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罗薇娜尖叫着惊醒了。
她心跳剧烈，呼吸急促，脑海中满是恐惧。
在噩梦里，她身处尸骨遍地的墓园，被一个看不清楚的黑影拖向地底，腐臭的烂泥灌进口鼻，将她永远埋葬。
“呼……”罗薇娜用力眨了眨眼睛，仿佛是要挤掉残留的景象。
直到天色微亮，她迅速穿好衣服下楼来到厨房，虽然没有任何胃口，但还是弄了一块黄油面包。
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坟土的味道。
“呸呸——这地方越来越不正常了。”罗薇娜皱着眉，将面包推到了一边。
她回到大厅，发现教会已经空无一人，既没有牧师，也没有昨夜躺满了一地的患者。
“老师？蕾莎老师？”罗薇娜喊了几声，空荡荡的教堂无人应答。
她再跑过去看看大门，还上着锁，而且是从里面锁的。
“……”
罗薇娜压下心中的恐慌，楼上楼下挨个房间寻找，除了迪维在睡觉外，不见半个人影。
“迪维，出事了！快醒醒！”
在剧烈的摇晃下，迪维终于被晃醒了，只感觉头痛欲裂，眼前一片灰白色，昨夜的噩梦还清晰的印在脑海中。
“怎么了？”他昏昏沉沉地支起身子，勉强收拢心神。
“老师不见了，所有人都不见了！”
“嗯……出去了也说不定。”
“听我说，昨晚是我锁的门，我记得很清楚，但现在门还锁着，他们根本没可能出去，就是突然消失了！”
迪维这回清醒了许多，坐到床边，低着头，用食指分别按摩着两侧太阳穴。
“先出去看看。”他决定道。
“好吧，只能这样了。”
两人迅速下楼，打开大门，屋外空气清冷，太阳才刚刚升起。
迪维回过头，从外面看，整座教堂和昨晚并没什么不同。
没走多远，罗薇娜拦住了一位中年男子，她颇为急切地问道：“先生，请问你有看到教堂里出来的人吗？”
那人抬起头，眼袋暗沉，皮肤在惨淡晨光的映衬下色如土灰。
但他还算有精神，打着哈欠说：“教堂几天前就关闭了，哪还有人？”
“啊？”罗薇娜顿时一惊，连忙又问，“怎么会关闭？发生了什么吗？”
“还不是那该死的噩梦，连牧师大人都抛弃了我们。”
“你是说牧师大人离开了这里？”
“大概吧，也许是和其他人一样失踪了，谁知道呢。”男子摇晃着身体走开了。
“谢、谢谢……”罗薇娜艰难地点点头，向路人道谢后，她转身看向迪维，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那我们昨晚看到的，难道都是幻象？”
迪维想了一会儿，皱眉道：“不好说，再回去检查一下。”
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他同样很难相信，那些全部都是虚假的。
两人回到教堂，挨个房间仔细搜查，开始一无所获，但检查到厨房的时候，罗薇娜察觉了一丝不对。
她在厨房走来走去，困惑地挠了挠头。
“有什么发现？”迪维问道。
“我记得这里有个存放粮食的地窖，怎么找不到了……”
迪维盯着地面，“仔细想想，地窖的入口在哪？还记得吗？”
“这边吧，大概。”罗薇娜转了两圈，指向一块平坦的石头地面。
迪维蹲下来摸了摸，然后不知抓住了什么，用力一提。
地面被“撕裂”了，露出了漆黑的地窖入口。
与此同时，施加在上面的幻也随之消失，显现出原本的面貌——是一块带着铁扣的方形木板，上面还沾着血。
“又是幻术！”罗薇娜忍不住喊道。
但下一刻，她就变了脸色，喃喃道：“糟了，血腥味……”
淡淡的寒气，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从地窖里钻了出来。
“把你的油灯拿来。”迪维注视着地窖入口，取出骨剑。
半分钟后，罗薇娜急匆匆回来了。
迪维手握骨剑，罗薇娜拎着油灯，两人一前一后，顺着陡峭的阶梯小心翼翼地下去。
地窖不大，五具尸体堆叠在一起，像是被人从上面粗暴地扔了下来，看穿着应该都是这里的牧师学徒。
尸体的血液流淌了半个地窖，早已干涸，但腥味扑鼻。
迪维查看下尸体，死亡时间大约在五天前，所有人都死于割喉，但伤口很粗糙，并非一击致命，似乎是在毫无反抗的状态下被杀的。
比如……睡梦中。
“刽子手！不能饶恕！”罗薇娜真正愤怒了，油灯里的火苗都在颤抖着。
她放下提灯，把堆在一起的尸体搬开，赫然看到——被压在最下面的就是蕾莎牧师。
“老师？！”罗薇娜大惊失色。
“等等，别碰她。”
迪维一眼就发现牧师的情况不大一样，与另外几具尸体相比，她的皮肤没有出现浮肿，咽喉处的伤口也比较浅，胸部隐隐约约还有白光浮现。
迪维伸手摸了摸，掏出了一个太阳圣徽，触手温润，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看见圣徽，罗薇娜顿时松了口气，“太好了，老师还有救！”
“你确定？”迪维把圣徽重新塞了回去，然后探下呼吸，感觉似有似无。
“嗯！圣徽一直在维持老师的生命，不然是不会发光的。帮我扶一下，我们把老师抬上去，这里的空气很差。”
“先等等，看那边，那就是噩梦的秘密。”迪维指向地窖中间，只见一颗拳头大的水晶，在鲜红的法阵上熠熠生辉。
罗薇娜靠近了一点，不确定道：“这是……法阵？幻术法阵？”
“对，而且不仅仅是幻术，”迪维蹲下身子，轻轻触摸法阵的纹路，“这是六角法阵的阵眼，上面还叠加了另一个法术——噩梦源。”
“就是那种让人做噩梦的法术？”
“没错，这个法术早在上千年前，就被法师联盟禁止，属于禁术的一种。”
“禁术？”罗薇娜稍显困惑，她听说过法师联盟，但从未听说过禁术这个词。
“先把你老师抬上去。”迪维一边帮忙，一边尽量用直白的语言解释。
对于“噩梦源”这种特殊法术，因为被列为禁术的时间太过久远，许多人并不了解，尤其是这种偏远的地方。
简单来说，这是高级法师学徒，进阶正式法师的一种邪恶、有效的手段。
施法者会在人多的城镇布下六角法阵，通过噩梦入侵普通民众的意识，一旦民众的精神出现剧烈波动，施法者的精神属性就会得到临时增强。
虽然增强的时间很短，但受害者的数量足以弥补这一点。
长时间、高强度的精神刺激，能大大提高学徒冲击正式法师的成功率。
这样的情况通常要持续十几天，等施法者完成了他的目的，那些饱受折磨的人，轻则受到难以治愈的精神伤害，重则灵魂受创，沦为一具注定要被消灭的行尸走肉。
作为“过来人”，迪维深知法师学徒晋升正式法师的概率之低，许多人一辈子都被困在了学徒阶级。
哪怕能提高百分之五的成功率，铤而走险的人都不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