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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真假谁可知

“只要你的血,能让它生长,便证明你是李族人。”

杨舒柳右手捏着左手,犹豫地说道:“这么简单,你可别反悔?”

李长逍盯着杨舒柳的手,杨舒柳很无奈地摇摇头:“刚刚不小心把手划伤了,好容易伤口快愈合了,现在又要重新划开。”

他用力按了一下,血液就从手掌上的伤口流了下来,滴到了一棵盆栽上。

血液顺着树叶和树枝缓缓流动,滑落,渗入土地,留下了一点红黑的斑痕。片刻之后,那斑痕也消失不见。杨舒柳滴下的血,被吸收地一干二净。

那棵盆栽忽然动了,像伸了个懒腰,又像踮起了脚尖,变得高了些许。

这增长实在太小,放到其他人眼中,一定会以为是错觉,但李族人不会。

“这样就可以了吧,这家伙又不是青木,要想让它变成参天大树,把我的血流光都不够用。”杨舒柳坦坦荡荡地说,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李约风。

打破会议厅沉默的,是二长老。他和杨舒柳有些怨隙,但并不妨碍做出判断:“至少可以确定,他身上拥有我李族血脉。至于他的血脉怎么来的,他跟轻年有什么关系,倒是不能确定。”

李长逍道:“既然你是轻年,那轻年知道的事,见过的人,拥有的力量,想必你都清楚了。几位长老不妨每人准备一个问题,来看看他是否能回答出来。”

七长老踊跃地走到前面,笑道:“这个主意不错,我跟轻年关系最好,他每年生日的时候,我都会送他生日礼物。虽然这小子一副臭脾气,连声谢谢也不肯给我说,不过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我送的礼物,他倒是很喜欢。小子,你说说,当时我送的礼物是什么?”

杨舒柳又瞥了眼李约风,忍不住想吐血,关于李轻年,他的了解基本为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可能糊弄过去?!!就算糊弄过一个人,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糊弄过去吧,除非所有人都是傻子!

杨舒柳昂首挺胸,看着年纪不算很大,也一点都不成熟的七长老,说道:“对于微不足道的事,我从来不去记。”

“你——”七长老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却释然一笑,“如果是轻年的话,估计也会这么说,这小子从来都是目中无人。”

杨舒柳看到七长老退下,忍不住道,这人真的是个傻子吧。

六长老李清岩可没有七长老这么好糊弄,说道:“我想问的问题很简单,如果你是轻年,你的技能为什么变了?七年前,你已经可以使用两个二级技能,可是据我所知,现在的你,只能用一个技能,而且,一级都不到!”

杨舒柳瞥了李清岩一眼,说道:“之前我在青木族的时候,李族派使者来,被我一拳打败了,你没忘记吧?”

李清岩自然没忘,他盯着杨舒柳,不信杨舒柳能解释这件事。

“当时,我使用的是二级技能。接着,在和李族战斗的时候,我使用的是不到一级的技能,你所说的技能,也是这个没错吧?”

李清岩想起来了,他到此时才有了疑惑,当时的杨舒柳明明可以使用二级技能,为什么使用的是初始技能?

看到李清岩自己迷惑起来,杨舒柳悠悠一笑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机缘巧合得到了一种神奇的能力,这种能力可以将两个技能吞噬,变成一个技能。这样就可以学习第二个新的技能。不断吞噬,不断学习,所以我的技能也变过很多次。经过许多次吞噬后,我眼下的这个技能,能够以一级的程度,击败三星猎人,也就不难理解了吧?”

听了杨舒柳的解释,众人目瞪口呆,忍不住惊叹,世上竟有这么神奇的能力,那拥有这个能力的人,只要不断吞噬,岂不是可以无敌了?

杨舒柳也不由佩服起自己的想象力,试探地在心里问道:“蛮荒,我说的这件事有可能实现吗?”

蛮荒淡淡道:“有。”

“真的?在哪儿?我怎么才能学会?”

“将来你自然会遇到。”

尽管跟蛮荒交涉失败,杨舒柳对未来也有了一种新奇的设想。接着,五长老走了过来,问道:“一个人无论经历了什么,喜好很难发生大的改变,你最喜欢什么动物,最讨厌什么动物?”

“在我眼中,没有什么动物值得喜欢,没有什么动物值得讨厌。”

五长老淡淡一笑,退了下去,也没说这个答案,符不符合他的要求。

然后四长老走了过来。

身为中立的四长老,杨舒柳多看了一眼,普普通通的感觉。四长老道:“我就不问那么复杂的问题了,你只要说出我的名字,便可以了。”

杨舒柳不由咳了一声,什么问题都无所谓,但这种具体的问题,实在没办法回答啊!李约风平平静静,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

杨舒柳的目光回到四长老身上,轻描淡写地说道:“忘了。”

四长老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杨舒柳安慰道:“我不仅忘了你的名字,我把几位长老的名字都忘了,就连老风,也是再见面之后才认识的,所以你不用太自责。”

听到杨舒柳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几位长老气得够呛,杨舒柳却浑然不觉。

三张老接着道:“我看我也不必问了,你肯定把该忘记的都忘记了。你不妨说说,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你是如何忘记这么多东西的,还有,你是否还记得,你是李轻年这件事。当然,我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跟轻年长得完全不同,年龄比小风还小。”

杨舒柳有些愕然地看了一眼李长逍,说道:“族长,不是每人一个问题吗?”

“这是我们每个人都想问的。”

杨舒柳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说道:“本来,我回来也不准备取得什么,不过是跟过去的自己告个别而已,看来来错了。明知道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呀。听好了,我只说一遍。说完之后,不接受提问。”

杨舒柳觉得,万一自己编得兴起,胡说八道起来,肯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别人一追问肯定就露馅了。

“七年前,我十八岁,顶着一张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脸,踏上了灵台路。自以为,这将是我功成名就的起点,不曾想,也是我人生的终点。我在深夜离开了营地,独自到了山上,结果被一群野兽围攻了。我不甘心成为野兽的果腹之物,最后便跳下了山崖。

“——刚才说的这些,是我结合别人的描述猜测的,实际上,我并没有这样的记忆。我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李轻年这个名字,我同样不记得。所以,我或许真的不是李轻年。我没有死,是因为被一个猎人给救了。

“他带着一个黑色的吊坠,自称是四星猎人,而且擅长医药。大概五十岁,长得比三长老还难看,但他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帅哥。他研究医药,就是为了恢复青春。然后,他来到千里山脉,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雪蜂巢,又在巢里发现了我。

“他说,从蜂巢的状况来看,我已经昏迷了五年。这五年来,我的身体和蜂巢融为一体,靠吸取蜂蜜存活了下来。但是醒来的我,忘记了一切,可能是摔的,也可能是脑子进蜂蜜了。他用了一年的时间,让我的身体能够自由行动。之后的一年,我还是待在下面,因为他对蜂巢很感兴趣。

“因为我忘记了一切,本来以为,要跟他在那里待到老,不过今年三月的时候,从崖顶掉下来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杨舒柳。”

说到这里,杨舒柳微微一顿,不由陷进了自己想象的故事中去。

“他跟我不同,是自己跳下来的。他听说很多坠崖的人都有奇遇,所以想自己试一试。他也没我幸运,摔得只剩下一口气,那个老头也救不活他了。老头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我的脸,问他,你想不想让杨舒柳扬眉吐气啊?那个死人同意了,听了老头的计划后,心满意足地死了。

“老头研究了很多年,没有研制出让人青春永驻的方法,却研制出了换脸的方法。老头对我说,既然你忘记了一切,不如就以杨舒柳的身份活下去吧,然后就把他的脸,换到了我的脸上。再然后,我上去了,以杨舒柳的身份参加了灵台路。

“当然,我是没办法吸收兽骨的,靠着我的机敏,最后还是抵达了灵台山。然后又机缘巧合,得到了神奇的能力。在灵台路上,我遇到了老风,他不知道为什么就缠着我不放,非说我是李族人。接下来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杨舒柳的一个故事,听得众人目瞪口呆,连李约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三长老愕然地张着嘴,没有说出话,二长老问道:“那位猎人,他叫什么名字,他现在在哪儿?”

“我没问,可能他说过,我没留意。我上来之后,就跟他告别了。估计,又去哪个悬崖下捡人去了吧。”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李长逍说道:“这个故事匪夷所思,无法令人信服。”

杨舒柳无奈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李轻年,反正老风说我是。”

见到话题回到了自己这里,李约风点点头:“不错,可让我说杨兄就是年哥的理由,我说不出来。我只是莫名地这么觉得。我听说杨族有个叫杨舒柳的人实力大增,十分好奇,便去结交。结果和杨兄一见如故,杨兄也将他真正的遭遇告诉了我,我便有了这个想法。七年的时间刚好对得上,杨兄的实力也毋庸置疑,同时拥有我族的血脉。除了年哥,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话都让这两个人说了,几个长老处境很尴尬,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德高望重,同时也身为李轻年的爷爷,大长老站了出来,说道:“轻年他,背上有一颗痣。你是不是他,一验便知。”

“老头,有这么好使的方法,你早说啊!”杨舒柳无奈道,又无奈地看了李约风一眼。

这下可就玩完了,杨舒柳后背并没有一颗痣。李约风还是那般云淡风轻。

“你们这么多人看着,我不好意思啊……”

几个长老无动于衷地看着。

杨舒柳无可奈何,转过身去,掀起了背上的衣服。

杨舒柳的背上干干净净,连伤痕也没有一条——本来是有伤痕的,用过几次夜清痒露之后就没了。

“这下,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李长逍阴沉着声音说道。

七长老忽然迷惑地问道:“爹,我怎么不记得,阿年的背后有痣啊?”

他这一问,让几个长老都迷惑了。

大长老笑道:“本来就没有。不过这种事情,一般人也不会记得。所以昨天,我告诉小风,阿年背后有一棵痣。如果他们二人串通好了,那今天,这位青年的背上就会有痣才对。小风一定是相信,这个青年便是阿年,所以不需要采取这种方法。至于他到底是不是阿年……我这个做爷爷的,老眼昏花了,只是见到他,有一种亲切感,这就够了。”

大长老的话一锤定音,杨舒柳和李约风编圆了这个谎,众人也挑不出刺,眼下也没有挑刺的必要,杨舒柳的李族身份,就这样暧昧地确定了。

散会以后,杨舒柳摊坐在地上,感叹道:“编故事真的是要把人给累死啊。”

李约风来到他跟前,赞叹道:“杨兄,你的故事编得很好,你有编故事的天赋也说不定。”

“真的?我也这么觉得!我自己差点都信了。我是杨舒柳,不是李轻年,没错吧?”

李约风笑道:“你想是杨舒柳,便是杨舒柳。你想不是,自然就不是。”

“难道我编的故事,其实是真实发生过的?怪不得我编起来才这么顺口啊!”

看到杨舒柳投入的样子,李约风笑着摇了摇头。

杨舒柳回过神,问道:“我都费力不讨好地编了这么长一个故事,有什么特别的价值吗?你不是要当族长吗?接下来做什么?”

“要想取代族长,有三种方法,第一,是族长犯了很严重的错误,由七个长老同时弹劾。第二,是族长自己选定继承人,经过半数以上的长老同意。第三,是获得挑战的资格,击败族长。”

“前两种方法,对我们来说都不现实啊,只能打败他了,怎么才能获得挑战资格?”

“第一,身怀李族血脉;第二,对李族有杰出贡献;第三,经过半数以上长老的同意。满足这三个条件,便可以挑战族长了。不过,一段时间内只能挑战一次。”

“老风,那你不是都满足了?”

李约风无奈一笑:“我想过很多种方法,没有一种方法,能让我在一对一的状况下,击败他。”

“下毒也不行吗?”

“如果通过下毒战胜了族长,事后查出来,就会取消挑战者的资格。”

“你肯定找过查不出来的毒药吧?大逆不道啊。简单来说,我替你打败你爹就行了。就是不知道融骨兴李的效果如何,有四星实力吗?”

李约风摇了摇头:“不能。”

“那就有九成胜算了。现在我已经是李族人了,可是我怎么才能获得挑战资格?”

“促成青木族和李族结盟,已经是大功一件,不过那几个长老或许不会认可,所以还需要再立一次功。比如说,收回玉泉山。”

“收回玉泉山?好主意。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我回去补个回笼觉。”

第二天,杨舒柳就受到了来自李约风的好消息。

“几位长老都同意了,同意我们联手去收回玉泉山。”

杨舒柳好奇道:“他们怎么会同意,万一你做到了,对弄丢的他们来说,不是很丢脸吗?”

“收回玉泉山,对我族终究有莫大好处,他们不便反对。要是我没收回玉泉山,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有道理,你准备怎么做,直接派人去打吗?”

李约风笑了笑:“那倒不是。就像石族把玉泉山赢过去了那样,我们再把玉泉山赢过来便可以。”

大规模的战斗,无论结果如何,对参战族而言都是不利的,所以若不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四族很少会选择这么直接的方式。

四族采取的方式,就像李族对青木族采取的那样,寻找一个理由,双方进行比赛,根据比赛结果,来重新划分范围。

玉泉山便是石族和李族上次比赛时,李族压给石族的赌注,然后李族输了。

杨舒柳道:“那你找什么理由和石族比赛?玉泉山对你们两族这么重要,他们肯定抱在手里舍不得放。”

李约风回道:“只要拿出相应的利益,再加上一点儿契机,就不成问题了。”

这一天,几位守卫在玉泉山上的石族猎人无意间发现,对面的山上,有几株鲜艳的树,树上结着红彤彤的果实。

秋天的柿子很好吃,如果春天结出了柿子,那就代表它不是普通的柿子,是盈春柿。它十分稀有,但是价值不菲,对力量的增长大有益处。

正常人都会觉得这件事不对,正常人也会抱着侥幸的心理,宁肯自己去偷了,也不能让李族拿去。何况,那里离两族的边界并不远,摘几颗果子就跑,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一天,那几位守卫玉泉山的石族猎人,被李族捕捉了。

这个消息通过信鸽传到了李约风手中,杨舒柳一听就知道,那些树是李族用自己的鲜血催熟的。

“老风,用李族的血催熟柿子树得到的柿子,能增强力量吗?”

“能,不过效果很有限。”

“看来,李族的血脉也挺有用的嘛,平时变变花花草草,诱捕动物可方便多了。不过这石族的人也太笨了吧?他们的脑子都是石头做的吗?”

李约风笑道:“对多数人而言,想要抵制那种诱惑是很难的。如果你的同伴说,他决定去冒险,你肯定会跟着去,你肯定不愿意,把盈春柿让给同伴。”

“老风,那些人里面,有你的内奸?!!你告诉我,杨族是不是也有你的内奸,叫什么,看我认不认识?”

李约风笑而不语。

有了俘虏,就可以开启谈判了。

三天以后,李族人和石族人,在玉泉山脚下会面了。

李族参加的人是李约风、李清岩,杨舒柳当然也跟过来了。石族那边派出了他们的一位长老。

李约风直入正题:“石长老,我们趁此机会,重新商量一下玉泉山的归属如何?”

那长老笑道:“李公子,我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杨舒柳在一旁煽风点火道:“看来,五个石族子弟的性命,还比不上一座到手几天的山。石族子弟,你们真的愿意跟这样的人混,为石族卖命吗?”

石族子弟当然不会因为杨舒柳的这句话动摇,石长老脸色则十分难看,怒道:“杨舒柳,你击杀了几位杨族猎人,被我族和杨族通缉,现在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过来打我啊?”

杨舒柳嚣张的口气,让石长老差点没忍住冲过去。

最后他气冲冲对李约风说道:“李公子,如果你把这小子交给石族,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你的提议。”

李约风一笑:“对李族而言,人比山重要。”

淡淡一句话,让石长老脸色青红不定,旋即转过身,气愤道:“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可谈的了。几位石族子弟,我们会准备其他物品来换。”

“还请等一下,石长老,我并不打算,用这几个弟子,就将玉泉山换回来。他们只不过是敲门砖而已。”

李约风一摆手,李族子弟便松开了五位石族俘虏身上的绳子。这一举动,把石长老也吓到了。

“我的赌注,是李族最后的屏障——连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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