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家大人,请住手!”身着修饰着白色蕾丝的绿色长裙的女孩挡在了哥布林的面前,张开双手试图阻止狂躁地释放破坏的少年,“您是为了救我才出现在这里的对吗,现在我已经安全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但这个哥布林并没有恶意,请您收手吧,我会带您去我们的营地稍作修整。”
半空中的少年停下了动作,似是出神了一瞬,又立刻狂笑了起来。
“谁告诉你我是来救你的,我飞翎在佧修派可是无人不知无恶不作的恶人!你很善良,但弱者的善良毫无意义。你足够强大,就阻止我,但你若是手无缚鸡之力,我给你三十秒离开这里,否则就和那卑贱的生物一起化作灰烬吧!”
“不是这样的!您出现在我面前时的眼神平静温和,完全不是现在这样狂躁的样子。请您冷静下来寻回自己的本心,不要被强大的力量迷失了心灵!”
“你的废话太多了——!”高能魔力块砸向了赛丽亚所在的方向,溅起了一片尘埃。数发魔力块紧接着于地面爆炸,烟尘吞没了女孩瘦弱的身影。
“我是怎么样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我警告过了,你到底走不走?”淡绿色的女孩护住了哥布林的身躯,烟尘刺激着她的肺部,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她将哥布林无力的右臂扛在了肩上,看了少年一眼,吃力地站起想带着哥布林离开这里。
“所以说——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就不能抛下累赘自己逃走啊——!”少年的愤怒终于冲破了他最后的理智,精密深邃的魔法阵于手中构建,左手冰晶悬浮,右手火焰环绕,身体流淌着雷光,漆黑的右眼晦暗如夜。
“我以烈火为血,以寒冰为骨——”两手间的魔法阵合一,天生无法相容的冰与火水乳交融。
“雷光环绕我身,黑暗吞噬吾眼!”光与暗合二为一,暴动的魔法元素乖巧地围绕着少年盘旋。这是这个森林无法承受的力量,释放的瞬间必将摧毁一切生命。
“Elemental burster(幻魔四重奏)!!!!”
“冰锤,破碎吧!”冰霜般的白色少年以极速突入战场,双手中的冰锤毫无保留地撞击在黑发少年的后背,硬生生地打断了魔法的释放。
战斗在一瞬间就结束了。白发少年拖着黑发少年咸鱼一般的身体来到赛丽亚面前,蹲下身询问,“受伤了吗?是不是将他冰封住丢进河里比较好?”
赛丽亚疲惫地摇摇头,“我没事,冰绝先生。这位冒险家大人本意是想帮助我,请不要这样。”
冰绝拎起飞翎的衣领子指了指,“可我看他刚才可是差点烧死你。”
“我不清楚他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但他只是被力量迷失了心智,这不是他的本心。”
“看这气息,他也被移植了黑暗之眼吗?黑暗之眼激活的瞬间会产生庞大的魔力,在身体适应之前会使移植者的情绪产生极度的破坏倾向。你竟敢挡在这样的家伙面前,究竟是勇敢,还是愚蠢呢?”冰绝利用魔法将飞翎的全身束缚在了寒冰之中,以免他醒来之时再次发起破坏。
“因为冰绝先生在来到这里时跟我说过,你在找两个最好的朋友,其中一人表面上是一个黑色的破坏狂,但他其实是一个非常温柔善良的人。在看到他前来想向我伸出援手时,我就猜到可能会是他了。”赛丽亚将裙子的一小段撕下作为纱布,帮助哥布林队长包扎了伤口,“我还记得你轻轻哼唱过一首歌谣,你说这首歌就像是你朋友的保护伞一般保护着他脆弱的心灵。虽然在很多人眼里他不过是个恶棍,但他一直在努力守护着重要的人。我相信你,所以我也想相信他。”
冰绝静静地看着昏睡过去的飞翎。黑发的少年眉头紧锁,即使处于昏睡之中也无法掩饰他眉宇间的疲倦之色,谁也无法知道他是如何来到这里,也无从得知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冰绝轻轻帮他拨去黑发上沾染的尘土,将他背在了身后。
冰绝转身看向赛丽亚,“你想找人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可以陪你去。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太莽撞了。”
赛丽亚仍在微微地喘着气,精致的脸庞上沾满着灰尘,掩饰不住疲惫的神情。她想了想,苦笑了一下,扶起受伤的哥布林,转向了离开森林的方向。
“还是先把他们俩送回旅馆养伤吧。他们的伤口需要及时清理,感染的话就糟糕了。”
冰绝幽蓝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赛丽亚的身影。这个寒冰般的少年就像没有感情一般,从头至尾几乎从未有过任何表情,但他还是开口进行了询问,“如果你要找的人正陷入危险,祈祷着有人来拯救他呢?”
赛丽亚摇摇头,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我也相信着他。他足够强大,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因为他明白,还有人在牵挂着他。”无条件的信任,想必对她而言,那个人一定特别可靠吧。
“你很坚强,我很喜欢。”冰绝微微点头,转身走向森林的出口。
“诶?”赛丽亚一时有些慌乱。
“就像我的另一个朋友,她和你一样,很坚强。我很喜欢坚强的人,是他们救助了我。”冰绝继续说着,并没有察觉到女孩刚才的一丝慌张。“所以赛丽亚,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从未见过一个红发红瞳的女孩子吗?哪怕只是一点点相似,一次,都没有吗?”
“对不起……在你问过我之后我也向经过的冒险家们询问过,并没有人见过描述中的女孩……真的对不起……”赛丽亚的的声音越来越小,言语之间充斥着愧疚与悲伤。
冰绝沉默了一会,环顾四周,端详着这片被破坏得满目疮痍的森林,就像只要他再仔细一点,就能找到蛛丝马迹一般。半晌,轻轻说道,“没关系,至少,我找到他了。”
走了几步后,冰绝再次看向赛丽亚,“很抱歉我的朋友伤害到了你们。虽然我刚刚打晕了他,但我想他其实并没有真的想要攻击你。”再次走了几步后,补充了一句,“谢谢。”微微颔首,踏上了返程之途。再未停步,一路无言。
“双眼被黑暗蒙蔽,犹如黑色的月亮一般,充满了死气。
这是无底的深渊,让人不寒而栗。你听这一声声绝望的凄厉,是不是死亡就要来临?
抛开俗世的羁绊,抛开繁杂的感情,你不再是你,残酷才是你的本性。
没有欢笑,没有痛苦,黑暗占据了你的身体,新的生命即将降临。”
在魔界,经常可以听见小魔法师们吟唱着这首歌。
这就是专门为夏勒·弗兹而作的“魔皇之歌”。
夏勒·弗兹是谁呢?他是第一个成为魔皇的魔法师,同时也是佧修派的首领。
很多人憎恨夏勒·弗兹,因为他创立了佧修派。
但人们又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羡慕,想成为像他一样的魔皇。
是敌对,还是追随?
要做出这无奈而又矛盾的抉择,不知道令多少魔法师忍受着思想的煎熬。
所以请不要随意地辱骂他们。
虽然他们最终选择了成为破坏狂,但是并没有迷失本性。
他们,只不过是为了生存,也为了守护心爱的人,才选择了这条道路。
请你记住,他们曾经也是对生命满怀热情的平凡青年!
若你见到他们,请轻轻地吟唱起这首歌吧,
因为这多少可以安抚一下他们脆弱的心灵……
——中央公园的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