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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南巢恪夜晚会敤手 再聚首已是人鬼殊途

上午两军各自收兵后,有庳氏让卫兵帮自己随便包扎了下耳朵,便对皋陶道:“唉,老家伙,我想去看看我妹妹去,告辞了。”

皋陶却拦住了他道:“唉,我劝你,现在还是不要去见她为好,我已经打发敤手回六邑了。”

“啊?为什么?你这家伙做事怎么这么绝!”有庳氏瞪大眼珠子看着皋陶。

“南巢恪刚死,他和你妹妹虽然相识不久,但两人已互生了爱慕。对于南巢恪的死,敤手虽已有了些心理准备,但最好现在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免得她伤心难过。”

“唉,就这点事?我不提就是,你也没必要让她怱怱回六邑啊。”

“你现在去见她,她一定会问这事,你会舍得对她撒谎?现在南巢恪死了,仲甄又受了腿伤,六邑无人,把守。将天帝女妭一个人留在六邑总让人不放心!所以我刚才一回来,就叫人送敤手回六邑去了,顺带着也将这里的伤病人员全部转到六邑去,以减少这里的压力。”

“你这老家伙,做事真够自私的!但你将我妹子一人放在六邑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能行吗?毕竟她还是个孩子!青丘婈和那恶鬼耕父可都诡计多端的狠。”

“这个你放心,长公主女妭对你妹妹可视如亲生,很是疼爱!有她在你妹妹身边,谁也不敢碰敤手分毫!另外还有英山氏带着阴兵在六邑把守,正好弥补了晚间防御不足的空缺。再说了,你妹妹做事可比你把稳得多,把这些事交给她办,我也放心,你就少为她操心了。”

“……那好吧!老家伙,真够绝情的!硬生生不让我兄妹团聚。”

……

……

敤手陪皋陶及二哥来到英山隘口已经有一个多时辰,半个时辰前听到两军阵前一阵阵喧哗,便想前去观看。但皋陶有令,后方人员未经允许不得上两军阵前。所以她只得退回军营,听着前方动静。没多久,便听到守在防御墙上的军卒一片欢呼雀跃,估计是己方打了胜仗。但她还一直惦记着南巢恪,所以心依然是揪着的。

双方退兵之后,已过了中午,敤手这才急急赶到前面,想问问有没有换回南巢恪?但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正是仲甄。

只见他躺在一付担架上,身后还有一个担架,上面抬着被捆着手脚的障山海。仲甄对敤手说:“我父亲让我们几个快回六邑去,说是六邑现在没有将领在,极易受到攻击!且刚才长公主女妭已派人来送信说,若你不回六邑,她就赶来英山隘口陪你。”

敤手心里牵挂着南巢恪,既然不能前去看,那就问问情况吧,于是她问道:“南巢恪现在怎么样了?换回来没有?”

仲甄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没了又颤巍巍地说道:“……洞庭氏已经杀死了他!”

虽然已有了心里准备,但敤手听到这个消息后,依然愣了片刻,泪水夺眶而出……

因为还有事要办,敤手强忍着没有哭出声,调转了坐骑,带着四兽和南巢恪的虎蛟,随着仲甄、障山海一起往六邑赶去。

因有伤员跟随,走到傍晚时分才回到六邑。连日的劳累奔波,又基本没怎么吃喝,敤手身体这时特感疲乏。但她依然坚持着,将仲甄和障山海交给妇媖。并亲口告戒了涸泽之精——庆忌,千万别再乱跑了,随时需要他帮忙传递信息。

这庆忌看着担架上捆绑着的障山海,情知自己犯下大错,发誓再也不酗酒了,便守在障山海左右,递茶喂食,尽心尽力。

安排好这些,敤手找妇媖要了些祭祀用品,香、烛和一些时令水果,回到房内,点上了香烛,摆上果品,默念了一会儿南巢恪的名子,便独自来到院子里虎豹熊罴休息的地方,坐在石凳上看着虎蛟流泪。

却见那虎蛟,往敤手身边看了看,又绕开了敤来到院门口,向门外张望。敤手再也难掩心中悲痛,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南巢恪的虎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闻声赶来的女妭、妇媖也都跟着暗暗的流泪,没有前去劝阻敤手!她们希望敤手能尽情地哭,将这些天的压抑、苦痛和思念全释放出来,以免积压在心里成了病!

院外路上来回行走的军民,也都跟着暗暗的流泪……

敤手没有忘记自己的重担,放声大哭到天黑后,她便停止了哭泣。逝者已矣,需收起悲伤,战争的危机还没有解除,随时都有死亡发生!哭——只是让自己的悲伤变浅,痛苦变淡,如此便能再迎接新的苦难,这就是所谓的更加坚强,因为一切还要面对。

哭完后,敤手便索性躺在了地上,仰头望着星空。一只鸟儿的身影划过夜空,象是故意引起她的注意似的,在她头顶打了几个盘旋,落到了院内一棵高大的柏树上!敤手突然想到什么?抹了一下眼泪,走回了屋子。

女妭和妇媖看到敤手回到了屋里,略感宽慰了些。赶紧让仆从们端来饭菜,敤手却让妇媖和女妭先吃,说自己一会就来。

敤手急忙来到房中,点上灯,取出绢帕在上面写了些东西,然后封好,又回到院中。果然,那只鸟儿便落了下来,叼走了敤手的绢帕。

做完这些,敤手拖着疲惫的身体又转身回到屋子里。但她不敢偷懒休息,因为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她告诉妇媖、女妭,自己要带兵出去巡查!

但女妭和妇媖根本不同意!强逼着敤手坐下吃了点东西,又命令她简单洗了个澡,躺到了床上。敤手这才不得不放下思绪,闭上眼睛……

皋陶让她提前回六邑时,敤手心中就已然明白,南巢恪一定是凶多吉少!她虽已有了心里准备,但当仲甄告诉她南巢恪已死时,她脑中闪现的是南巢恪被洞庭氏卷在身下,浑身是血,面目全非时的凄惨景象!悲伤之情,便随着眼泪涌出,根本无法控制!

但皋陶交待给她的事情要办,所以她不敢放肆地哭出声来,只得一边做事一边让泪水暗暗地流淌,因为这样她才能不至于因情绪失控而崩溃!

现在躺在床上,她心里既盼南巢恪夜晚能来,但又害怕他真的来了。若夜晚南巢恪来见了自己,那这便是永久的诀别!

极度的困乏让敤手很快进入了梦乡,面颊上的泪水划落在床垫上。女妭为她轻轻地扇着蒲扇,看着敤手黑瘦憔悴的面容,她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抚摸着敤手的面颊,为她抹去了泪水!

约半夜时分,突然敤手从睡梦中惊醒,她坐起身来向窗外问道,“谁?南巢恪!是你来了吗?”

窗外月光中有人影隐约晃动。女妭虽也困乏,但窗外移动的身影她依然能感觉得到!她警惕地睁开了眼睛,与敤手一起坐起身来。

耳边传来极轻微的声音:“长公主,小郡主,我是英山氏,扰了你们的休息。南巢小将军来了,他想看小郡主最后一眼,能让他进屋吗?”

敤手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帮女妭和自己理了理衣服,随即开了门……

月光将外面照的很明亮,只见英山氏站在门外,向女妭拱手行了礼后,便示意敤手和女妭让开道路,别站在门口。

英山氏随即进了屋,身后紧跟着浑身是血的南巢恪,似是一团漂浮的云雾,淡到能看透身后的物体!

英山氏对敤手道:“他现在极度虚弱,因为你为他设了牌位,虽仅有他姓名,所以他也可以来这儿看你!但他的身体已经毁了,只得等到他南巢的家中为他立了衣冠冢,他才能进入他家的祖坟中,然后从那里去沧海度塑山,等待重新投胎为人!你有什么话,现在就和他说吧。”说完,英山氏和女妭一起出了屋子,并将门反关了起来。

屋内敤手看着懵懂无知的南巢恪的魂魄,泪水模糊了双眼!“南巢恪,是你吗?”

南巢恪没有回答敤手,略看了看四周,才开口道:“是我,你是谁?是敤手吗?我要回南巢了!你会忘了我吗?”

敤手再次泪如泉涌,这和昨天晚上梦中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

“不会!我会永远永远记着你的!”

“那谢谢你了!还有,就是我的坐骑虎蛟,它若想回南巢,请别阻止它,它在巢湖中长大的,那里是它的家乡!”

“好的,你放心!这里战争一结束,我就亲自将它送回南巢。”

“那就好……”一阵沉默,“那边在招唤我……我要回去了,再见。”

“别!”敤手试图伸手拉住他,但是,她的手连续抓了几次却什么也没触碰到!

南巢恪的身影贴着门缝消失了,敤手急忙打开门,想去追寻南巢恪。英山氏却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敤手!“随他去吧,他的父亲南巢氏正在英山隘口祭奠他,他应该去那里,在那里他将被他的家人招回南巢,和他的衣冠一起埋葬!”

女妭也走了进来,叹了一口气道:“小丫头,凡间的人或神,无论是谁都会死!包括你、我和英山氏!随他去吧,他的家在南巢。”

“哇……”敤手再一次哭出声来!她一把抱住女妭,象个孩子似的放肆地哭着。

她本来也还是个孩子,只是太早的承担了重任!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了彻骨的悲痛,虽然她往后还会要经历许多的苦难,这就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应有的经历,可她无法不哭泣,因为她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

……

……

英山上,钟山鼓这几天一直在观察有苗氏的动向,但令他奇怪的不光是有苗氏的踪迹全无,而且其他几位首领,象蒙雌氏、空桑氏等人也均消失不见,唯有寨方氏、馀饿氏还在,显得太不正常。

现在三苗军兵,似乎完全是由青丘婈、耕父和欢兜氏三人掌控着,而且有苗氏做为三苗大祭司所持有的建木神杖,现在也一直被青丘婈拿在手中。

钟山鼓估计有苗氏、蒙雌氏等几位部落首领,有可能已经被青丘婈控制,或者已经落难。

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未得到他们几个确切的消息前,钟山鼓不敢大意,他要时刻留意着三苗军兵中出现的新动向。这几日他和钦丕就一直在搜集鸟儿们送来的信息,可惜均未得到结果。

上午看到洞庭氏带着重伤的南巢恪,前去两军阵前对峙。他就想和钦丕两人冒险前去抢夺南巢恪,但他发现青丘婈对自己早已有了防备,已在四周各处埋伏了弓箭手!而且那位空桑玉玦,也一直跟随着青丘婈,如果自己这时冒然出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眼看着南巢恪死于洞庭氏之口,钟山鼓只能慨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幸好有庳氏率领的象军克制住了枭阳巨人!再加上皋陶足智多谋,早已暗中打造了无数梭标和箭支,并选出一批年轻力大的人远距离投掷,粉碎了青丘婈用枭阳人打头阵,攻破英山防御的诡计。

现在看上去皋陶的英山防御已相当坚固,皋陶应该可以守住英山隘,直到援兵到来。但青丘婈决不会让皋陶这样死拖下去!她还有一直未用的那些洞中的东夷山神们,这些原本的东夷老山神,虽大多已死去多年,但因为有巫师巫药护体,神力依然不可小觑!且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征战多年的悍匪!若让他们攻打英山隘口,后果现在还难以预料。

正思索间,那只传信的青鸟飞了回来,落在自己肩头。

钟山鼓取下鸟儿带回的敤手写的绢帕,看了看内容,随既收起绢帕叹了一口气。敤手送来的是关于有苗氏等部落首领被青丘婈囚禁的事情,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若按自己的猜测,青丘婈已经孤注一掷,放出这些东夷老山神进攻英山隘口,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目前只有先救出有苗氏等人,或许可以阻止青丘婈和耕父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搏。

于是钟山鼓和钦丕交待了一下,告戒他,在自己未回来之前不可轻举妄动,便跃身展翅飞向六邑。

可刚到六邑,便有飞鸟告诉他,现在长公主女妭正和敤手在一起!

钟山鼓便停在六邑外围的一棵树上,因为他觉得自己如果这时前去见敤手,如让女妭发现,一定会激起女妭的反感。

所以他只得选择先远远避开,再伺机靠近寻找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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