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桌子被人拍响。
金宇猛地起身,右手慌乱地摸索着笔和书。
“还睡?晚自习都下课了,难道你要等到晚上别人都睡着的时候才爬起来起来学习?头悬梁锥刺股啥的?”苏蜜有些恨铁不成钢。
“哎我说谁呢,吓死我了。蜜姐你别误会,别人睡觉的时候啊,我也在睡觉。我可没有违背我们的战友条约啊。”金宇拍了拍胸脯,以表忠心。
“金宇,谢谢你借我本子,我都认真的看完了,谢谢你。”二人交谈间,朱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两人身旁,细声细气地说道,并双手把本子递了过来。
金宇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双手接过了朱靓递来的本子。
朱靓被金宇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朝金宇浅浅地笑了笑。
“哦,那个,没关系,这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嘛。”金宇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傻笑道。
“那你们先聊吧,我还有一道题没写呢。”朱靓对两人歉意地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
“哟,你的丁香姑娘可真是通情达理啊,哎,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这种软软糯糯的啊?”苏蜜盯着金宇的眼睛。
“也不是吧,不是也有很多男生喜欢你这种活泼知性的吗?”
“少来啊,你看你们一个个,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魂不守舍的。哎,女生是不是都要会撒娇啊,我也会啊。你等等哈。”苏蜜清了清嗓子。
“那个,金宇,你可以给我讲讲作文的技巧吗?”
金宇被苏蜜突然变软的声音惊到了。
这时候晚自习已经下课了,已经没有巡查的老师了。苏蜜已经解开了发带,一头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背后。她背着双手,身体微微前倾,金宇甚至能问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
金宇这才发现其实这个女孩也是能够媲美朱靓的存在,只是两人的美各有千秋,金宇偏向于朱靓的文静柔美而已。
“咳,别别别,你这样搞得我......就像施瓦辛格穿上了女仆装一样。”金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嘴欠。
“喂喂喂,你说你骂我像施瓦辛格我没意见啊,但你怎么能把我模仿的朱靓比喻成女仆呢,人家不是你的女神你的丁香姑娘,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什么的吗?”苏蜜似乎一点都没生气,照常接着话跟金宇互怼。
“打住打住这次算我输了,时候不早了,咱洗洗睡,洗洗睡哈。”金宇伸手打住了苏蜜接话的念头,逃也似的溜出了教室。
金宇通常都喜欢在结束了一整天的学习之后,一个人慢慢地走这条小路。此时月光正好,他尽情感受着夏日少有的凉意。此时身边伴飞着几只迷途的萤火虫,头顶挂着半边月几点星。
他突然又想起了刚刚苏蜜凑到身边的面孔。柔顺的长发随着苏蜜的弯腰垂落在耳边,少女背着双手,浅笑盈盈。他一直忽略了苏蜜的美。
就像人往往习惯于忽视身边挚友的优秀。
“你答应了人家妮子给人家讲作文技巧,但是晚自习课间你全睡着了,刚刚是最后的机会,但是她没有刻意地提起,你也没有如她所愿地想起。”沉默了一个晚上的白轩终于说话了。
金宇的步子猛地一顿,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个约定。
“哎,现在回去也晚了,明天再给她讲吧。”金宇有些悔意,但他觉得苏蜜应该不会跟他计较这点小事。
金宇回到寝室的时候室友都已经上床了。
小胖墩周阳缩在角落偷偷地玩手机,杨其躺在床上看必背单词,另外几个在谈论今天发生的趣事。
金宇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聊天当中,洗漱了一番就爬上了自己的床。
静静地躺了会,他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伸手朝枕头底下摸了摸。
一个还连着耳机的MP3被摸了出来,金宇有些诧异地笑了笑。
高中压力太大,他们都喜欢偷偷带一个MP3,里面存着自己喜欢的几十首歌,或是随机播放,或是单曲循环。静静的躺在床上,享受一天中最自由的时候。
MP3处于待机状态,金宇马虎,每次听到模模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就会直接扯下耳机然后入睡。
他把耳机塞入耳中,摁下了播放键。
“日子过得就像那些不眠的晚上。她嚼着口香糖对墙漫谈着理想。”
是赵雷的那首《南方姑娘》,金宇听这首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朱靓的影子。苏蜜喜欢调侃地叫朱靓丁香姑娘,但金宇心里更倾向于叫她南方姑娘。其实两个意思给人的感觉都一样——这是个文静如水的女孩。但金宇醉心于赵雷歌词中对南方姑娘的描述,那个形象美极了。
总有一些晚上无法安然入睡,他一遍又一遍地单曲循环这首《南方姑娘》。在多少个万籁俱寂的深夜,他幻想自己也能有一个如水一般的南方姑娘。
他听得眼皮逐渐沉重,意识逐渐模糊。金宇脑海里闪过最后一丝念头:他居然在梦里睡着了。
金宇终于又感受到高中的压力了。
今早6点,周阳就从上铺蹦到了金宇床上,一把拖起金宇,大喊着“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我们是祖国的花朵社会的脊梁啊,快起来,迎接今天美好充实的一天!”
金宇生无可恋的睁开眼睛,才发现宿舍里就只剩他两个了。
他无奈地起床,睡意朦胧的洗漱,刚刷完牙准备拿起毛巾洗脸的时候,周阳冲过来一把拽起金宇就奔向了教室。
现在是上午第二节课了,但金宇还没有一点回过神来的预兆。
白轩坐在一旁,看到金宇每打一个哈欠,周阳就会在本子上舔一笔。
“喂!狗子你干嘛!”金宇瞥到了周阳的动作。伸手去抢周阳的本子。
周阳猛地把本子一收,金宇抓了个空。
“不给,有人叫我记的。”
“谁,谁这么无聊,整天不学无术,让你记我黑点!”金宇有些纳闷,都要高考了,还有人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一点紧张感都没,像他一样上课睡觉修养修养不好吗?
“嘿嘿,女的。”
“谁?说!”金宇瞪着周阳。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金宇一脸惊恐地望着周阳?“李……李梦环?”金宇想起了那个漂亮又腹黑的数学老师。“她是不是想抓住我上课睡觉的罪证让我帮她打扰办公室!”
“想什么呢,咱班的最漂亮的那个女生,昨天找你讨教作文技巧的那个。”
金宇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响了。
原来那个自己暗恋的女孩一直在悄悄地关心着自己。他感觉夏日的热意已经消失殆尽了,此刻自己正如沐春风般地漫步在花海中,他的南方姑娘就站在花海的尽头,及膝地百褶裙下小腿骨肉均婷。女孩背着双手,吹落花瓣的和风撩动着她齐肩的短发。
“好啦好啦,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白轩打断了金宇的想象。
“哎哥,你不是能探查三层记忆吗,我能看看朱靓的记忆吗?”金宇谄媚地盯着白轩。
“不能随便看,历代遗霄魔表的主人都起过誓,不能随意泄露别人的记忆,不然遗霄魔表会让你变成一个回忆空白的傻子。”白轩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让你看到你需要看到的部分。”
白轩在跟金宇解释的时候,金宇正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
“哎哎哎,哥哥哥,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能看到别人洗澡的画面啊。”金宇欣喜若狂的盯着白轩,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金宇猛地一愣。
“哎哥,别小气嘛,咱俩啥关系?你看你这还藏着掖着的。”
“不行,遗霄魔表不会让持有者做这些事的。”白轩摇了摇头。
“刚刚周阳的话是不是说可能那妮子对你有意思?”白轩转移了话题。
“这……这个……”金宇有些语塞。
“喜欢什么事去做就好了,18岁的年纪就该这样,今天觉得阳光很好风景不错,明天就可以提着旅行箱去一些记在本子上很久但都没有去到过的地方,携一株香草折一只花,嘈杂与喧闹都跟这个年纪无关。”
“可是……”金宇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什么?难道要等到几年后她跟别的男人在教堂中对着神父互相宣誓爱意,新人在群众的祝福下接吻的时候,你才后悔当初没能勇敢?后悔完又在心里自卑地安慰自己说没关系的当初这个女孩也是喜欢过我我也是喜欢她的?”
“这些都没有意义,只是弱者对自己的心里调节罢了,有些东西没得到是要后悔一辈子的啊!”
金宇被白轩说得楞了许久。
“对,哥,你说的对,我在她面前一直都太自卑了,自卑的人怎么能让女孩子看到自己闪光的一面呢?我可是每次语文都考第一的男人啊,对,我不差,我一点也不比别人差,哥,谢谢你,我明白了。”
白轩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
但下一瞬他忽然愣住了。
不对,他错了,他忘掉了什么东西,他正在把金宇往绝路上推。他记得东西太多了,以至于忘掉了这段故事中至关重要的一个点。他猛地转头看着金宇,但看到他如重获新生般的笑容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