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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南巢恪魂丧英山隘 小郡主泪洒招魂路

不到半上午,妇媖已令人将切碎的檀香木屑用麻布袋盛了,送到府衙院子门口。敤手让人将麻布口袋用绳子扎紧,以防路上灵兽们淘气奔跑、嬉戏时散落。又悄悄将四兽引到了院子外,让人将麻布袋顺到它们的背上绑好,让虎蛟随后跟着。

临上路时,敤手小声吩咐仆人道:“若老祖宗问起我,就告诉她,说我送檀香木去英山隘口了。让她老人家在家等我,我傍晚就能赶回来,让她放心。”交待完,她便骑上貔貅,带着灵兽们上了路。

离开府衙,刚转过一个路口,就见女妭骑在她的毕方鸟身上,立在路中间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敤手只得讪笑了两声说道:“老祖宗,我将这些檀香送去隘口后很快就能回来,您老这么大年纪了,让您跟着来回受累总是不好,您还是待在六邑等我回来吧。”

女妭假装愠怒道:“小丫头,我再老也曾经是天神,神力且不说,就是体力也能强你百倍!别再想丢下我了,从现在起,你上哪我就上哪?”

“老祖宗,六邑也要人看守,您还是留下来帮忙看守六邑吧。”

“呵呵,六邑现在白天不会有事。昨天早上那一仗,已让青丘狐和洞庭修蛇们元气大伤,他们再也不敢过英山来偷袭六邑。况且晚上还有英山氏和她从沧海来的阴兵看守,这里不会有事。你别想再诓我,不然我又要生气了!走吧。”说完,她用灵寿拐轻轻点了下敤手的坐骑貔貅,貔貅便顺从地迈步上了路。

无可奈何,敤手只能由着女妭随自己一道前去。其实敤手在意的并不是老祖宗的身体吃不吃得消,老祖宗可是曾经的天神,虽然年纪大到记不清楚多少岁,但往返英山这点路途,对她老人家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只是现在英山隘口战事吃紧,二公主隐飞随时都有可能回到英山隘口,倘若这姐妹俩在战场上遇着了……那后果难以设想!

另外,敤手想着六邑白天现在还有些空虚,只有妇媖带着军民巡查,心里多少还是不放心。但女妭不愿在六邑待着,所以她只能加快了步伐,想尽量早点赶到英山隘,再在天黑前赶回六邑。

出了六邑没有多久,便远远地看到前面来了一队人马,各个身着灰白色葛麻织衣,头上披着白色绢绫,手中打着长杆,长杆上白幡飘飘!

为首的是个头上编了辫子的巫师,手中持着个一人多高的青铜建木,建木九枝,每枝上立着一只铜玄鸟。这巫师一边走一边摇着手中铜铃,口中念念有词,铃声飘荡在原野清脆幽扬。队伍蜿蜒曲折约有半里多长,正沿着一条乡间道路向东行进着。

远远地,那巫师便看见了敤手、女妭二人,随即和身后的人轻声说了什么?这群人便拐上了旁边的另一条小道,继续往东走去,似是故意躲开敤手、女妭,个个低头无语,只顾埋头赶路。

敤手只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招魂送葬的队伍,她怕自己的四兽会惊扰了他们,于是便让四兽停了下来,目视着这群人排成长长的一列纵队,心道:“谁家逝者?愿一路走好。”

待那些人上了小路,敤手听到虎蛟发出一声低鸣“嗯。”尔后又见它昂起了头,紧盯着那群远去的行人。片刻后,虎蛟回过头来冲着敤手又鸣叫了一声,然后便迈开大步,向那群人追了上去。敤手不知何故?急忙喊道:“虎蛟!这边。”

虎蛟稍顿了顿,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敤手,又看了看那群人,尔后毅然迈步向那群人追了上去。敤手有些不知所措,刚想催促貔貅上去追赶虎蛟,女妭却一边注视着那群人,一边对敤手说道:“丫头,由它去吧。”

敤手浑身一震,嗫嚅着说道:“虎蛟……认识他们吗?”

这时,忽一阵东风吹过,送来了“叮……”的一声招魂铃响,铃声过后,又清晰地传来了巫师的招魂咒语:“南巢小将军,随着我们回家吧,回南巢去……”

瞬间,敤手的眼泪“唰”地溢出眼眶!她再也没有呼喊虎蛟,任由它鸣叫着向那群人追去。

那群人听到了虎蛟的鸣叫声,便停了下来,领头的巫师冲这边一拱手,喊话道:“那边是敤手郡主吗?这虎蛟就让我带回南巢吧,我们是南巢人,正在招小将军南巢恪的魂魄回南巢!就让虎蛟随我们一起回南巢吧,它在那里长大,那里是它的家。”

敤手流着眼泪答道:“谢谢你们,就让他随你们回南巢吧。”待虎蛟追上队伍,那群人便继续排成一纵队,一路铃声一路幡,浩浩荡荡往东赶去……

敤手一边不停地擦着泪水,一边目送着那群人东去,她在心中默念着:“南巢恪,再见了,战争结束后,我会去南巢看你,我会永远记着你的!”她伸手握着了胸前的那颗狪狪珠。

女妭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轻叹了一口气,心道:“可怜的娃儿,愿来生没有战乱,人人平安到老。”

眼见着那群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荒野中,敤手依然伫立在那里,眼看着东方久久不愿离去。渐渐的,只剩荒野的风吹着荒草发出“哗哗……”的声响。

女妭看了看天,时辰已经不早了,于是说道:“丫头,别误了大事,快点走吧。”敤手这才回过神来,抹了一下眼泪,说了声“嗯,上路。”便掉转了貔貅,催四兽继续赶路。

……

……

到达英山隘口已是正午,皋陶已得到消息,知道敤手会送檀香过来,便亲自在路口迎接。军卒们接过了檀香,皋陶便吩咐他们要分开存放,防湿防火!

完事后,皋陶将敤手和女妭安排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并让军兵为她俩端来了饭菜、茶水,并嘱咐他俩,吃过饭后休息一下,等太阳不那么辣了再往回赶。

女妭是不怕烈日酷暑的,吃过饭后敤手就想往回赶,女妭却不让,敤手只得乖乖坐了下来,陪着女妭在树下休息。

这时从前方传来了一声声大象的鸣叫声,此起彼伏。敤手便时不时地立起身来,巅着脚尖往那边张望,希望能看到象群的身影。

象群是驻守在最前面的,紧靠着防御墙,以便能迅速前出。象群的鸣叫声,是象群内部互相传递信息的语言。

为了便于象群结集和疏散,平时休息或战斗时,象群之间分成几个纵队,每纵队相距十来丈,每纵队里相隔十来步安排一头象。每过一段时间,象群中头象会鸣叫一次,询问象军安全与否?象军会根据实际情况回应。

敤手听着远处的一声声的象鸣,突然很想去看看哥哥有庳氏!可是要见哥哥,就必须要到最前面去。但现在两军随时都有可能开战,比较危险,而且自己若这时过去,老祖宗女妭也一定会跟着过去。对面那些东夷的山神首领,可都算得上是老祖宗的仇家!老祖宗见了他们恐怕又要发怒犯病。思前想后,敤手便打消了去看哥哥的念头,按下心来陪女妭喝茶休息,等到半下午,太阳不烈了,再一起上路回六邑。

天帝女妭,这些天一直倍受人们的尊敬爱戴,心情渐渐平静了许多。她再不用象以前那样,在外四处奔波流浪了。以前她上哪里都会遭人嫌弃,甚至于遭人驱赶!而她又一直严守着父亲的教导,不可伤民。故而整日处在惶恐不安中,最终致使她精神崩溃变成了个疯子!

但来到六邑的这些天,经敤手的悉心照料,又加上六邑百姓知道这位就是拯救了天下的天帝长公主后,便对她倍加敬重。因此女妭心中积蓄的怨气渐渐消失了,心情便好了许多,心智也已基本恢复了正常。

她当然知道敤手此时坐卧不宁的原因:“一定是想去看她的二哥,却又不愿丢下我一个人去。”想到这里,女妭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道:“敤手,你去看看你二哥吧,你兄妹俩一个在遥远的南荒驻守,一个长年在中原奔波,相距几千里,能遇着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你去见见他吧,我一个人在这没事的,你回六邑的时候,过来接我一道回去就行了。”

敤手抬头看着女妭,说道:“老祖宗,大战随时都会暴发,我不想让您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这里。”略停了停又道:“老祖宗!求您一定要答应我,往后遇到事一定不要激动好吗?”几句话,让这位当年叱咤风云的天帝长女心中一热,她强忍着未让眼泪渗出,说道“……没事的,你放心去吧。”

敤手没有去,反而笑着引开了话题说道:“老祖宗,等这场战事结束后,我和您一起回你的赤水北,永远和您一起,陪您在那里生活,好不好?”

女妭身体一颤!她知道敤手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微笑着说道:“敤手!我答应你,以后遇事不再激动!至于战争结束后……你也不想想,你大哥虞舜和你嫂子他们会舍得放你?你还年轻,一切才刚刚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况且我也孤独惯了,有人陪着,我反而会不适应,还是算了吧!”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毕方鸟的“咯咯……”的叫声,打断了俩人的谈话。两人闻声看去,只见虎豹熊罴四兽正在树下休息,各个热的大张着口,伸着舌头,喘着粗气。而那毕方鸟却不怕热,尤其喜欢在烈日下嬉戏。它一会儿在白虎头上啄一下,待白虎刚起身追它,它便又回身跑到太阳里,又蹦又跳的。一会又去啄一口玄豹的后腿,玄豹刚起身,它又咯咯叫着逃走,在烈日下转圈的低飞。它玩的不亦乐乎,却搅得四兽无法休息,但又没法追得着它,四兽只能联合起来,屁股朝内,头朝外围成一圈,待毕方鸟前来骚扰它们时,就猛地扑上去,将毕方鸟惊的“咯咯”叫着飞走,再回来接着休息。

女妭、敤手被这几只灵兽的嬉戏打闹给逗乐了,暂时忘却了忧伤!

……

……

青丘婈昨天战后便会了耕父,俩人对昨天的那场混战,总结了下得失。枭阳人皮糙肉厚的,冲撞之中受伤不多。但随后飞来的梭标,势大力沉,却对他们的伤害不小!有的梭标深深地扎进肉里,有的只是皮外伤,不管伤轻伤重,拔去梭标,再抓把土往伤口上抹抹,算是止了血了了事。有少数枭阳人受伤颇重的,已经奄奄一息,被丢弃在旁边的树林里等死。

洞庭氏的长蛇族人也死伤颇多!尤其是早上那一战,六邑军民一心保卫家园,早已将生死置之肚外!虎豹熊罴虎蛟五兽又都是猎捕的能手,每每袭击的都是长蛇的要害部位!随后敤手、女妭又率领着貔貅、毕方鸟加入战斗,使洞庭氏的长蛇族人伤亡惨重!一直跟随在洞庭氏身边的她的长子,就是死在了貔貅之口!洞庭氏已经发了疯,誓死要为儿子报仇!这也正合青丘婈之意。

这几日,随着药性越来越明显,洞中的九夷山神们的魔性已经越来越大,甚至于开始在洞中互相撕杀啃食,越来越难以安抚!

有苗氏和那几个部落首领也都被灌服了蛊药,药物已经起了作用,已被青丘婈控制住了心神,现在对青丘婈已是唯命是从!

为防夜长梦多,青丘婈与耕父商议,选择就在今天下午开战,因为山洞中的九夷老山神们,大多已是死去多年,已属阴间之物,白天出现就会被烈日炙烤的灰飞煙灭!下午若能攻克英山隘,天一黑便可以送这些九夷人上路东归。

上午集结了人马物资,下午耕父、青丘婈、欢兜氏、洞庭氏几人,各率领部下,一起聚在寨门之后。

……

……

已过正午,烈日炎炎,两军之间虫不鸣叫,鸟不喧闹,酷热的空气象凝固了一样,令人窒息。

各路人马已经知道大战一触即发!早已各司其职,做好了准备。

风伯雨师在空中顶着烈日盘旋观察着。皋陶带着南巢氏、有庳氏等人都已上了高台,不停向对面瞭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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