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婷轻车熟路的调出记事本，随手做了一个标注，便抬头问道：“姓名？”
“越灵歆，性别男，朗兰兹内院一年级学生，年龄十六周岁差四个月十七，如果现在是17年六月的话？”越灵歆平淡的回答着，只不过最后却突然有了疑问的语气。
“稍等下，我感觉有点不对，我话不应该这么多的。”他抬抬手。
“精神状态平稳，能力状态正常，身体状况不明……疑似自我认知障碍或意识障碍？”云婷随手记完，抬头问道：“你是先去做全身检查还是先去看心理医生？”
越灵歆神色一窒，“这……全身检查吧，先看看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正准备收起终端的云婷重新抬起手来，“自我感知失效了？稍等，我记录下。”
“哎别别，老师您还是少折腾我了，我各方面都很正常，尤其是在表面上。”越灵歆忙摆手，“就是总感觉有些不对，就像现在，突然间话就多了起来一样，似乎是某种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变化。”
他看看自己的手，“除了身体上所有异状突然消失之外，现在的我，似乎太过活泼了点。而且也没有原来那样理智了，管不住自己的想法，而且说话也缺乏逻辑……”
“那你还记得之前的越灵希吗？”苏文轩问道。
“越灵希当然记得啊……等等，我之前不认识什么越灵希啊？”他眼神迷惑了起来。
我为什么会记得这些？这多出来的记忆又是什么情况？我是越灵希还是越灵歆？这情况是我杀我自己？那另一个我是谁？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所有的不协调都变得明确而清晰起来。
如果苏文轩他们会因为感情因素而忽略一些事情的话，他本人自然是不会忽略的，而现在看起来，自己多出来的那段“越灵希”的记忆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我改主意了，先找几个幻心使给我做下精神鉴定吧。”
半小时后，医疗大厅的门外。
“很抱歉，但我们尽力了。”一个比越灵歆还要年轻的少年轻轻鞠了一躬，言语虽然平静，却带着歉意。
“没事，是我的失误。”越灵歆摇摇头，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白净，柔软，手指修长而匀称，又隐约可以看出些许的红润来。
看着非常正常，非常健康，完全不像一个躺了几个月的家伙应该有的样子，而记忆里的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是这样了。
自己现在的状态，甚至比进实验场之前还要好，好上很多。
他颇有些懊恼的摇摇头。
张开手，无形的念动力便凭空的出现，将手中的原晶托起。
自己早该意识到些什么的。
不管是高能环境对身体的强化，还是之前异质化带来的改变，都不可能产生多特殊的效果。
这就涉及到了另一个概念，能量融合。
这本来应该是到很后面，乃至于他们应该从朗兰兹毕业之后很久才会从学院那边拿到详细资料的内容。
能量能强化肉身？为什么呢？很简单，就是混凝土的原理。
能量就是水，就是水泥，当整个人体都在能量体系的覆盖下的时候，能量就是最好的粘结剂。
血还是血，肉还是肉，为什么能力大无穷，为什么能飞檐走壁？自然是这种潜移默化的强化所带来的。
那么当能量越来越多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要知道混凝土是有配比的，这个可没有，那身体岂不是要直接崩溃掉？
那就让身体多承载一些能量嘛，多简单，于是异质化就发生了。
只不过这种异质化更加的稳定而可控，不会冒出来一个结晶心脏或者金属肺这种要命的玩意儿。
幻心使的检查根本没有起效，哪怕越灵歆放开了防御，那两名中年能力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而这之后的身体检查就非常惊人了。
他的能量环流消失了。
或者说他已经进入了初步的能量融合状态。
原本散布在各处血管和脏器上的异质化区域就好像被溶解了一样，要不是有之前越灵希时候的检查数据，从表面上看就好像，这些异质化从未发生过。
原本的实验计划也只是安全导流之后让体内处于低能量环境下以使得异质化自然消退而已。
但现在就不需要了，他整个人都异质化了。
“这算是因祸得福么？”他轻声自语着。
“或许算吧，但我们的确是无法再帮上什么忙了，而且这种不可复现的孤例在以后也很难有相似的情况出现，非常抱歉，你恐怕得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
少年人下意识推了推鼻梁，又惊觉过来，“哦，眼睛刚做手术没多久，习惯了，抱歉，我叫方寸，虽然不一定能帮上忙，但以后你有需要了都可以来找我。”
越灵歆笑起来，“我那个副队之前也和你一样喜欢推眼镜，也是一样的手术。”
“那挺好的不是？给，这是我ID卡。”方寸跟着笑笑，将自己的身份卡递给越灵歆。
越灵歆活动了一下刚刚戴回手上的储物戒，取出终端将方寸的身份卡贴上去录入了一下，又递回给他。
“那以后可能就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图个方便，我多个研究素材，多好的事。”方寸眯眼笑，摆摆手，“我项目组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常联系哈。”
“一定。”越灵歆点点头。
送走了最后一个方寸之后，他揉了揉眉心，习惯性的准备找大厅外的众人会合。
“你是谁？”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是我。”
“原本的你？还是现在的你？”
“都是。”
他长叹一口气，半是检查结束的放松，半是不知何处而来的感叹。
“我从来都是我。”他转过身来，摊摊手，“哪怕脑袋出了点问题，我也还是我，谁说精神病人不是人呢？”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队长，也是你的学长。”
“那，说定了？”
“当然。”他笑着，对面的人却已泪雨滂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