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信去上班后,沁儿一个人留在家里。房子里放着张信哲的音乐,她在歌声里用电脑上网,在招聘网上投简历想找一份工作,投了几个自己适合且中意的职位之后。之后,沁儿在客厅里快乐地为遇信熨衣服。她突然想起妈妈也是在这个熨桌上为爸爸熨衣服,心里更是觉得温馨。
突然,一个电话铃响打断了沁儿所沉溺的美好回忆,她吓了一跳,目光集中在放在茶几上的显示屏亮了手机上。沁儿看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便滑了接听键。因本市的海声大剧院要组建一个交响乐团,沁儿投的正是该单位小提琴手的职位。沁儿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挂上电话,背着小提琴立马出门,搭了附近的公交车前往面试单位。
当沁儿在面试官面前行云流水般地拉出一曲《土耳其进行曲》时,强大的艺术感染力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忘了是在考核,而都陷在欣赏的情境中。那欢快的曲调犹如一丝明朗的光线划破乌云的缠卷,带来了蓝天白云的讯息,让人忘记现实的苦状而重新拾起勇气,看到了希望。
一曲终毕,乐团团长不禁赞叹地说,“我很久没听到如此用心的小提琴声了,现代人太浮躁,拉出来的曲子总是隐约中掺杂着一丝功利。但是你却彻底征服了我,你的琴声很干净,很从容,就像幽林里潺湲的小溪,澄澈见底。刚刚在欣赏你的琴声时,我回忆起我的青春,那是一段艰苦却又纯真的岁月。苏沁儿,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小提琴手,你愿意加入我们乐团吗?”
沁儿听到团长的肯定,激动地点头。
沁儿背着琴从剧院走出来,掏出手机,想要告诉遇信这个消息,却发现触屏真的很费力,老是点不准,又战战兢兢地不敢用力,怕点错了别的选项,只得摁掉电源,又把手机放回包里。心想智能机还不如按键的好用。
她沿着马路一直走,当看见一个巨幅海报时,便驻足了。那是张信哲开演唱会的宣传海报,画上的阿哲让沁儿感觉很温暖。她如同见着了张信哲本人一样温柔地看着那海报。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是遇信的来电:“你在做什么?”
“我在走路呢,我刚刚到面试,从后天开始,我就是海声大剧院的一名小提琴手了!”沁儿开心地说。
“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好,”遇信又说,“那你现在是在剧院附近?你在那等我,不要走开,我下班了,马上就过来接你。”
沁儿只得乖乖地站在马路边等,大约10分钟后,她看到遇信的车在旁边缓缓停下时,她高兴地奔过去,遇信从车上下来,猛地抱起了沁儿,惊得沁儿伏在他的身上又笑又闹。
“快放我下来,信哥哥。”
“伸手去我的口袋里,拿到什么都是你的。”遇信放下沁儿,笑着说。
沁儿果真把手伸进遇信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两张张信哲演唱会的门票,十分惊喜,几乎要跳起来,又见遇信正看着自己,又羞涩地低头不语。
“沁儿,这两张门票由你保管,礼拜六晚上我陪你去听他的演唱会。”
“好。”沁儿点头。
“沁儿,我和雅致约好下午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以后我就是单属于你的。你可不要嫌弃我是二婚哦。”遇信亲昵地捏了捏沁儿的鼻子。
沁儿心里一震,虽然她的心底期待着这个结果,但是当这个期待马上成为现实时,她并没有一向预想中的那么高兴。
“那雅致姐一定很难过吧!”沁儿说。
“我在物质上不会亏待她的,你不要内疚。”遇信说。
“如果信哥哥当初娶的是别人,我会内疚。但是是她,我一点都不会内疚。”沁儿脱口而出。
“怎么了,沁儿,为什么?”
沁儿心想,算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三四年了,离婚对她来说惩罚已经足够了,何必最后再让信哥哥对她加深恨意呢。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沁儿凝视着遇信的眼睛。
“你若是变坏了,就不会拉出那么美妙的琴音。琴声是你心灵的另一扇窗户。”遇信说。
“其实,我也不担心自己会变坏。”沁儿莞尔一笑。
“就算你变坏了,也还是我的沁儿。”遇信说。
他们寻了附近的一家店吃午饭,刚入座,遇信的手机铃声便响起。遇信看见是“雅致”二字,便按了接听键。
“你在哪?”雅致说。
“在吃午饭。”
“我能和你共进最后一餐么?”雅致的语气有些忧伤。
“我和沁儿在一起。”遇信说。
“没关系,我可以来。”
不一会儿,雅致便到了。她对遇信和沁儿微笑,沁儿低头认真搅着杯中的牛奶没有看她。遇信则起身给她拉开椅子,而雅致并不入座。
“对不起。”雅致向沁儿鞠了一个90°的躬。
遇信见状,连忙拉她:“你这是做什么?”
“沁儿妹妹,我不该抢你的位置,就算你不在的时候也不该。现在,我将遇信完璧归赵,求你以后好好照顾他。”雅致对沁儿说。
沁儿没有抬头看她,也不说话,默默地往嘴里送了一勺食物。
“雅致,你别这样,你这样沁儿会内疚。”遇信说。
雅致嘴角掠过一丝苦笑,转而又用卑微的语气地对沁儿说:“沁儿妹妹,以前姐姐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那都是我太糊涂了,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尽量淡忘吧。我这样的人不值得让你生气。”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知错能改就好。”遇信劝说,他单纯地以为雅致讲的是前段时间拿恐怖片吓沁儿的事情。
沁儿依旧沉默,自始至终没有看雅致一眼。遇信瞅了一眼沁儿,见她还是一副不肯释怀的样子,心里有些纳闷。
雅致看了一眼遇信,眼神里饱含不舍和深情,遇信逃避了她的眼神。雅致神情凄怆地入座,情不自禁地将手搭在沁儿的手臂上,欲言又止。
“你还想说什么?”沁儿看见雅致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冷淡地回应。
“好好照顾遇信,”雅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遇信说,“虽然他是你的哥哥,但其实他也只是一个大男孩,需要呵护,需要依靠。我拜托你,少一分少女的任性,多一分女人的温柔对他好吗?”
“我知道。”沁儿也看着遇信,遇信也看着她,两人脸上漾着默契的笑容。
“那我就放心了。”雅致说,放开了拉沁儿的手。
沁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往窗外望去,她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只见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人们撑着雨伞走来走去,地面被打湿,玻璃窗上凝着晶莹的雨滴。
“下雨了。”沁儿高兴地说。
“是啊,下雨了。”遇信附和道。
“这场雨是为我下的。”雅致笑起来,笑得有些诡异。她站起身,径自地走出餐厅,遇信在后面叫她也不应,便追了出去。雅致淋着雨走到马路中央,张开双臂迎接着细雨,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细雨慢慢地打湿她的头发、脸和身子,她像一株白色的木兰花在雨中独自承受自然界的清冷和孤寂。她的脸上挂着笑,但是这笑容却让人感觉到悲伤。自然而然地眼泪就流了下来,但是又被雨水冲淡了。过往的车辆连忙避让。
“你疯了吗?”遇信跑进雨里想要把她拉回来。
“遇信,没了你,你以为我还能活吗?”雅致固执地站在雨里。
沁儿倚着窗,默默地看着他们二人,像是在欣赏一部无声的电影。
“你说什么傻话!我不值得你这样!”遇信大声地说。
“值不值得由我自己说了算。”雅致含情脉脉地看着遇信,突然挣脱开遇信的手,跑到另一条车道上,迎面驶来的车辆连忙刹车,眼看就快要撞上雅致,车子终于在距离她仅有一公分的地方制止下来。还未等司机骂骂咧咧地下来,雅致就突然晕倒,遇信反应得快,将她接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