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悟空四人,方按落云头,落定在雷音宝刹之前,就有八大金刚,觑面相迎,问道:“圣佛,可今为夕是何夕?”
众人不知,待要问时,忽听得身后有人喊道:“大圣!菩萨有请!”
悟空急回头时,那来者,乃是菩萨身边的慧岸行者。
悟空急迎上前道:“慧岸老弟,菩萨怎知我已到灵山,又唤我何事?”
慧岸道:“圣佛,菩萨唤你先到珞珈山一趟,稍时,再与菩萨同回灵山。究竟何时,菩萨未曾讲明,小生实也不知。大圣恕罪!”
悟空道:“可是我一人去?可是叫师傅他们一同去?”
慧岸道:“这个,菩萨却不曾吩咐。想是,唤你一人去?”
悟空道:“也是,一时再与菩萨回来灵山,俺老孙一人去也便罢了。”
慧岸道:“即如此说,大圣,请先行,小生随后自回。”
那悟空就与金蝉子道:“师傅,观音菩萨唤我去一下珞珈山,你且在此略坐会儿,老孙去去就来。”
八戒笑道:“快去快去,这里又不是别地儿,你自去,我三人自有人招呼!”
悟空果然将脚下一跺,即驾筋斗云,向那珞珈山飞去。
哪消半柱香工夫,悟空早到了珞珈山半空。向下望去,依旧那片海天佛国之景。悟空按落云头,又有善财龙女迎上前道:“大圣,菩萨等候多时。”
悟空笑道:“菩萨何在?”
善财龙女道:“只在紫竹林中!”
悟空道:“即如此,有劳龙女前面带路。”
龙女即领着悟空向前行进,转过九转仙池,入得那紫竹林中,见菩萨正端坐于七色莲台之上,微闭双眼,似已入得禅定之中。
善财龙女向前,轻唤了声:“师父!大圣来了!”
菩萨方才睁眼,见悟空迎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倒于地道:“菩萨!唤俺老孙?”
菩萨起身,扶起悟空道:“正是!有要事相商!”
悟空诧异道:“是何要事?”
菩萨轻声曰:“那日,你与贫僧所说无望海之事,后贫僧即遣灵儿秘秘探察无望海。今日唤你前来,乃是灵儿已归!”
悟空听罢,心头一震,问道:“可有甚消息?”
菩萨轻点了点头,对行者道:“且入贫僧潮音洞中,仔细商议!”
悟空见菩萨神色,又有几分惊讶,心思道:“此乃自家道场,海天佛国,又无甚魔界耳目,何故这般谨慎?”
那行者虽这般自思,却又不敢直问,只得紧紧跟随着菩萨入得潮音洞内,左右跟着善财龙女及慧岸行者。
方一入洞,分宾主坐定,菩萨即唤了一声道:“灵儿何在?”
话音落时,后边果然闪出灵感大王。菩萨视之,见灵感着一袭青衣,戴一顶紫金冠,双袖如风,果然鲜艳亮丽,与归来之时的那般褴褛大有不同。
灵儿即向前跪拜道:“菩萨!”
又向大圣行礼道:“大圣!”
观音菩萨即道:“灵儿,且再将那无望海之事,细细说来。”
灵感道:“果如大圣所言,那无望海,真个不简单!“
悟空忽听此言,心就吊到嗓中眼上,忽问道:“哦!怎么说?”
灵感道:“那日大圣到此地,方与菩萨讲明,大圣即去不久,菩萨便唤我到驾前,命我秘密前去,潜身无望海中。我便驾菩萨指化的金莲,远渡而去。及我到得那无望海时,又如那日初入海中一般,将菩萨所赐的一点瓶中净水喝下一口。然后便悄然隐迹于那海中。”
“初十日,与大圣在无望海时所见略同,并无异样。约十一二日后,我行及无望海西北海域,见有一岛,那岛我不知其名,又见那岛上一颗火木之上,立着一只神兽。却原来是一双头神猴,一颗红头,一颗白头。因我感其生得怪异,正要出水而观之时,忽听得人言,小生急忙躲过,定睛一看,看清那人面目,彼时,小生即吓了一跳!你道是何人?”
悟空急问道:“何人?”
灵儿回曰:“大圣,若听得此人,切莫惊讶!”
悟空道:“你且说!”
“南海龙王熬钦!”
悟空听罢,果然惊诧万端,喝道:“又是这厮?!”
菩萨在旁止住道:“悟空,稍安勿燥!”
灵感又道:“当时,我也这般惊讶,心思道‘这泾河龙王乃是南海龙王,如何跑到这化来之地来?他又来此作甚?’。正当我思虑之时,忽又见一人前来,那人只着了一袭黑袍,整个人面部四肢,亦是黑洞洞的,绝看不出面容形状。”
悟空又惊讶道:“莫非,却是当日扰灵山、灵霄殿之魔?”
灵感又道:“那南海龙王熬钦,见了此人,即倒身下拜,口称‘圣使’,那黑袍之人即对南海龙王道:‘熬钦,可认得此物?’。熬钦摇摇头,自称不知。那黑袍就道:‘此乃火厌霜华,乃是一只双头神猴,一颗白头,一颗红头,白头知过去,红头知未来。’我听他这么说来,便偷眼观看,见那神猴,其身不满一尺,也是一半红,一半白。那四肢亦然,左掌红如烈焰,右掌白似霜雪。”
悟空道:“此等之物,必是异宝!”
灵感道:“正是!”
灵感又道:“那黑袍又对熬钦道:‘此宝已被我驯化多时,多有妙有,你且领去,待东海龙王到时,依计行事。’熬钦满口允之。那黑袍忽又对熬钦道:‘我观那孙悟空一行人,必将入那海市蜃楼之中,你到时,依计化作东海龙王熬广模样,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待事成之后.......’。当时,我侧耳聆听,只因那声音十细微,小生听不真切,虽有菩萨这隐身之法,只是小生道行卑微,又不敢靠近,故而,只听得一些碎言碎语。但不知道他二人所谋之事,究竟何为!”
悟空听罢,就两眼放光道:“灵感,你可知近来俺老孙所遇之事?”
灵感回道:“小生初回,方盥洗完毕,还不曾听闻!”
悟空道:“那日,我与师傅四人,因感那化外之地,怎地突然就有座天宫?上去看时,见那‘天宫’却是空空如也。正蹉跎之时,忽见一人,那人不是别人,乃是泾河龙王。那泾河龙王,俺老孙火眼一观,原来是个没头的龙王,那项上,不知以何方,结成个金头,十分不相衬。那泾河龙王引我前去追他,及我追上去时,他就潜身于迷雾之中,再不现身。我再回师傅身边之时,你道如何?”
灵感问:“如何?”
“见一团烈火将我师傅吞噬,俺老孙急忙灭了那火,幸得师傅也有些护身之法,没被火烧坏。再向前看时,俺老孙也吃了一惊,你道是何人放的火?”
灵感道:“不知!”
悟空曰:“东海龙王熬广!”
灵感听罢,差点儿惊掉下巴。问道:“这熬广,是真是假?”
大圣道:“实不相瞒,神形姿态,样样皆一模一样,老孙纵有火眼金睛,不能识破!故而,俺老孙才回东海,找其理论。待回东海时,一众龙族又说熬广已下南海,因那南海龙王熬钦有请。俺老孙便又下得南海,去时,依旧不见熬广。俺老孙就恼他,与师傅师弟们商议,到天庭玉帝处告他一状。那玉帝即也生怒,又遣天兵天将拿他。后来之事,也便人人皆知了。”
悟空始又将后来之事细细说与灵感听。灵感听罢,对大圣道:“如此说来,两厢对证,恐那熬广却原来是熬钦所变?乃是嫁祸之计也?”
悟空道:“如今这般说来,也定是了!”
大圣又问:“依菩萨之见,如何?”
观音菩萨道:“阿弥陀佛!此事,贫僧也略有所知,只是不能点破!”
悟空反诧异道:“为何此说?”
观音菩萨道:“天道之数,在劫难逃!可还记得,那日熬烈化身神龙之时,道祖已然对贫僧点破,说此神龙一族,将有此劫。此劫如今尤未定音,故而,你等今日休得多问,待日后自知。”
悟空及灵感听得菩萨此言,果然不复多问。
观音菩萨又道:“灵儿,你继续说那无望海之疑!”
灵感回道:“谨遵师父钧令!”
灵感对大圣道:“如方才所说,小生即听得那熬钦与黑袍之言,忽又见熬钦领着‘火厌霜华’回去,小生便悄然远远的跟着。只是小生之修为,不及他多矣,跟不出三五百里,早又不见了那熬钦,更不知那黑袍所去。”
悟空道:“若这黑袍之人果然是那昔日扰灵山灵霄者,不要说你,就是俺老孙,也不敢说必胜他。”
灵感道:“小生又回到无望海中,隐迹潜行数日,忽又思及一事!”
悟空问:“何事?”
灵感道:“这许久,为何从不曾再见那护海正神乌妖王?!”
悟空道:“那日,俺老孙在无望海上,也捻咒,想拘唤他前来,只是,来者竟是龙龟王,不见乌妖王前来!”
二人又齐问道:“菩萨可知何解?”
观音菩萨摇头道:“此事却不知!”
灵感又道:“后来,我又寻至那无望海南畔,迷雾之地之前。见又有一异象。你道如何?”
悟空道:“莫不是那残破巨舰?以及巨舰之中的骸骨?”
灵感道:“咦!大圣也知此事?”
悟空道:“那日,我从灵霄归来,又唤上我镇元子大哥,借他乾坤袖中神通,挪来数十座大山,填上洞外缺口,吹散浓雾,方见了那岸上全貌,乃是那巨舰之中有无数巨鲸残骸。我几人正徘徊之时,忽又有张天师亲临,教我等挪开那些大山。说是内中有个阵法,困住了一个上古巨魔——地火邪神。我等堵住这洞口,却是破了此阵,恐那邪神复生。无可奈何,挪开大山之后,那迷雾复起。”
灵感道:“我道如何有几日天开雾散哩!即原来是这等。”
灵感又道:“这般般皆可,还有一样,不知大圣知也不知!”
悟空问道:“哪样?”
灵感道:“待我细细说来!”
灵感道:“昔日,那海中只有些海中生物,般般俱全,唯独没有神龙一族!”
悟空道:“正是!”
灵感道:“可知何故?”
悟空道:“不知!”
灵感大王正要说时,观音菩萨忽道:“灵儿,且向灵山,到我佛面前再讲不迟!”
毕竟灵感大王所言者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