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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是兄弟就来喝酒

午后的太阳,散发着炽热的光线,灼烤万物,号称常青的石楠树也被晒焉了,柏油路上更是被晒出了淡淡的臭味。

我跟胖子骑着共享单车,背着一个黑色大包,头顶一个遮阳帽,就这样迎着阳光,逆着风,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狂叫着加速。

我跟胖子的青春,大致差不多,在最虚荣的年纪里,我们畏缩前进,在最肆意的年月里,我们故作老城,当所有都快要失去时,我们又同时感到惋惜却又不去珍惜!

追风少年,青春无比,热血肆意,放浪形骸,这大概就是我跟胖子向往的青春岁月,尽管现在长大了、成熟了,可还是忍不住想放肆一把!

“喂喂喂,下一个,咱们去哪?”胖子落在我的身后,大声吼道。

“去广州,我知道他在那里!”我骑着车,快速地前进,风儿擦着我的脸,像是顽皮的小精灵,呼啸而过。

“OK,让咱们一路朝东,让狂风来的更猛烈些,哈哈哈啊……”

胖子还没笑完,下一秒就差点撞到了只野狗,要不是自己控制力强,要不是共享单车的骨架经过强化,要不是……

“大爷的,差点吓死哥了!”胖子把车速降了下来,望着那条惊吓后远去的土狗,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哎,嘴炮王者,技术就这样了!”我把车速调整后,很快就跟胖子并行了,看到他一脸的后怕,下意识就嘲讽了他一句。

“你大爷的!”胖子怼了我一句,心情顿时回复不少!

骑了大约半个小时,我们两人都有些累了,我便打开微信,喊了辆专车,把我们送往高铁站。

“说真的,我要不是看到那位美女的戒指,我都以为她对你很有意思呢!”车厢内,胖子扯着衣领,努力让冷气灌进体内。

“想太多了,没看到她衣着品味么,香奈儿的奇迹香水,夏奈尔的包包,还有卡地亚的戒指……凭我社畜的薪水,无论如何都养不起的!”我拧开一瓶冻过的矿泉水,灌了两口,缓解了一下体内燥热。

“你是狗么,香水都能闻出品牌来,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大公主是不会爱上打工仔的,即使不小心喜欢上了,那也只是意外,唉,这就是我为什么最喜欢薇尔莉特的原因了!!”胖子接过一瓶水,幽幽地说道。

“等等,前两天你不是说最喜欢阿尔托莉雅来着!”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渣男!”

到达广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多。

他居住的地方我很清楚,距离车站并不是很远,我跟胖子搭乘的士晃了一段路后,便下了车,靠着高德地图的导航,一路晃晃悠悠地往某处小区行去。

“哎!”胖子朝我喊了一声。

“嗯?”

“我说,这次不会又是一个女生吧,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小二子,没想到你这样的家伙居然都能高筑风流债,啧啧啧!”胖子穿着个衬衫,下面配条中裤,双手枕在脑后,斜看着我,啧啧有声道。

“你想太多了,这次是个男生,我高中的一个好朋友,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小矛盾,大家闹翻了,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我双手插袋,神情随意地走在胖子身后。

“切,狗批男生,有什么好道歉,直接打个电话约一顿酒不就好了么,而且你不是挺能喝的么!”胖子典型的“重女轻男”!

“因为他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啊!”我微笑着回道。

“那矛盾?是因为高考而闹掰么?”胖子好奇道。

“嗯,那时候的高考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导致我对什么事情都超级敏感,而且你也知道我那阴暗冷硬的性格,要在那种环境下跟友好我相处,真的挺麻烦!”我叹了口气,把当初那些杂碎的小事跟胖子一一诉说。

高中的生活,食堂、教室、宿舍,每天都是固定的三点一线,我们的生活没有多余的滋味,除了看书试卷,剩下的便是体育运动,还有偶尔偷溜出去上网。2012年的时候,互联网发展还没那么快,我们依旧停留在手机打电话,看小说的时代。

徐弘,高一时候跟我分在了同一个班级,然后又住在一个大宿舍内,久而久之大家就慢慢的熟悉了起来,高二时候开始分班,我们极为幸运,又分在同一个班级内,因为床位的关系,所以也就水到渠成地成为了好朋友。

我们俩都爱篮球,而且个子不高,体育课的时候,或者平常闲散时间的时候,我总喜欢约他去打篮球,吃饭的时候也是一起,用前几年流行的话来说,我们就是好基友!

我的高中母校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高一的新生一般拥有最好的环境,高二则是一般,至于高三则完全是放养。

我现在还记得,高三时候晚间放学,上百名男生在那栋“U”型宿舍楼下,穿着条裤衩洗澡的模样,春夏秋冬,白花花的一片,巍然壮观!

或许你们很难想象,我高三的时候,一个好的床位,一个好的水龙头,几乎都是兵家必抢的资源,手快有、手慢无!

临近高考的时候,总是一年最闷热潮湿的时候,家人的寄托,老师的期盼,自己的理想,还有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感情因素所形成的庞大压力,就像一座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家很穷,每个月的生活费最多只有300块,读书能改变命运,在高考上取得个好成绩,选个好学校,获取一份好的薪水,这就是我改命的方法。

为此,我白天看书,晚上看书,周末还在看书,可模拟考的成绩还是不理想,种种因素之下,我开始把对自己的怨恨无意识地发泄到旁人身上。

越是亲近的人,我越是计较,越是陌生的人,便越发大气,正是这样情况,让徐弘难以忍受。

压力,不可能只有我有,他也有,而且大家都处在青春年少、热血激昂的岁月,一冲动之下,我们就做出了让相互都很难受的决定!

我们不再交流,我甚至因为不想跟他说话,而特意搬出寝室,他的下铺从我离开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空空荡荡的,像是没有了树木的山头,荒无人气!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它带走了压力,同时也带走了将近三年的友谊!

“那你想跟他说些什么,如果再见到他的话?”

“我其实也没想好去怎么说?”

“不会吧,那你贸然靠近他,会很尴尬啊?”

“没关系的,等我看到他,我就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

“嗯!”

穿过街道后,我跟胖子站在一栋居民楼前——幸福家园,真是到哪都有这个名字的小区啊!

我没找到徐弘的号码,但庆幸在班级群里找到了他的QQ,原本以为现在的人都不会用QQ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把自己到他楼下的信息发过去了,没想到他居然很快就回复了,并且说马上就下来!

徐弘来的很快,他身上还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提着一个看不出标签的黑色公文包,头发打理的很好,在街灯的照耀下,整个人闪闪发光,看起来很精神,充满了朝气活力,完全不像我跟胖子,废丧佛宅懒,五毒齐占!

徐弘走到我的面前,确认是我之后,想也没想,直接就来了个熊抱。

“哈哈,真是好久没见了啊,摩仔!”

“咳咳……太紧了,你西装勒到我了,咳咳!”

“哈哈哈,抱歉抱歉,我太兴奋了,哈哈!”

徐弘后退了一步,伸手大力地拍着我的肩膀,脸上全是喜悦,就像偶然遇到了失踪十几年的好兄弟一样。

“吃饭没?”

“还没。”

“走走走,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好吃环境还不错,哈哈哈,今天我真是太开心!”

徐弘选择的地方并不太远,如果有车的话,大概10分钟就到了,可惜我们三个都是没车没房的光棍族,好在走路有益身心健康,而且更能增进我们多年的情谊。

白鱼飞花,这就是徐弘强烈推荐的食厅,或者叫大排档更合适一点,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刚好是晚上7点多,这个时间段按道理而言不会很多人,撑死就是三四桌,但这里居然满满荡荡的足足有30多桌是满人的!

徐弘显然是个老手,仅仅花了四分钟,便从人群里寻到了一个好地方,居高临下,视野宽阔,四下空旷。

“老板,先来一个石锅鱼,微辣,另外备份三个辣碟,我还要一份拍冰黄瓜,手撕鸡,耗油生菜,蒜泥白肉,文鸯鸡汤,还有三打生蚝!”

徐弘噼里啪啦一顿点餐,完了还问我们需要什么,胖子表示无所谓,我当然不会跟他客气,直接点了两箱百威。

“这里,自带酒水,应该没问题吧?”我朝他问道。

“没事,除了啤的,其他都可以带!”徐弘笑道。

“那我就放心多了!”

我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三支去了包装的白酒,胖子则从他的包里拿出三支红酒,全是牌子货,是我跟胖子到了广州后,顺手买的!

徐弘看到我不断掏酒的架势,愣了一下,随即脸色豪迈道,“看来你们两个家伙是有备而来啊,不醉不归是吧,好,我徐弘就喜欢这样!”

白鱼飞花的菜上的不快,大概花了半个小时才上完所有菜品,而在这段时间里,我跟徐弘就着花生喝啤酒,就灌掉了七瓶!

“我跟你说啊,高一时候,咱们不是三班么,我对隔壁班那个语文课代表啊,老有意思了,可惜去年听说她嫁了个外省的男人,唉,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爱背弃,伤透我的心……”

隔壁班的语文课代表,还让徐弘那么念念不忘的,那只有四班那个长着一张可爱脸蛋的小女孩了,没想到啊,这么早就结婚了,有点意外!

我捻了颗花生豆,在嘴里慢慢嚼碎,花生的香味混合着啤酒,再听着徐弘的牢骚,味道还不错。

“高中时候,你不是说最喜欢二班的数学科代表么?”我随口调侃道。

“哈哈哈,没办法,别人太优秀了,像咱们这种类型啊,还是选择一个贤妻良母型就好了,哎哎哎,当初你跟她告白了么?”徐弘仰头喝干杯中的啤酒,脸色有些微红,朝我挑眉努嘴,一副八卦长舌妇的模样。

是了,我曾经告诉过他,我喜欢她来着,不过……

“毕业之后告白了,被拒绝了!”我苦着脸,仰头闷了一杯酒,咬着后槽牙,恶狠狠道,“当时她男朋友还在边上,说他们已经相爱四年了!!!!”

“不会吧,这么清纯可爱的女孩,而且跟你还搞了一段暧昧的啊,我擦,我的三观,有点崩!”徐弘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但他反应很快,连忙拿过两瓶啤酒,汩汩,直接倒满了我们面前的杯。

“好兄弟,别想这个,干了这杯,来来来,天涯何处无芳草,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徐弘举杯邀请,胖子自然不甘寂寞,从边上拿起特意给他点的大份果汁,咬牙切齿道,“敬小摩,远离渣女!”

徐弘暼了胖子一眼,这家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但也不揭破,哈哈笑道,“对,远离渣女!!”

“干杯!”

让人最快融入集体的方法,大概就是自揭伤疤了,尤其是有我这个自曝型战士在,不多会徐弘就把自己曾经表白失败的经历说了出来,那是工作之后认识的一位女孩,身材相貌各方面都很好,徐弘家里人也很喜欢。

“既然大家都喜欢,那就领证在一起呗,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开了一瓶白酒,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口说道。

“唉,要是喜欢就能在一起,那就没那多事了!”徐弘把空的酒杯伸到我面前,我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倒了半杯。

“那后面是怎样发展了?”胖子问道。

“唉,人家是温州的人,单单订婚金额都要六个数,她爸妈私底下更是跟我提了结婚礼金没有七位数,我还是别跟她交往了,省的浪费大家的青春,唉,该死的物质社会啊,真想回到山顶洞人的时代啊,看中谁了就一棍子敲下去,带回家完事,哪来现在这么多鸡皮蒜末杂七杂八的事!”

徐弘捏着酒杯,仰头灌尽,白酒的度数有些高,一入喉就跟烧刀子插入胸腹一般,极其刺激,但他却像没事人一样,脸不红,心没乱,只是眼睛不知不觉红了许多。

“看清本质就好了,”我喝完杯中的酒,对其缓慢说道,“这个世界啊,已经全面物质化了,用我们小时候学的知识来说,就是成为了金钱的世界,有钱,你几乎啥都买的到!”

“兄弟,这话说的在理,敬你一杯!”徐弘再次举杯,我当然不会怯场。

“唉,对了,你怎么突然来找我啊,害得我都没有一丝准备,这个事你可要自罚三杯啊!”徐弘朝着我笑道。

“三杯而已,小意思!”我连灌三杯白酒,然后吃了些菜压了压酒意,继续说道。

“其实,我来是跟你说声对不起的!”我看着徐弘,盯着他的眼睛,异常认真道。

“有啥对不起对得起的……”徐弘嘟囔着。

“还记得高三末期的时候……”

我捻着酒杯,望着他,一点一点地把当年自己的无知、轻率、狂妄诉与他知,两个很要好的小伙伴,不应该因为年轻过失,就要用一辈子去买单,要有道歉的勇气,要有改过的准备,只有这样,友谊才会长久!

徐弘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我说,我说到痛快洒脱时,他会举杯痛饮,我说到沉抑时,他会高声大笑。

夜色越深,街灯便越亮,白粉色的灯光穿过树枝,落在徐弘的脸上,让他散发出莫名的魅力。

那一晚,我们喝了很多,也聊了很多,从高中相识时的小事,当大学步入社会的糗事;从看一眼就脸红心乱的暗恋对象,到告白失败后表面洒脱坚强,内地痛苦流泪;从繁琐的家庭邻里矛盾,到公司内部的尔虞我诈……

放开心弦的我,就像很多年前徐弘刚认识的那个我!

年轻、自信、果敢,极富个人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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