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母亲，她，是皇上的什么人。”慕容安心中也是猜的差不多了。
“她是我的皇后。”凌啸天看着慕容安，“你，你是她的孩子，你的爹，慕容恒待你们兄妹可好。”
凌啸天心如刀割，当年，是他没有护好自己的女人，如今这样，也算是他的报应。
慕容安垂下眼帘，“他不是。”
凌啸天原本有些伤感的神情忽然就变得震惊起来了。
“那是我小时候无意得知的，当年慕容恒将母亲强心带走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慕容恒便是用我和姐姐的姓名，威胁母亲，让她无法离开将军府。”慕容安垂着头，声音同样沙哑，“那时我明白的时候，母亲已经，已经因为难产而……”
凌啸天连连后退几步，捂住心口，跌坐在椅子上，“这些年来我一直派人四方寻找她，却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真的……”
慕容安不曾想到，自己的生父，自己竟然是早就见过的，在他儿时，凌啸天来过一次东陵的……
“罢了罢了，这些年虽然心中不愿相信，眼下也是不得不相信的，没想到，我凌啸天有生之年，竟然能拥有我同阿城的孩子，够了！足够了！”
凌啸天平常自带锋锐的眼神中，此刻却是没有半分神采，一片颓废！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姐姐。”慕容安心中也是激动的，不过，慕容言的事情，在他心中显然更为重要。
一语惊醒梦中人！
凌啸天一改颓然的模样，雄赳赳气昂昂的站起来，“我立刻将悬镜司和暗卫全部派出去，等将朕的女儿找回来，便去那北萧逛一逛！”
“若是让承王知道东陵对北萧生了敌意，此行我们前去怕是会有危险。”慕容安分析道。
“父皇本就是刀山火海里走过来的，还会在乎这些危险！”凌啸天正在气头上，只觉得头上冒火，只想将这一把火烧在北萧。
慕容安凝眉沉思，胸膛几个大幅度的起伏之后，方才抬首对着凌啸天缓缓说道，“北萧之行，来日方长，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回姐姐。”
“找人自然是眼下最为重要的。”凌啸天头顶冒火，“不过，我凌啸天的孩儿，在北萧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岂能轻易就算了！”
慕容安晃了晃神，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关怀，从小到大，他同姐姐，没有一日能安安心心的活着的，没有一刻，感受到真正的关怀的。
慕容安摇摇头，甩掉脑袋里面的儿女情长，“我曾在北萧朝廷上呆过，知道朝廷上好些重臣的秘密，假以时日，这些情报，对我们同北萧之间的争斗，定然会起上作用。”
凌啸天看着年纪轻轻的慕容安，忽然就自豪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天下人只知道一个承王萧九寒，依朕看，朕的儿子，根本不输那萧九寒！”
这份隐忍，这份冷静，这份心计，天下间，有几人比得上，此刻只是没有得到他的机会罢了！凌啸天并非没有征战天下的想法，只是舞倾城，也就是当年将军府的常惜云，不在他的身边，得了天下也没什么用，不过现在，他的子女在北萧受了那般迫害，凌啸天自然是忍不住的！
慕容言那次一头栽倒在地上之后，清姨便央了人，将她带去了一间下人住的房间，没有一口水，没有一口饭。
慕容言一动，就从床上掉了下去，加上之前的内伤，疼的发出一声闷哼，又渴又饿，偏偏，她什么都看不到。
慕容言摸到门口，便踩空了台阶，滚在了院子里面。
“喂！滚开呐，你挡到我打扫了！”一个扫把打在慕容言的身上，本就没什么力气，被扫把打着，也没有什么力气动弹。
“对不起……”慕容言移开一些，“清姨在哪里？”
“清姨也是你能见的？”那打扫丫鬟天生脸上长了个胎记，脸上一大块黑斑，十分的渗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丫鬟，对于长得但凡是有几分姿色的，都是讨厌的，尤其是越美的，便越发的嫉恨！
慕容言抿唇，如今的她，当真是没有半分尊严了……
“走开，你挡到我了！”又是一扫把！
慕容言并不怕痛，只是没有力气，眼下她着实是不知道自己应当去做什么，继续活着，似乎也没有什么趣味，不过是，习惯性的活着罢了……
慕容言更加移动几分，那丫鬟玩上瘾了，这么好欺负的，也是没有几个的。
“这边也挡到了！”
“这边，还有这边！”
那丫鬟一扫把一扫把的打在慕容言的身上，最后一个有意无意的，将扫把的棍子一不小心的打在了慕容言的额头上。
殷红的鲜血瞬间沿着整张脸留下来，慕容言这才抬起头来，睁着空洞的眼睛，“我是清姨买来的，就算是个瞎子，可是现在额头上添了伤，清姨就算不在乎我的死活，也会恼怒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弄坏了，你帮我将清姨找来，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清姨。”慕容言冷静说道。
那丫鬟知道若是清姨知道了，便一定不会绕过自己的！
“你要是敢和清姨说是我打得你，我就弄死你信不信！”那丫鬟恶狠狠的道，她在这里的地位也是低的可怜，平日里来，那些下人都是避开她的，所以这丫鬟一个人呆着，心里越发的扭曲起来了。
“我知道。”慕容言垂着眼眸，声色平静，没有害怕，没有怨恨，没有笑意。
那丫鬟不情不愿的去找清姨了，慕容言摸索着回了房间，将头发梳理了一下，好歹将仪容整理了一下。
慕容言便坐在那处等着，清姨并未到，“你等着吧，清姨说了，晚些时候来找你。”
慕容言起身，拿起方才在院内摸索到的一根棍子，自己漫无目的的摸索着出去了。
“喂！你去哪里！清姨让我看着你的，你别乱走！”那丫鬟焦急说道。
慕容言停住步子，“我饿了，找清姨要吃的。”
“就为了这个！”丫鬟瞪大了眼睛，凶巴巴的说道。
“你别生事，不然我打死你！”丫鬟粗鲁的将慕容言给拉着走，却没有提醒慕容言又台阶，顿时慕容言的脚便撞到台阶上，整个人倒在台阶上，撞得几乎要晕阙过去！
丫鬟见到慕容言似乎是疼痛的站不起来了，也不见丝毫愧疚，叉着腰大声道，“你给我呆在这里，我去厨房给你那两个包子，记住，要是让我看到你四处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慕容言垂着脸，眼中一片死寂，隐隐泛着冰寒。
慕容言坐在台阶上，眼前一片黑暗，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连自己的手在面前晃动，都没有丝毫的感觉，这双眼睛瞎了也好，从这些人的反应可以看出来，她的眼睛，怕是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黑色。
丫鬟取来了馒头，从院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慕容言仰着头，望着天，而那张脸，却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丫鬟妒从心中来，拿着装着两个包子的碗，在慕容言的面前晃了晃，“包子来了，不过，只要你能在我面前学两声狗叫，我就把馒头给你吃！”
慕容言淡漠的回过神来，“那就不吃好了，我是清姨花银子买回来的，要是死了，清姨不会放过你的。”
丫鬟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的回答，也不骂她，也不哭哭啼啼，她想着，要是这瞎子敢骂自己，就更加恶心的骂回去，然后把包子扔在地上，踩上几脚！要是这个瞎子哭哭啼啼的，她心里只会更加舒服！
“哼，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住！”丫鬟将馒头仍在地上，末了，还狠狠地在那包子上踩了几脚，方才纷纷离去。
慕容言强撑着站起来，回到了床上好生的躺着，慕容言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近乎是自残，她曾经在深山中被敌军包围之际，曾吃过生肉，何况这种被踩了一脚的包子，她只是，不想吃罢了。
她现在的状态，无非是，活着便活着，死了便死了，她不在乎了……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她总算是知道了。
半昏迷之际，慕容言被一盆冷水泼醒了。
“真是欠你的，这是个贱人，饿死自己不说，还要连累我，真是犯贱！”
随后，便有粥被粗鲁的倒进了慕容言的口中。
这口饭食将慕容言的意识从混沌之中拉了回来，便听到了难听的谩骂声，慕容言瞳孔空洞，不予理会，只是自己拿过碗，自己喝着。
“这会子怕饿死了，刚才不是很硬气的么！”
“真是不懂你这样的怪物！”
“别以为长着一张不算难看的脸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醉红楼里面，最不少的就是女人！”
“我知道。”慕容言将脸对着那个丫鬟，“清姨之所以让你来看着我，怕是你在这里也不好相处吧。”慕容言淡漠说道，如今，她需要一个人，这个人，是最好的选择，等利用完了，便可以扔了。
心冷静的可怕，这分明是有生以来最大的侮辱，这分明是，有生以来最大的迷茫，一颗心，却是冷静的可怕，也淡漠的可怕，或许，人被逼到了一定的境界，最为自私残忍的以免便会被激发出来，这样的改变，慕容言觉得，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