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耀眼的金色光芒中，恶猫安静地躺在那里。
就像一只慵懒的黑猫，躺在阳光明媚的走廊里打着瞌睡。
“这可是恶猫啊…”莫娜看着它低声念叨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没了声音。
穆鲁列与欧塞尔看着昏倒在地的莉莉娅，欧塞尔的目光深沉而悠远，似乎是在透过她去看什么人一样的那种沉甸甸的思念。
“穆鲁列，你想怎么对付黑猫？”欧塞尔终于挪开了视线，问道。
而穆鲁列也在盯着躺在地上的莉莉娅看，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家伙，被欧塞尔这么一问还打了个冷战，这才反应过来：“我打算让她拿起恶猫。仅仅拿起来就够了。”
欧塞尔愣住了，反驳道：“她又不会被反噬，仅仅拿起来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而他转念一想，觉得连骨髓都被冻住了，“杀人，诛心…？”
穆鲁列咧开嘴一笑：“你猜猜，这算不算是罪有应得呢？”
欧塞尔只觉得他从来没有认识过面前这家伙，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是她让你们骨肉相残，是她让你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是她…”
穆鲁列的声音激动，仿佛受到这种待遇的人是他一样。
欧塞尔沉默着，拿红色的眼睛用不属于这个颜色的安静看着躺在地上的莉莉娅。
“你想让我死啊…我…偏偏就不会死…”莉莉娅的声音，带着点急促的喘息，而就算这样，她竟然还有力气笑出来，“毕竟我这个人啊，最喜欢逆着别人来了呢。”
莉莉娅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人，微微扬起了嘴角：“怎么了呢我亲爱的先生们，为什么露出这幅表情呢？尤其是你啊，欧塞尔，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呢…？”
欧塞尔笑了笑：“我自然是不希望你死了。可是没有你的牺牲…莱尔斯顿怎么办呢。”
“想要永远守护莱尔斯顿，就必须摧毁恶猫，不让别人有任何可趁之机。”欧塞尔的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必要去管你。毕竟我们——谁都不喜欢莱尔斯顿。”
莉莉娅沉默了下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像不知道该怎么保护莱尔斯顿一样。
“你必须摧毁恶猫。”
欧塞尔的话一遍一遍地刺激着她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细胞，像是一千根针狠狠地扎进她的骨肉之中。
“去死啊那个恶心的女人！”
“她怎么还有脸出来？”
“跟在索菲娅公主殿下身边，简直太恶心人了吧！”
“她给索菲娅公主殿下提鞋都不配！”
“快点滚出莱尔斯顿吧！”
那些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朵旁边回荡着，莉莉娅攥着自己的衣角，扯着嘴角微微地笑。
对啊，他们都这样对待我了。为什么我还要为了那一群白眼狼付出自己的生命呢…
莉莉娅拽着自己的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
“我不想救他们啊。”
欧塞尔与穆鲁列听到莉莉娅这样说，“我为什么一定要救他们呢？大概从我生下来开始，他们就没觉得我应该是个公主，更没有觉得应该尊重我。我是带来不祥的孩子、一个该死的怪胎。”
“他们这样对我，都盼着我死了，我为什么还要保护他们呢？”莉莉娅哑着嗓子说。
穆鲁列身体一颤。
【反正他们都盼着我去死。】
这句话他曾经听莫娜说过，她斜斜地抱着大镰刀倚在墙边，红色的眼睛里是跳跃的烛火的影子。
【如果我死了，你说老师会不会难过呢？】莫娜伸手揉着穆鲁列的头，穆鲁列还记得当时她的手掌温度冰凉，甚至穿透了他的皮毛直接冻到了骨血。
“无论怎么样，我都是个罪人。”莉莉娅自嘲地笑了笑。
欧塞尔伸出舌头扫了扫唇瓣，微微眯了眯眼睛。
“交给我吧。”莉莉娅听见莫娜的声音，第一次听见她用那么轻柔的声音说话，像是一首安稳的摇篮曲，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听过的一个声音，“你只要看着就够了。”
莉莉娅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她恍恍惚惚地觉得，母亲应该就是这样的。
“莉莉，你怎么又弄的一身灰？身边的嬷嬷怎么搞的，这件衣服还是刚刚做的——”
“母亲，我摘到了最高的树枝上的苹果。”当时那个一直把手藏在身子后面的小丫头，终于把手拿了出来，献宝一样举给女人看，她脏兮兮的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我听女仆们讲，得到最高的果子的人，整整一年都会很幸福的哦。”
而那个被尊称为王后的女人，一把打掉了她手里捧了很久的还青涩的小苹果：“你是公主！怎么净是做些这种有伤大雅的事情？她们都想看你的笑话，然后传出去，说莉莉娅公主殿下是个猴子，她竟然为了一个传说去爬树！”
莉莉娅打了个冷战。
她睁开眼睛看着下方，「莉莉娅」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走到恶猫前弯下了身子。
“莉莉娅！你要做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呢？”「莉莉娅」不屑地瞥了身后的欧塞尔一眼，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恶猫的杖身。
恶猫像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它黑色的尾巴竟然主动晃了晃。
“乖孩子。”莫娜笑了一声，将魔杖攥进了手心里，“这么久都过去了，你是不是很寂寞呢？”
欧塞尔与穆鲁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她说的话，实打实地证明了她就是莫娜。
“乖孩子，压抑了这么久，很难受吧？”
“不舒服就要发泄出来啊，我们永远在一起。之前想要摧毁你的人，全部都杀掉就好啦，你可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莫娜！”
欧塞尔率先呼喊出声，“莫娜！你果然还没有死。你是从…什么时候出来的？”
“诶呀呀，你们两位是什么呢。还叫错了我的名字呢，我是「莉莉娅」啊。”
「莉莉娅」把目光从恶猫上挪开，移到了欧塞尔身上，她的神情满是厌恶，像是在看什么打心底恶心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