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奔袭,范阳天明深入了山中,此时遇到了大麻烦,一进入山,就被一头灰狼盯上了,始终摆不脱,那是一头脸上带了一道疤痕的孤狼,不急不缓地跟着他。
日头爬过半山坡,那头孤狼距离他不到百米了,范阳骑马上到了一座不高的山上,从马身上下来,准备好石头,等着狼从山下冲上,然而那头狼异常狡猾,避开直线,绕了个圈儿上了山。
范阳大腿之间火辣辣地疼,还有他的屁沟,一定磨破皮了,从马身上下来,他都不能站立。
青鬃马也蔫蔫的,耷拉着脑袋,皮毛紧贴在身上,一缕一缕粘成了结。
那头狼上了山顶,并未立刻冲过来,而是屁股蹲在地上停下了,似乎是在观察,也可能在找机会。
“不能再走了,迟早会被耗尽力气!”
那时,他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了。
范阳将马系在一颗大石上,背靠着大石面对着狼坐下,从靴子中取出匕首放在脚下,又将包裹取下打开,这才解开左臂上的绷带,整条手臂都有点水肿,露出了泛白的伤口,血水发黑。
从包裹中拿出药膏,用匕首切下一块,塞进嘴里嚼碎,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直冲大脑,眼泪都流出来了,嚼成糊状吐在手上,涂在了伤口上,刺激得身体浑身发颤,冷汗直冒,拿起准备好的绷带,攥了水,用牙咬住一头开始重新包裹。
刚裹了一圈儿,马嘶鸣起来,不安地在地上打圈儿,范阳抬头一看,那头灰狼冲过来了,范阳匆忙打了个结,抓起匕首爬上了大石。
狼冲过来,马绕着大石躲避,范阳在上面跟着马旋转,狼却不理马,冲着他龇牙咧嘴。
“滚,滚开!”
范阳右手挥舞着匕首,想吓走狼,狼不为所动,紧紧盯着他。这让他胆寒,有种想逃的冲动。
“小阳,希望将来你能明白,永远不要心存侥幸,想着逃避,那样会更痛苦,你改变不了别人,能做的就是为自己做主,或生,或死!”
范阳此刻想起了母亲离开家时对自己说的话,那也是他对母亲最清晰的记忆。
“绝对不能逃!”
狼已经跃起,露出了獠牙扑上。
范阳发了狠,左脚钉在地上,腰身用力,飞起右脚踢向狼。砰的一声,范阳只觉得右脚一阵酥麻,狼被踢下去了,在地上翻滚起来,绕着石头不断游走。
他利用马和狼周旋,马的后蹄不时地飞起,让狼不能靠近,只是缰绳绕着大石越来越短,最终马被定在了原地。
忽——
卷起一道风,狼再次跃上,范阳飞起脚再踢。
砰砰!
一连击退数次狼的进攻,范阳因为深度紧张,此时气喘吁吁,双眼盯着狼,不敢放松,狼又一次发起进攻,范阳手握匕首,右脚在用力。
就在这时,马惊恐地跃起,嘭的一声,挣断缰绳跑了。范阳忍不住一呆,回过神,狼已经扑了上来。
他本能地刺出一刀,看见刀刺向了狼的肚子,只差一点,却被狼前爪一扑从石头上滚落下来,刀也掉了。
范阳想拿刀来不及了,坐在地上不断回退,抓起地上的石头砸向狼,狼从大石上跃下,避开石头,步步紧逼。
三米——两米……
范阳退到了包裹处,手抓住了铜镜的柄,铜镜和乒乓球拍一样大小,当狼扑上张开嘴咬他脖子的时候,范阳抓住镜柄,镜的背面狠狠地拍在了它嘴巴上。
噗——
仿佛气球放了气一样,范阳心底响起一个声音,只见巨大的狼如一股烟雾一般缩小消失不见了。
“啊——”
范阳吓了一跳,手一抖铜镜落地,发出当的一声响。
“狼呢?”
范阳四处打量一眼,最终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那么大的狼,被铜镜吃掉了。手忙脚乱地抓起铜镜,上面什么也没有,一面光滑如砥,一面带着绿锈的包浆,此时,包浆脱落,露出祥云一样的花纹。
“真是见了鬼了!”
这个铜镜是导致他穿越的罪魁祸首。学渣成了老师,混混成了阿s。他计算机毕业送了外卖,为了房奴拼了命,夜晚化身柯南帮人抓小三。
就在那天深夜凯旋归来,经过一座高楼,不知道哪个天杀的高空抛物,正巧砸在了他头上,他瞬间倒地,看到一只铜镜滴溜溜地在地上打转,反射着清冷的月光,再醒来穿越了,铜镜也跟来了。
研究了三年,范阳没发现其有什么特别的,没扔掉,是因为它有用,可以用来照镜子、烤肉和化药。另外,也算是一个念想。
铜镜背面经常架在火上的缘故,黑黑的如同锅底,此时,其外表却变了,绿绣脱落,是崭新的青铜色,耀眼夺目,上面有两个虚幻的大字:如意。
当范阳目光凝聚在字体上的时候,大脑一阵刺痛,涌入一股信息,镜面上的字也消失了,还未等他消化,脚趾传来一阵疼痛,有什么东西在咬他,低头一看,眼睛睁大了,“我艹!”
只见一只一寸长的迷你小狼正在咬他的脚指头,范阳一把抓起凑到眼前仔细看,头皮发麻,不正是那头灰狼吗,那条刀疤还在,只是变小了。
范阳将其在地上一顿摩擦,小狼发出如羔羊一样的绵绵叫声,直到其奄奄一息,范阳才扔到一边,开始研究脑中的信息。
原来这是面如意镜,正面可以放大,背面可以缩小,每一面一共九层禁制,功能各不同,他无意之中触发了背面的第一层禁制——缩小。
脑海之中还有一篇祭炼法诀,范阳咬破食指,按照脑中记忆,在镜子正、反面勾勒出一副符文图案,嘴中念念有词,镜子闪过一道金色光芒,变成了巴掌大小,这个时候,范阳有了和镜子血脉相连的感觉,仿佛它就是身体的一部分一样。甚至,可以收到身体当中。
唯一可惜的是,现在需要碰触才能将物体缩小,也不是无限缩小,大约十倍左右。范阳分别用一块石头和一株草试验了一下,镜子照过,石头小了一圈儿,而草变成了嫩芽,相比而言,草更容易缩小。
“也就是说和密度有关系!”范阳忍不住皱眉,再次用镜子照了一下缩小的石头,发现石头再次变小,而嫩芽没有变化,范阳忍不住一喜,嫩芽一次性到了极限,而石头是不是需要多照几次?
看着肉丸子大小的石头,范阳心道果然,基本确定,大约可以缩小十倍左右。这给了他无限信心。
范阳拿起一截树枝,像打高尔夫一样,将寸长的小狼打飞了。收拾了包裹,拿起葫芦喝了一口水,尽管马跑得不知踪影,他却情绪高昂,迈开腿翻山越岭,天黑后,找了一处僻静处休息。
群星闪烁,山野一片死寂,偶尔有几声狼嚎声传来,范阳摸出镜子看了又看,有股不真实的感觉。
9.宇文鼎的真面目
一朵厚重的黑云挡住了星光,天更黑了。
宇文鼎的院子里死寂一片,所有的人都被他打发走了,只留下守门的披甲执戈的死士,带着黑铁面具,仿佛铸在脸上一般,黑夜之中,伫立在门口如同一尊怪兽。
这样的人还有很多,都把守着重要的位置。
宇文鼎一个人独坐在云床上,一张脸在昏暗的灯烛下阴晴不定,几经变换,似乎下定了决心,嘴中念念有词,额头上浮现出一块钱币大小的乌黑印记,呈六芒星,泛着金属光泽,散发着幽幽黑光,如同眼睛眨动了一下,下一秒,宇文鼎消失不见。
就在眨眼间,宇文鼎又出现在云床上,仿佛根本没有离开过,不过他看上去苍老了数十岁。
他先是一阵短暂的迷茫,等看清眼前的情境,眼中亮光如火,脸色潮红,声音沙哑透漏着兴奋,“值!”接着发出一阵夜枭一样的笑声。
冷静下来,宇文鼎又盘坐在云床上一动不动,嘴唇翕动,念念有词,一直到了半夜,才睁开眼,两道黑芒从眼中崩射出来,屋中暗了一暗,又重新变得昏暗。
宇文鼎一掌拍向云床的扶手,接着一阵齿轮绞动的声音传来,他前面的地面裂开一道三尺多长的一道口子,一溜台阶向下延展,洞口隐隐传来烛光。
宇文鼎顺阶而下,下面是个‘丁’字型的甬道,宇文鼎旋转墙壁上一盏油灯的灯座,上面厚重的石板合上了,向东走出一丈的距离,来到一座石门前,同样转动灯座,门拉开一道狭缝,宇文鼎闪身走了进去,石门合上。
这是一间宽大的地下室,由六根石柱支撑着,靠东有三间石房子,乍看上去,仿佛一处院落一般,里面灯火通明。
宇文鼎一进去,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从石房子中冲了出来,正是周青,“宇文前辈,你来了,《凝神决》我练成了!”
他的双目通红,语气中带着兴奋和惶恐。
“哦?”宇文鼎面带微笑,“这么快就练成了,真不错。”
周青搓着手,“那前辈——”
“不急。如果你过关,门派信物自然给你,但我需要检验一番,不能一番辛苦打了水漂吧?”
“我知道!”周青连连点头。
两人来到一间石室之中,相对在蒲团上坐下,宇文鼎盘问了一遍,引导着,“用起功法,看着我的眼睛。”
两人运气功法,四目相对,周青觉得一下子进入了一片大海之中,眼神渐渐迷茫起来,就在他看不见的头顶上,他的灵魂从百会穴的位置飘出,而宇文鼎的头上裂开一道黑洞,仿佛一张无形大手撕扯着他的灵魂。
此时,周青眼中的光亮如同风烛,随时就要熄灭,本能地,周青感觉危险,想要挣脱宇文鼎的眼睛,却怎么也挪不开。
灵魂剧烈地抖动着,如果是普通人的灵魂早已溃散了,可惜他修炼了宇文鼎提供的功法。
此时的宇文鼎面目狰狞,急速运转着功法,“给我来!”只听得周青惨叫一声,鼻眼流血,灵魂生生被撕扯了出来,转瞬没入宇文鼎的脑海中。
宇文鼎闷哼一声,运转着功法,当脑海平静下来,睁开了眼,喷出口血,长长吐出口浊气,“吞噬了周青,我的灵魂强度积累到了极限,再多根本无法消化,接下来就是夺舍,范阳,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看了看倒地的周青,宇文鼎掏出一瓶药,略一犹豫,如果现在夺舍周青易如反掌,然而周青根本无法承受庞大的灵魂,如同将过量的水挤入密封的木桶中,木桶势必会破裂。
不知怎么的,他掏出了另一瓶药,药水洒在周青的身上,周青浑身被冰封住了。
“算是个替代品吧!”
范阳是唯一承受其目光的普通人,灵魂强度大而且韧性强,利于夺舍,不至于一下就溃散了。
与周青比,范阳显然更符合他的要求。
想到得意处,宇文鼎忍不住大笑,范阳,他志在必得,踏步走出了地下室。
范阳手握匕首,一夜没怎么睡好,噩梦连连,不时惊醒,天一亮,唤出如意镜,确定不是梦,又出发了,遇到了一些动物粪便,他涂抹在身上来掩饰自己的气味儿。
左臂一晚上愈合得很好,感觉到了一点力气。哪怕有了如意镜,他也走得小心翼翼。
两年前,十五个人全军覆没,让他见识了大山的恐怖,毒虫猛兽层出不穷,他们连外围没突破,就丧命在群狼的嘴中。
如今有了如意镜,有了一份底气,他更加不想做一名凡人了,更坚定了他的求道心。
又一天傍晚来临,他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宇文鼎应该放弃了。找到了一个山洞,驱赶出几只大蜘蛛住了进去,在路上,他还抓住了一条菜花蛇,但他依旧不敢生火,切了头,喝了蛇血充饥,总之,小心无大错。
堵了洞口,范阳感到一阵疲惫,躺在漆黑的山洞中叹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到,据说到栖霞派有上千里的路,加上绕弯,千里都不止。
今天最多走出十里路,按照计算,他至少得走上一百天,若加上一些变故,一年恐怕也未必到得了。
到了,万一他们还是不收,他该怎么办?
路途凶险,死了又怎么办?
心中一个个疑问泛起,范阳感到一阵阵无助,信心一点点在坍塌,眼神迷茫,他能回去吗?回去只怕他和弄玉都是个死,没有后路了。
“不能心存侥幸,或生、或死而已!”
受尽家暴的母亲,离开了家,迎着父亲手中的尖刀仰着脖子出了门,一去不回,反而父亲那一刻哭得如同个小孩。
范阳很快睡着了,等惊醒,道道光线照射了进来,推开掩在洞口的石头,外面天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