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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媱姬一夜黑发白 隐飞欲劝语凝噎

皋陶拱手作辑说道:“我皋陶自叹无能力,只能在此静候各位佳音了!”

飞廉这才辞别皋陶,也展翅向西飞去。

皋陶回到营中,将刚才障山海所说的,关于有苗氏被青丘九尾狐几人,用巫药掌控之事,仔细斟酌,写好信件,连夜让那飞行迅疾的山神,向北方虞城送递。

障山海离了英山,便向西飞去,为了减少麻烦便绕过了有苗氏驻军上空。

他离开英山已是二更时分,过了英山已过三更时分!圆月高悬,身下景物向东退去……

正当障山海拖着疲倦的身躯往西飞行时,忽然听得身后狂风大作!扭头一看,远远的一个黑影正也往自己这边飞来,一路拔树卷石,甚是迅猛!再定睛一看,正是风伯飞廉。

障山海一直难以转变对蚩尤东夷部族原遗老们的看法,对原蚩尤老部下更是懒得理采。

现在看飞廉在身后追来,似已明白飞廉也是去巫山,但他却并不想与他同行。故而依然按自己的速度飞行,未理会风伯飞廉。

这飞廉也知障山海性格倔犟,也不见怪,飞到障山海身边说道:“障山神,小弟有礼了!承蒙您不计前嫌,带敤手上巫山为我兄弟取得不死药,小弟我谢你大公无私以德报怨。现你我都是去巫山救小郡主敤手,但你已几天未进食物,未得休息,应是身体极度疲惫!请您不计前嫌,随我身后,我在前为你开路。二公主隐飞的飞行也不很迅速。你紧跟在我身后,或可赶上隐飞。大家再齐心协力,或可救回小郡主!”

障山海听飞廉这么一说,心中倒有几分肯定!也觉不能太不给情面,故而说道:“那你先行,我随你去。”

飞廉一听障山海同意,心中甚是高兴,双翅猛扇,带着障山海沿着江水向巫山一路狂风袭卷而去。

飞廉也知如在陆上狂风大作,必然会掀翻房屋,吹毁庄稼!故而沿江水飞行,一来因今年大旱江水不多,虽狂风鼓浪也不会造成水害,还可将江水掀于浅泽沟渠之中,可稍缓两岸旱情。虽是三苗之民,但皆为炎黄后人,不分彼此。

如此飞廉一路狂风,约天亮时分已到巫山境地。风伯一路狂飞也已和障山海一样疲惫不堪!幸而今天瑶姬未行云布雨,因而很容易的找到巫山云雨峰。

刚到云雨峰下,却见江水汹涌,忽而急速涌进巫山,忽而又急速退出巫山!隐约见水中死伤生灵无数!虽不见血染江水,却闻得腥膻之味满布!

障山海惊道:“难道是这睢漳兄弟做怪,速上云雨峰。”

刚到云雨峰阳台,未得站稳却见一黑影向这边疾飞而来,二人一见正是隐飞!

只见隐飞提着剑,浑身是血,飞身落在云雨峰上。

障山海和飞廉都感疑惑!那隐飞则更是惊讶。开口问道:“你飞廉不是在英山皋陶处吗?怎也出现在这里?障山海,我刚才来到之时怎未见到你?”

飞廉便将从英山归来,为的是共同救敤手的事,简单几句说了下。又反问隐飞怎么这一身血迹,象是和谁大战了一场?

隐飞道:“我来巫山,却碰到睢漳二兄弟带着附近山精水怪魑魅魍魉,正上巫山寻瑶姬报仇雪恨!和夫夫山神于儿打在一起。这夫夫山神拼死守卫,但年老体弱哪是那雎漳二神对手!

幸好我及时赶到!我看这些畜牲一个个狂暴无礼,一时愤怒,便提剑与他们大战了一场,杀了许山精水怪!睢漳二兄弟和余众精怪又看到你们飞来,情知不是敌手!慌忙丢下死伤水军退回江水,因此我才来到这云雨峰上!”

障山海一听得睢漳二兄弟在自己离开之后,竟然杀了回马枪,差点就伤了瑶姬,惊出一身冷汗!心中甚感歉疚!同时也对隐飞有了感激。便抱拳道:“谢谢二公主及时赶到,救了瑶姬公主!我做为炎帝族人先谢你了。”

隐飞将剑插人鞘中,咬了咬嘴唇,说道:“障山海!今天你我都为救敤手而来,能不能不那么见外?能一百年之后相聚在一起,已是缘分不浅!”

障山海道:“二公主说的是!”

这时只见于儿老神一瘸一拐地跑来。身上已是夜衫不整,仅肚皮上围了块粗麻布,浑身瘦的只剩排骨!一见障山海,劈面就数落道:“障山海,你好糊涂!你将失魂落魄的瑶姬一个人丢在这云雨峰,还让我这老不死的一人在此看守。要不是天帝二公主及时赶到,差点……就出了大事!睢漳三恶鼍,死了老大,那计蒙、涉鼍在你走后不久,便就又带大批精怪杀了回来,差点……后果不堪设想!”

障山海心中有愧,感到非常歉疚。问于儿道:“公主媱姬现在哪里,受伤没有?”

于儿道:“在阳台上,她自己的坟冢前!幸好二公主赶来,才未出事。哎……你们都能四海八荒的到处云游,可怜媱姬她却因尸身埋在这里,所以不能远远离开此地。除非她愿去东海桃都山,可那里也不是公主的归宿啊!”边说边领着三人往阳台那边树阴处走去。

太阳尚未出山,唯东方一缕红光,应是朏明时分。天虽已经大亮,但阳台上阴暗之处依然有些昏暗。

浓密的树荫下,夜虫依然还在发出各种鸣叫,或短促或悠长。正对大树下,是个石砌的坟冢!冢前立一块石碑,碑上字迹已然模糊不清。

石碑面向东方,碑前立着一个身影,修长窈窕,穿着素白纱衣。洁白的身影,在这幽暗的树下显得格外清晰入眼!看上去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障山海看到媱姬面向石碑而立的凄凉背影,心中说不出的酸楚!整个心脏象被另外一个人狠狠的握在手里,压抑难受!

媱姬那披到臀部的秀发,昨天还象黑色瀑布一样乌黑发亮。可今天——映入眼帘,看到的却是满头的灰白华发,似那半透明的灰云悬在脑后,半挂半扬。

媱姬立在墓碑前,手拿鹿尾拂尘。每天这个时候应是她为自己墓碑掸灰扫尘的时候,今天她也习惯性的拿起了拂尘,但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呆呆地立在那里……

她的呼吸粗重,象是在极力地压抑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的呼吸变为大声喘息,她的整个身体随着呼吸而颤抖着!

障山海看到这个情景,怜惜歉疚一起涌上心中,对隐飞莫名的又有了一股嫌弃。

隐飞慢慢的移步走到媱姬身后站立,轻轻的喊了声:“堂姐!”

这一声呼唤虽然不很响亮,但瞬间让四周所有虫鸣都停止了!所有鸟儿也噤声了!所有风声停歇了!所有的声音都象凝固了一样,什么也听不到,变的极其静谧!

障山海似乎能听到媱姬身体一震!紧接着听到媱姬的呼吸声变的粗重了起来,象是嘴被堵住,许久透不过气的人仅用鼻孔吸气的声音!

“堂姐!”隐飞又喊了声。

媱姬依然只是手拿拂尘,面向石碑立着。

“堂姐!我是隐飞……”

“别叫我堂姐!”媱姬突然叫道!显然,她极度压抑着不让自己暴发而失去理智。

一惯矜持的她觉得自己应该保持镇静,所以声音又放小了些,但变得更加颤抖:“这里没有你的堂姐,我不是!我不认识你,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隐飞道:“堂姐!不管你认不认我?你都是我的堂姐——姜媱,你父亲神农氏和我父亲轩辕氏,根本就是亲兄弟!无论你认不认我,你都是我的堂姐!姜媱……忘了我们当年的事吧,别再仇恨我了。仇恨只会折磨你自己,毫无意义!

我和蚩尤私通,你本可以就此脱身!可你却被别人的言语驾驭,而不敢另寻他爱。你难道就没想想,即使我不出现,你和他也没有好结果吗?他举兵造反你想到了吗?不光你,我也没想到!”

“不,不是!我不是那种记仇的人,我早已忘了当年的事,是你想多了。”媱姬象是要失去理智!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以致于她不停地重复这着句话三四遍都不知道,象是失去神志的老人一样不停地念叨!

突然她象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东西一样,踉踉跄跄地来到障山海身边,说道:“障山氏,障山海大哥帮帮我,让她走好吗?”

障山海一个慌忙扶住了几欲跌倒的媱姬!

“障山大哥,让她走,我不认识她!我不想看到她,我、我、怎么觉得自己象要死了一样!身体不听使唤?让她走,我怕她。她让我死的一点尊严都没有!我恨她!啊……”媱姬大叫一声,泪水从眼中喷涌而出,她坐到了地上,双手抱头嚎哭了起来!

她要让自己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可是她只是哭了几声,便戛然而止!她又变得异常冷静,她立起身来……

“隐飞!”她急切地说道,“你是要去救敤手的,快去吧。现在八斋树穴中的白猿,都已经让睢漳二兄弟杀死了!现在这儿已经没有不死药了,你快去找敤手,带她回去!不是我不救敤手,因为这是你父亲——天帝立下的规矩!黄鸟又是你家的,你说的话它不会不听。我确实算是外人,没有能力劝说黄鸟回心转意,但你能!你去吧,别在这虚耗时间了,救敤手要紧!”

隐飞却依然站在原地。媱姬对障山海道:“障山海,帮我送她去栾树上的树穴中吧,迟了恐怕来不及了!”

障山海冷冷的对隐飞道:“隐飞,你去树穴中救敤手去吧,没必要立在此地,快去救敤手,然后带她离开巫山!”

隐飞看了看媱姬,似有千言万语却欲语凝噎!她想劝堂姐忘了过去,放下仇恨。否则这就好似每天拿着一把别人有意无意递过来的刀,自己剜自己的心,能不伤到自己吗?

但隐飞看到媱姬对自己依然心怀仇恨。又看到障山海的极度排斥自己,她心中千言万语,只能止言!将想说的劝导宽慰的话,都收了回去,对一个还在气头上的人说那些,毫无意义。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毅然决然纵身往那栾树洞穴中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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