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类?
“她的意识链上,没有被封锁!”
“长老,这,这怎么可能?”小道无比震惊!
“记得她六岁的时候,我帮她改造冥感区间,那时候,她意识链和普通人类一样,有意识锁链!”
“这是为什么?”
面对小道在冥感区间的困惑,长老只能无奈地摇头:“或许是一个偶然,她意识链进化,自我解封,或许……”
“或许什么?”很少见长老吞吞吐吐,小道急连追问。
“冥想者不说谎,这个已经超越我能理解的范围!”
小道很失望:“凭这点,怎么能够下结论:她,不是人类?”鬼妹本来就是迷,可以去探索,如今却变成死结。
长老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思考什么,小道不敢打扰。
……
神经元战机,按照自动导航,飞向加德满都。
鬼妹彻夜不眠,指挥地球联盟进行紧急救援,小道盘坐在因式桥前,和长老相对冥坐!
临近破晓时分,鬼妹莹灵身躯,漂逸在因式桥前,语气却很急促:“哥,我需要太阳系空间图!”
“怎么回事?”小道结束冥坐:“忙了一宿,你应该休息!”
“灾难破坏力,可能比想象中要小,文明保存率达到50%,具体还不确定!”
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小道疑惑问道:“难道量子计算机模拟出错?”
“不,月球发生不明力源逆向偏转!”
“月球偏转?逆向?”小道吓了一跳,刚才那股兴奋劲,却转瞬即逝,30亿个记忆体,给了他一个不加思索的逻辑判断:力,谁在改变月球!
一股毛骨悚然,从骨髓升起!
鬼妹脸色略显疲惫,却表现出很想知道答案的迷茫:“所以,我需要长老的能力帮助,太阳系空间三维图!”
长老张开眼:“未日号在外太空分开,摩帝萨斯号进入太阳,未日号飞向月球轨道!”
冥想者列阵,跟随长老意识,在脑空间中,构出太阳系空间三维图。
鬼妹从三维空间图中,摘取地球外太空立体图部分,进行局部放大!
一群蚊子,嗡嗡嗡绕行蓝色地球,它们是人类的13672颗卫星,其中包含中国198颗量子卫星,54颗北斗卫星,32颗GPS卫星,还有小得象蚊子的马斯克公司4000颗星座微卫星等。
人类仰望星空的前哨塔,外接17个英法德俄以等外国实验仓的中国天宫2地球空间站,此刻在浩瀚深隧的宇宙背景面前,卑微得象一只孤独的乌蝇。
鬼妹伸出莹莹光点的母指和食指,夹住32万公里外的月球,拉到面前细化:虚无空间,宇宙斑斓背景下,一只色调简单的无足蜘蛛,吐出一根蓝色的丝丝,垂吊住比它还大一倍的猎物,得意地翻滚,进行美餐之前的玩耍!
不,不是蜘蛛,是未日号,牵引着月球!月球象一只惊吓的土蚤虫,害怕地藏起一双眼睛,畏惧地收起八对爪子,怯懦地缩进甲鳞中。它放弃了抵抗,卑微地卷成一个灰黑的肉团,等候蜘蛛嘴巴上大钳牙的肆意残暴!
诡异,恐怖,不可思议,绝望从凉凉的繁星点点间透射,扎进小道和鬼妹的心窝!
“未日号,月球!”
摧毁想像,炸裂脑洞,也开不出眼前的景像!
何等力量,能够拉动一个星球,在宇宙中漫步?
人类单薄的神经元,只能把这种力量理解为:神,甚至,想像中的神,也不具备!
“神创造文明,还是文明创造神?”自从南极飞翔,鬼妹脑海一直在思考。
只是,鬼妹深深知道,无论路多么艰难,总是要坚强地走下去前,不能让绝望,占据心灵太久的时间!
“未日号在改变月球引力,影响地球潮汐!”明知道鬼妹一眼看穿,小道还是忍不住解释,打破这窒息的绝望。
“它们为什么要救人类?”鬼妹的疑惑。
“不是救人类,是救地球!”长老出言否定了这个幼稚的想法!
“为什么?”鬼妹和小道发出同样的提问!
“有机体,栖息地!”长老很干脆地回答!
海啸带来盐碱腐蚀,破坏地球植被,这些都是虫族的食物!
高智商的人谈话,省去拐弯抹角,不必啰吱过程。
支持答案的逻辑:岳麓地下,天虚幻境基因改造基地。
虫族崛起!
这才是它们保护地球的理由!
人类这么原始的文明,拿什么去对抗一个托起南极洲,拖着星球在太空漫步的文明!
小道陷入痛苦的沉思。
鬼妹退出小道冥想区间,连线约翰逊,中国区元帅邓小军,他目前接替左娅!
“全球通讯系统完成密钥对接,可随时通话!”地球联盟新成立天军,天视,天巡三个部门,天巡部部长陈东涵报告。
约翰逊满脸喜色:“好消息,班列传来数据,印度板块脱离亚洲板块,向太平洋和印度洋滑落,计算机复合指数,可以大大减弱海啸对印亚大陆的冲击,再加上月球逆转,人类生存机率有望提升到70%,许多工业文明将得以保存!”
由4%升到70%,这确实是大喜讯。
鬼妹心里却碜得慌,打开约翰逊传来模拟图:印亚板块沿着南珠峰缓坡带,断裂出一条711公里的环状裂缝,越南南洋面海基线和太平洋板块交接处,7级以上大地震346处,形成一条震源链,引起的海啸涟漪和海啸旋涡,对冲抵消澳大利亚海啸,层层削弱,数据显示:海啸登陆高度急速弱减成382米,印度洋面情况类似!
约翰逊说道:“五大洲海基线,都出现这种情况,南极撞击引起地壳剧烈运动,引发的地震,海啸,对澳大利亚海啸起到平衡作用。卫星近红外成像拍得,目前四大洋,正在海啸大会战,这是之前量子计算机摸拟的一个大遗漏!”
“另外,未来几个月,甚至几年,会有赤色暴雨!这是好事,洗去火山尘灰,有利于气候稳定!”约翰逊继续说道。
自然灾难伤害再大,地球都能自我修复,目前已经不重要,鬼妹担心的是人类:一个还没走出地球太空同步轨道的文明,却要面对即将到来的星际战,那怕这场战争发生的地方是在地球,科技巨大鸿沟,令人沮丧!
见鬼妹良久不语,面色凝重,约翰逊关切地问道:“还有什么顾虑吗?”
鬼妹回过神:“未日号在拉动月球!”
约翰逊吓到了:“他们,不是已经去了太阳吗?...”想到这个问题有点勉强:去了太阳,照样可以回来,干脆闭嘴,等待鬼妹下达命令。
鬼妹简单解释后,命令:“天视部调集资源七号,高分八号,密切关注李家沟方向;命令天巡部,调整贵州射电,哈勃望远镜,全天监控太阳同步太空;调取中继3号4号协助火星天问基站,月宫月球基站,注意末日号动向!定于明天下午,召开联盟军事会议,地点:加德满都,议题:虫族威胁,地球文明方向!”
“明天,这么紧急?”海啸在美国还没有登岸,救灾还在继续,约翰逊不解问道。
神经元战机自动驾驶提醒:离文殊菩萨神庙有50公里。
鬼妹简单回答:“虫族重生,人类准备迎接星际战争!”
“我的天哪!”约翰逊只是发出一声感叹,便不再说话。冥学院的科技已经远远超出他的理解,何况星际科技,多问也毫无意义!
约翰逊从视频前消失,鬼妹始终眼睛没离开屏幕,愣愣发呆一阵,问陈东涵:“报告凡罡位置!”
“他们从广西,走中国边境公路,快进入不丹!”陈东涵传来位置图显示:凡罡,左蓉带领残存狼狗作战旅,保护冥学院科学家,一行3000余人,中型水滴体6个,小型水滴体134个,已行至青藏高原横断山脉附近
“周其亮他们呢?”
“中国区各分院,撤退点安置在青海格尔木,西宁,玉树,果洛等八大城市,周院长去了成都!”
鬼妹结束通话,眼转向深度冥想的小道,27岁的人,脸上却已经有了岁月厚积的苍老,很想过去安慰他,不,是自己无助的心,想寻找点依靠,只是明白他此刻心中的孤独,还是强行忍住。
......
因式桥前,小道和长老相对冥坐。
“想什么呢?”长老打破沉默。
“有所求,无所求!”
“你想从道家寻找答案?”
小道不以为然:“道家只是狭隘的小家思想,我可以看开,看空,看淡,超然物外,可人类的怎么办?”
长老芙尔笑道:“你还是有欲,人因欲而自贱!”
“天生于我,我命于天!老天爷给了我生命,自然也给了我使命,活着必须去完成的使命!”
“带欲冥想,所以你活得烦恼,无法进冥想者最高境界!”长老自我打趣的补充了一句:“我又何曾不是!”
小道明白,长老指的是自己投降,换取地心文明的生存,沮丧说道:“宙斯之箭逻辑链已经破碎,地心文明的科技水平,也只是苦苦支撑了5年,那时候,它们还没有摩帝萨斯,没有未日号,人类呢?我找不到对抗逻辑,那怕是一点点的碎片!”
“猴子!”
“什么?”小道被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字雷到了,一时无法理解。
“在你的记忆里,猴子很聪明。”
“对,自然界里最聪明的灵长目动物!”
“和人类比呢?”
“这个没有可比性!”拿人类和猴子比聪明,这个人的智商肯定有问题!
“在人类眼里,猴子再聪明,也不过是一只动物,可以驯练来玩耍,可以当宠物,可以剥它的皮,吃它的肉,甚至是锯开它的头盖骨,活烹猴脑……”
“不,这是人类文明的耻辱,达官贵人才这么残忍,不代全人类!”
“穷人呢?他们抓猴子换钱,并不代表他们文明程度比达官贵人高!”
小道还想辩驳,被长老打断:“这些,我们不讨论,我只想问你:无论人类多么残暴,猴子灭绝了吗?”
“当然没有!”小道明白长老不会无缘无故提到猴子,只是对她的用意还不是很理解。
“认清自己,才能看清别人!”
小道心中一凛:“长老,你是说:人类可以以弱者的身份,和虫族在地球共存!”
“不能以强者存在,何不换位思考,用弱者身份去求生存,当然,这只是我们虫族的一个思考方向!”
长老闭目冥想。
小道开始构建生存逻辑:记忆体,摩帝萨斯神经元大脑,未日号工业文明,这些新的变因,已经彻底瓦解了宙斯之箭逻辑,它们不需要人类宿主,不需要人类帮忙采集资源,在科技决定性条件下,人类在它们眼里,不过是一只自然界可有可无的猴子!
猴子?小道不尤自主轻呼,似乎心上被猴子两个字揪了一下!
猴子在人类眼里,只是张显人类文明程度的一个物种,能生存的前提,是没有危胁到人类。
从宇宙文明边际理论上看,人类在虫族眼里,也不过是一只可有可无的猴子,甚至从科技水平差距上看,人类猴子都不如!
那么,处在猴子位置上的人类,拿什么和虫族共享地球?
岳麓基因改造基地,克隆体需要走出实验室,这是必然的一步。虫族和人类异种文明,却需要共同的资源,双方必然形成竞争关系,共存逻缉,不成立!
小道象泄了气的皮球,思想在跌入挣扎在灵魂最痛苦的深处!
长老在地心的时候说过:“仁慈从来不是虫族的选项!”站在虫族角度,人类不过是它们庄稼地里,和它们抢粮食的虫子,谁会去在乎一条虫子,农民会和吃庄稼的虫子共存吗?
有所求,无所求,人因求而弱,因欲而贱!怎么才能做到无所求,忘记使命,埋没价值,毁去青春,无我无他,心空一切!此刻小道,很想很想借用道家无为思想把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在脑里一片浑沌的痛苦中,有所求,无所求这对对立关系,被碾成字符,“有”和“无”成了必选,不断跳跃飞闪。
有→无→有→无。无论什么逻辑构建,结论都一致:它们终归占领地球,而我们终归一无所有,这是科技决定条件下的宿命!
既然我们最终注定一无所有,还有什么不能丢!
有什么不能丢?脑中混沌胶着中,一声惊雷乍响,裂出一道闪电,四个字跃然于浮尘之上:
恐怖平衡!