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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日夜轮回

且说那悟空,独自在那半天之中,寻思破阵之计,堪堪又是一日,行近黄昏时,他又回到四人身边,八戒问道:“猴哥,今日如何?”

悟空有几分忧虑之色,回道:“今日至破至第六层,至第七层时,那气盾流转的速度与俺老孙筋斗云也相差无几,故而难破。”

金蝉子道:“如此,却当如何?”

八戒道:“哥若这般说,往下一层时,岂不是流转的速度比你筋斗云还快?天下怎么得有这么怪异的阵法?若果真比你筋斗云还快时,你又如何能破?纵使你能出去,我三人不及你,又如何能出去?”

悟空道:“此正是我忧心之事!”

八戒道:“若这般说,明天你还在上面破阵,我与老沙二人寻寻别的什么出处!”

悟空道:“此计甚好!但只是你二人定要用心些。”

沙僧道:“不消叮嘱,定当用心。”

是夜,八戒值守过后,唤醒悟空,悟空起来值守,八戒倒头便睡。也不知是几更天,悟空在那紫金钵盂中,但听的外面簌簌风响,忍不住开了一个小缝,朝外一看,呀!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悟空静耳聆听,世间万籁俱寂,唯有潇潇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飘荡于这天地之间。忽而,悟空的耳内,不知是哪重天的哪个去处,传来一阵嗤嗤之声,却似无边火海在燃烧着。悟空诧异道:“这是什么动静?”

正说处,那嘈杂的火海中,又听得有人马攒动。那人马之声中,时又夹杂着些兽鸣之声,那兽鸣声中,时又有人低声细语。行者聆听多时,也不知那边在说些什么。正出神处,忽又听得唐僧在叫:“徒弟!徒弟!”

悟空急收回心续,跳至金蝉子身边,问道:“师傅,徒弟在此,怎么说?”

金蝉子有气无力的道:“徒弟呀,为师这身子骨渐觉沉重,每到夜里,就感觉体内之真气在不住的外泄,如今一日不及一日,却当如何?”

悟空道:“师傅,你且宽心,如今想是严冬已至,故而害冷,哪有什么灵气外泄之说?俺老孙再多生些火,保管不冷!”

说罢,他又拔下颗毫无,吹了口仙气,化作二个燃着熊熊烈火的小沙弥,盘坐于地。

金蝉子见又有两团火,身上渐渐又有了些暖气,便就坐起身道:“悟空,你去睡吧,为师打一会禅!颂几篇真经!”

悟空道:“师傅,哪里话,原说夜里老孙与八戒沙僧三人轮流值夜,今还不到寅时,如何去睡?待室寅时一到,俺老孙叫醒老沙,再睡不迟!”

金蝉子见说,却也不再理会,兀自禅定,口里不住的颂诵真经。好歹熬到了寅时,悟空叫醒沙僧,那沙僧哆哆嗦嗦的起身道:“咦!大师兄,怎么生了四盏火哩?”

悟空道:“师傅夜里又害冷,故而多生些火!”

沙僧望着禅定中的金蝉子道:“这般说,你去睡吧,老沙来值夜!”

悟空果然去睡了,及天明时,沙僧轻叫了声:“大师兄!”

悟空听得动静,急起身,又叫醒了八戒,那八戒四肢僵硬的起身,缓了缓神道:“哥啊,这冰窖里睡了一夜,身子都冻僵了!”

正回头时,见金蝉子还在禅定之中,却才围过来道:“师傅,当醒了!”

叫了一遍,金蝉子不为所动,又叫一遍,还是不动,八戒又用力的摇了摇金蝉子,那金蝉子却才睡来,吃力的睁着眼。脸色之惨白,更胜于昨日。

金蝉子正要动时,却觉身上如灌了铅一般沉重。金蝉子道:“徒弟们!师傅四肢已冻僵了,起不得身,你们谁来搀扶于我。”

悟空与八戒急将手伸向前去,往那金蝉子腋下一提,轻轻地将金蝉子提起,三人看时,那金蝉子依旧是个禅定印,两脚死死的盘坐在身下。

悟空道:“师傅啊,你怎么不把脚放下来?”

金蝉子道:“悟空,为师这双脚毫无知觉,想是坐了一夜,有些麻木!”

八戒道:“师傅,这个好办,待老孙替你揉揉,兴许就好了。”

那八戒果然又伸出一只手,却揉那金蝉子的脚踝,正当他触碰到金蝉子双手时,就似摸到了一块坚冰。八戒忍不住喊道:“师傅!你这脚怎么冻的眼冰块一样的?”

沙僧听得此言,急忙向前,将金蝉子的袈裟撩开,又将金蝉子裤脚往上一捋,天!众人看时,只见那金蝉子的双脚,真个冻成了一段冰块。

悟空喊道:“师傅!你这双脚怎么冻成冰块了?”

又埋怨沙僧道:“沙师弟,教你夜里看好师傅,你却是怎么看的?都冻成这么一段坚冰,怎么就毫无察觉?”

沙僧道:“大师兄,我看他师傅打了一夜的坐,也不曾叫唤,哪知这双脚冻成了这般?”

金蝉子道:“悟空,不要埋怨沙和尚,不怪他!是为师也不曾叫他。”

悟空见说,又道:“师傅,你再试试,可能动得?”

金蝉子试了试,摇摇头道:“这双脚,也曾替贫僧走遍千山万水,从不曾似今日这般,仿佛已没了这双脚似的,分毫动弹不得。”

八戒道:“师傅!你也少说些话,猴哥,将这紫金钵盂收了,你在雪地上将它支起来,在底下生一团真火,权当个炉子,烧一钵热水,替师傅将这双脚上的冰化开吧。”

悟空道:“此计甚妙,沙僧,你且扶着师傅,待我去烧些水来。”

沙僧便就向前,替了悟空,八戒也将那紫金钵盂收了。悟空却就雪地之上,寻着一块石头之上,满满的盛了一碗雪,后又将紫金钵盂支出来,在下方烧起一团火。不一时,果然得了一碗热汤。他三人将这热汤予金蝉子温洗了许久,那金蝉子方渐渐的有了知觉。

这一忙碌后,已过了辰时,三人便依昨天约定,悟空上到半天之中,寻思破阵之计。八戒与沙僧,也各自分头,在此四方山中,寻找别的出处。

时又近黄昏,三人悻悻然回到落脚之处,金蝉子问曰:“你三人也去了一日,今日如何?”

悟空道:“不好说!”

八戒道:“老猪将这四方山之自西至北,又从北至东,将此四方山中的北面摸了个遍,不见有什么出口。”

沙和尚也道:“老沙将此南门也摸了个遍,也不见什么见口。”

八戒问悟空:“猴哥,你今日破到哪一层了?”

悟空摇摇头道:“不好说,不好说!”

三人面面相觑,只听得八戒道:“嘿!这猴子,想来是一层未破?!”

那悟空背过身去,也不理会。忽又听得金蝉子道:“悟空,想你当初那般一个地里鬼,怎么今日遇到此阵,也一筹莫展?”

悟空却才转过身道:“师傅!你是不知,至第七层时,那层气盾流转之速,与我筋斗云相差无几。俺老孙立在那气盾前,只见一片光芒闪动,着实看不清是哪个出处,如何能破?”

八戒道:“果如老猪昨日所言?”

悟空道:“可不是?”

八戒道:“这般说来,这阵如何能破?”

悟空道:“着实难破!”

八戒道:“哥,你有遁地之术,何不试试从地下穿过去?”

悟空道:“君子堂堂正正,放着光明大道不走,何故要遁什么土?”

那八戒正要挤兑他时,又听得悟空笑道:“只是如今这情势,也无可奈何,明天就依你,遁土试试!”

八戒道:“这才是君子能屈能伸。”

一宿无话,翌日天明,众人起手时,又见金蝉子双脚冻作两段冻柱。那金蝉子愈发面色惨白,待三人用温水将他双脚化开时,那金蝉子道:“徒弟们,实不瞒你们,这几日虽有悟空真火暖身,只是为师依然感觉体内真气已流失殆尽,如之奈何?”

悟空道:“师傅莫要担心,俺老孙使个遁地之法,或许就可破了此阵!到时你三人入那乾坤袋中,我带你三人脱离此境!”

收拾停当,三人又分头行进,寻找出处去了。

真个光阴迅速,堪堪又见日落,八戒与沙僧早又回到金蝉子身边,见悟空仍不见归来,却又问金蝉子道:“师傅,猴哥可曾回来?”

金蝉子道:“早时见他上上下下,如今有一个时辰,不见他身影!”

八戒道:“想是有甚进展,故而来的迟了些!”

说话间,忽见地下一团烈火喷出,众人看时,那火光中,走出个孙行者。那行者熄了身上火光,落定在众人身边,八戒急问道:“猴哥,情事如何?”

悟空苦笑些回道:“说有进展,也有些儿进展,说无进展,也无甚进展!”

众人不解,金蝉子问道:“悟空!这话怎么说?”

悟空道:“原来此雪地之下,有三五十里寒冰,那寒冰之下,你道是何物?”

三人面面相觑道:“何物?”

悟空:“原来也一层层气盾,与这上空之金顶一样。那气盾之物,才是一片大地之山谷,遥遥而望时,也有花草树木,溪水涓涓!”

八戒诧异道:“哥!你这么说却十分没道理。自古来,往地下千里处,就是地府。你如今往下去才三五十里,怎么会见了什么山谷?地府向来无光,只有些阴阴鬼火,照见那无尽世界。那些光,无非是些青黑紫绿四色,照见那世界,也就此四色,更无花草树木,更没有个溪水涓涓的山谷!”

悟空道:“老孙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八戒:“若这般说,除非还在大地之上,不然绝无这等物事!”

悟空:“不是地上,又是何处?”

八戒:“这般说更没道理,这三五十里寒冰下去,还能见大地?”

悟空:“说你呆子没甚见识!俺老孙在那下方,亦是破至第七层处,往前时,再难前进。后来,俺老孙细细想来,却才明白。原来,我等陷入的这个阵法,乃是以此四座大山为基的一个巨球。此球与那三十六层气盾混然而成,似这下方的冰雪,也不知是多少年月积累于此,成就这般一块三五十里厚的冰土。”

沙僧道:“大师兄,这般说起来,我们却像是在一个二百里余方圆的明珠之内?”

八戒道:“娘诶!有这般大一个明珠?”

悟空道:“大还尤可,只是那三十六层气盾能破!似这气盾,非金非玉,无相无形,棍子打不得,真火烧不得,水泼不进,风雪......!”

悟空说及此处,忽道:“咦!若是水泼不进,风雪不浸,这内中的风雪何来?这夜里偶能得见的幽灵何来?”

八戒:“想是我等来此之前,也有人陷于此地,而后白骨为积雪所埋,灵魂无处解脱,故而只得在这里游荡?”

沙僧:“灵魂更不能白日游荡!”

八戒道:“这内中有无尽的寒气,与那地府之阴冷之气也有几分相似,白日游荡也不足为怪!”

悟空:“你二人休得絮叨!天色已晚,又见夜幕垂临,趁早安顿,挨过了今夜,还不知明日如何!”

八戒道:“似师傅这般一到夜里,双脚就结上了冰,如之奈何?”

悟空道:“俺老孙在师傅身边再生一团火,你二人夜里小心看护,免教真火烧着师傅!”

二人依计,又循旧例,轮流值守,不题。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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