调职都几句带过,但余欢也能想到他前线杀敌、执行任务时面临的危险和艰难,而且要取得一位握有实权的王爷的认可,那一定是付出了别人无法匹敌的代价。
想到这里,余欢问道:“那位延王很信任你?”
陆锦生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随即点头:“他与我兄弟相称。”
余欢又问:“你是不是救过他的命?”
陆锦生点头:“救过几次,不过这不是原因。我与延王其实还有另一层关系,我们拜过同一个师父,这事儿我与延王也是后来机缘巧合才知道的,他是我的师兄。”
余欢惊讶:“原来你还有师父,那你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其实跟你从军前就会武艺有关系了?”
陆锦生:“对,我跟着师父学了三年武艺,是在山上,我十二岁进山偶遇师父,师父说我与他有缘,便收我为徒了。这件事没人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不希望有别人知道他的行踪。”
余欢:“那你师父现在在哪儿?”
陆锦生摇头:“我从军前见了师父一面,师父送了我一把钥匙和一块玉佩,之后就走了,让我不要寻他。”
余欢:“那你与延王是如何确定你们师从一人的?”
陆锦生:“一开始是延王见到我用的招式开始怀疑,后来我们交谈后才发现我们的师父竟然是同一人,师父也送过延王一块玉佩,与我的是一样的,我也是那会儿才知道我的师父竟然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天下第一庄庄主莫问。”
余欢:“你运气很好啊,竟有如此奇遇!”
陆锦生:“还有呢,我师父是当今国公爷的岳父,不过师父的女儿已经去世了,师父的外孙也在北境守边,隶属关城驻军,官封三品骁勇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